腰悬长剑,手执拂尘,出现得极为突然,鬼影一晃,象是平空幻化来的幽灵一般,令人悚然。
小姑娘大概从没见过如此阴森狞恶的人,确是吓了一大跳。
杨世杰仰天吸入一口长气,运气功护体。沉声道:“小妹,我先出去。”
老道阴阴一笑、用阴恻恻的语音说:“你出来试试。我冷魂羽士面前,就连阎王爷也休想过关。”
杨世杰疾冲而出,冷笑道:“我却不信。”
冷魂羽士拂尘一振,厉叫:“立见分晓。”
杨世杰扑上攻出的一掌,火速变拿为抓,无畏地抓向挥来的拂尘,双方都快,眼看要接触。
冷魂羽士大怒,拂尘上突加了九成劲,叱道:“狂妄小子该死……”
杨世杰已抓住了拂尘尾,突觉拂丝由柔软变为坚韧,一股彻骨寒流袭到,自手指传向手 膀,护体的先天真气一阵波动,压力出奇的凶猛,有点支撑不住,右半身似乎有发僵的现象,不由大骇,大吼一声,借势猛扔。
冷魂羽士估错了少年人的造诣,等发觉错误已来不及了,拂尘上的压力回头反奔,然后是凶猛无比的震撼力接锺而来,身躯突然随拂飞起,“砰!”一声巨响,飞跌出丈外、跌了个昏头转向。
“走!”杨世杰低喝。
小慈刚想举步,突然觉得跟前发黑,昏眩惑无由地袭到,头重脚轻,脚一动,人突向前栽。
倒地的前一刹那,她尖声叫道:“迷魂香!四哥快……快走……”
话未说完,头向下一搭,知觉全失。
杨世杰大骇,飞掠而出,屏住呼吸,伸手急抄,想抓起乃妹脱身。
可是。手刚接触乃妹的腰带,突然失足摔倒,撞跌在乃妹身上,再向前翻,便知觉全失了。
昏厥前,他听到少妇得意的欢叫声“倒也!大罗天仙也抗拒不了我天香仙子的软骨仙香,小后生,你认命吧!”
他终于失去知觉了,好厉害的软骨仙香!
天香仙子,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黑道中的女煞星,白道朋友恨之入骨的淫毒凶残女人。
不久,他被冷水呛醒了,有人正替他灌解药。
他想挺起上身,可是浑身像是瘫痪了,连举手也力不从心,只有神智仍是清明的。
身旁有四名大汉看守,先前灌解药的大汉狞笑道:“小子,你放明白些,不要做徒劳的挣扎,那对你毫无益处,你已服下软骨药物、没有人扶你,你连坐起来都力不从心,你明白么?”
“你们想怎样?”他恨声问。
“等会儿你就明白了。”大汉阴笑着说。
门外,突传来震耳的叫唤声:“胡兄弟,把人带出去。”
两个人架起了他,不久便重新进入大厅。他欣然叫:“爷爷不要放走了这恶贼,他不是官。”
厅中有不少人,主客位坐着他爷爷杨云波,年届花甲,但依然龙马精神,红光满面,须发仅略现苍色,一双老眼依然明亮.黑白分明。
下首,是他的伯父杨济和,与乃父济平。
主位,是千手神君,与八名高高矮矮的中年男女。
四大汉将他安置在千手神君身旁的大环椅内,环立两侧叉手而立。
杨云波冷然瞥了爱孙一眼,淡淡一笑,向主人说:“赵兄,我那位孙女儿呢?”
千手神君欣然地说:“云老不须耽心,令孙女目下受到最周到的照顾,只要条件谈妥,令孙女将交由云老带走,至于令孙世杰老弟嘛!恐怕得留在敝处一段时间了。”
杨云波修养到家,泰然地说:“赵兄,你知道老朽是经过正式江湖大礼封剑归隐的人,似乎没有谈条件的必要。”
千手神君呵呵笑,颇为得意地说:“云老按规矩封剑确是不错、但令郎和令孙仍算是武林人,行侠仗义乃是情理中事,不然岂会因打抱不平而落在赵某的手中?请云老注意,令孙 可是亲自找上门来的,赵某并非请他前来生事,对不对?”
