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美国语文:美国中学课文经典读本(英汉双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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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苏格兰高地的暴风雪(二)

1.这两个年轻人笃信上帝,就像安息日的阳光一样清澈明晰,他们相信天堂真的存在,就像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一样,他们认为上帝的旨意就像父母的意愿,同样,他们对天意恭顺服从。如果她死了的话,现在有她的兄弟在场作证,芙罗拉说她顺从天意;如果她活下来,她暗自思忖,她将对上帝万般感激、崇拜与敬仰。可是,她突然双目紧闭,停止了呼吸。暴风雪呼号着铺天盖地地来了,发出了阴沉的隆隆声。芙罗拉差点儿倒下,心想自己已经死了。

2.“我简直是疯了,把带她到这里来冻死了!我是一个多么不幸的罪人啊!”罗纳德捶胸顿足,不敢朝天上看,害怕看见上帝愤怒的眼睛正透过暴风雪在看他。

3.突然,罗纳德二话没说,抱起芙罗拉向峡谷外走去。这里的山道很窄。他心烦意乱,这样反倒给了他超自然的力量,她现在仿佛只有一个小孩的体重。他突然想起,在近处有一些房屋的残垣断壁,他忘记了是否有屋顶,然而,仅仅是想到了这样一间避难所,好像这也是上帝的救赎一样。就是这里--敞口处有一堆雪,这里曾经是一扇门,积雪的几个空洞,那里曾经是窗户,屋顶的木架已经被拆下来当柴烧了,雪花正在飘落,似乎很快就要将这空残的房子填满似的,前面的雪好像是被山羊踩踏过的。他抱着芙罗拉来到了地势低一点的过梁处,看到那里挤满了一大群人,他们已经预见到飓风要来,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以为他是牧羊人,来看他们在暴风雪中怎样避难。

4.他,这个年轻的牧羊人,抱着一只濒死的“小羊羔”。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呼吸似乎已经停止了,而他的心好像还在说服自己她还活着。受到破坏的小屋已经没了屋顶,但是在墙的一个角落盖上了一些松树枝,在恶劣的天气里,可以把这里当成是牛羊的避难所。有些松树枝是砍柴人留下的,他们砍伐过峡谷源头的树木。角落里没有积雪,于是他坐在那里,拥抱着芙罗拉,希望她能够感觉到他那痴狂的心的温度,她现在已经没有体温了。

5.人们挤在一起,冰冷的空气多少得到些缓解,刺骨的寒风因为石头减弱了一点,在这里,她似乎还有可能复苏,虽然,雪水交织的泥潭冰冷得会使人想到坟墓,看起来很悲惨。果然她苏醒过来了,在那被遮住半边的昏暗的蓝天下,生命好像还没有被抛弃,尽管刚到下午,可是看上去已经像晚上了。当他的呼吸游走于她的唇间时,他看到她的脸上微微地泛红了,他们想是他的吻赶走了死神。

6.“啊!上帝,去寻找罗纳德吧,因为我梦到今晚他会在雪中死去。”“芙罗拉,不要害怕,上帝与我们同在。”“他们说,野天鹅要到琅撤福尔了,我们走,罗纳德,去看天鹅。不过,不要带枪,为什么要杀死那么漂亮的动物呢?”他们头上松树枝搭成的屋顶弯曲了,似乎越来越多的积雪会把它压塌似的,而此时雪下得还是很大,积雪没过了他们的脚面到了膝盖,似乎正在慢慢地向上要将他们淹没。“哦!我现在困倦极了,我要睡着了。谁在扰我?我们房子里有什么声音?”“不要害怕,芙罗拉,不要害怕,上帝与我们同在。”“妈妈,我是躺在你怀里吗?爸爸一定不在暴风雪中。哦!我梦到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芙罗拉嘴里嘟嘟囔囔着,她的情况又恶化了,她又昏睡过去,死亡就要来临了。