杨云波大概已知道经过,淡淡一笑道:“赵兄假藉官吏身份,落脚沧州驿八日,经过周详设计,布下圈套诱令小孙上当。
古语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朽大概已被扣上下,有何赐教,你就说个一明二白吧!不必多费唇舌了。”
“呵呵!好说好说.那就恕赵某不客气了,请教,云老知道南北两位钦差大臣的事情么?”
杨云波一怔,老眉深锁地说:“钦差大臣,咦!你与朝廷有关?”
千手神君点头道:“有那么一点点、赵某能在驿站以官吏身份落脚,确是奉有南京方面的官府公文便宜行事,云老可是感到奇怪?”
“老朽确是有此感觉。阁下早年是江湖黑道大豪,与官府水火不相容,居然与官府搭上了线,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大惑不解。”
“云老如果了解赵某的行事,便不会感到有什么困惑了。”
“老朽正想听赵兄的解释。”
“钦差大臣的事……”
“不错,老朽曾经风闻其事,今上迷信佛老,去年派出两位钦差大臣分行天下,搜寻长生秘法与罗致成仙成道的奇人异士。”
“呵呵!原来云老的消息仍然灵通。两位钦差大臣分行南北,南路是御使姜敬姜大人,负责地区是山东、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广西,自然包括了南京各地。
今春从山东与浙江两地,先后派出三艘船.将从两地搜集得来的三百六十卷秘笈,与及六位修长生有成的异人,由官兵护送专程先期北上。
第一艘船未开出山东,一出济南府便在双河口神秘失踪。第二艘船在苏州出事,被太湖水寇勾结天目山贼,洗劫该船呼啸而去。”
杨云波摇摇头,沉静地说:“有关钦差大臣的事,老朽是从本州邸报中得悉其事,至于其他的变放,老朽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云老不是一无所知,而是不想承认而已。”
“这是什么话?”杨云波微愠地问。
千手神君呵呵大笑得意地说:“赵某所说的是老实话,有什么不对么?专使的第四艘宝舟,从南京发航,大约于半个月之后,便可以到达沧州了。途中如果没什么意外,当可平安到达。”
杨云波脸色一变,冷笑道:“姓赵的,你是说专使的船,要在此地出事?你要迫老夫促成此次意外。”
千手神君哈哈狂笑,傲然地说:“云老,不要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阁下言中有物……”
“赵某目下在无双剑客刘琛手下办事,刘兄目下是茅山三圣的保镖,而三圣正是钦差大臣以重礼所罗致的高人,即将进京荣任宫廷术士。因此,不希望专使的船在途中出意外。
从南京至京师,沿途皆先派人照料保护。赵某不才,负责东光县以北,天津卫以南一带的安全。”
“老朽被你说糊涂了。”杨云波惑然地说。
千手神君又是一阵狂笑,笑完说:“这件事再简单不过。这一带千里以内的英雄豪杰,云老为第一人,条山庄的声誉,足以令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闻风远避,不来打扰,够明白了吧?”
“你忘了老朽已是封剑……”
“但令公子今孙。同样可以出面。”
“你是说……”
“赵某请云老传信各地,限令那些闻风赶来意欲劫船的朋友,远离上下游五百里水域。”
“什么?你……”
“这件事在云老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只要专使的船在这附近不出意外,赵某当专诚趋府谢罪,不然……”
“不然,你唯老朽是问?”杨云波怒声问。
“呵呵!云老言重了。”
“你这……”
“云老,别生气。专使的船一至天津卫,赵某即偕同令孙趋府谢罪。总管,送客。”千手神君意气飞扬地说,离座入堂而去。
四大汉押走了杨世杰,杨云波只能光瞪眼。
后堂转出总管赵芳,身后有四名中年仆妇,押送着小姑娘小慈。
杨云波仰天深深吸入一口气,沉声说:“走!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