7.夜晚来临了,可是芙罗拉和罗纳德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被雪掩埋了。许多激情,虽然来自于尘世,可却是神圣的。怜悯、悲痛、爱与希望最终都消失了,他们长时间以来积聚的力量现在已经衰竭。在罗纳德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曾经发过一次高烧,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身体虚弱,神志不清,莫名的疼痛使人们怀疑他是得了什么不知名的疾病。而此时,这个勇敢的男孩屈服了,低下了头,与他的芙罗拉靠在一起,很快就像她一样,在黑暗和暴风雪中失去了知觉。

8.在格兰克,芙罗拉父母的家中,炭火明亮,仅就普通人的简单幸福而言,他们是最幸福的了。他们在为孩子的生日祈福,孩子并没有过错,他们想着她,坐在炉边唱着她那甜美的歌。他们祈祷的时候,也亲切地想着她的堂兄罗纳德。外面狂风在呼号,可是他们却没有多想,因为怕这样是在疑神疑鬼,他们害怕“鬼神敲门”。在那天和煦的早晨,他们送走了芙罗拉,看着她离开,看着她翻过那静谧的大山,快乐得就像一只去玩耍的小鹿。

9.有些时候,对一些人来说,刚开始出现阴影就好像有身临绝境的感觉,爱也是如此,它使人对现实感觉迟钝,这可能会带来忧虑和沮丧。住在格兰克雷恩的这家人现在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的罗纳德早上就出发了,现在夜晚已经来临了,他和芙罗拉却还没有到。可是,在那天的白天,他们就像是在过夏天一样,坚信他们会回来,一点都没有怀疑这对幸福的年轻人会改变主意,芙罗拉会和他一起回格兰克。罗纳德开玩笑地说,也许他在生日那天把芙罗拉带回家,会给峡谷里的人一个惊喜,尽管事后这事对她来说似乎有点奇怪。母亲相信这一点,所以没有为此感到害怕,夜晚,她与丈夫安然入睡了。

10.他们怎么了?发生过什么?是不是好精灵或者是坏精灵已经告诉过他们,孩子们在这样的夜晚里陷入了困境?还不如在这雾蒙蒙的天气里倾听求救声,可是人们早已看到内陆的暴风雪在大山间酝酿,那里是小帝王之家。尽管一个地方与另一个地方离得很远,只有小屋与小屋交流,人迹罕至。从远处走来了一队牧羊人,踩着那长长的被冰雪封冻的溪流,沿着米兰悠米悬崖上长长的小路走下来,在布卡尔夫和布兰克大山之间,向着人迹罕至的丹尔尼斯之家走去,那里的孤零零的房子留下了永恒的影子。

11.尾随他们的狗,本能地知道自己的职责,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正在接近那间遭到破坏的小屋。牧羊犬为什么这样狂叫?芬格尔为什么嗥叫?就像是有精灵穿过了黑夜。当有鹿角经过的时候,它嗅出了男孩尸体的味道!他还没有死,靠在他胸前的她也没有死,但是两个人的身体被冻僵了,他们两人血管里的血液还会再次融化吗?那几乎声嘶力竭的吠叫声好像会把屋顶掀起来似的,受惊吓的羊不知道在那里嗥叫的那个可怕的影子是什么东西。一个人走进来,抬起一具尸体,把它交给在门口的一个人,然后又去抬另一具,凭借步枪发出的亮光,他们辨认出那是罗纳德·卡麦隆和芙罗拉·麦克唐纳德的尸体,好像是冻死的。牧羊人在他们的小屋里燃起了芦苇,在微弱的灯光的照耀下,他们确信那两个人已经死了。然而,那条高尚的狗却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死,它舔着罗纳德的脸,好像他能睁开眼睛苏醒过来似的。这两位牧羊人懂得怎么把将死的人裹在方格花呢披风里,怎么用最轻柔的动作把他们抬走,因为他们以前在胜利的战场上学会了,他们抬松软的尸体的时候,不会在其他尸体或者受伤的人身上绊倒。而这个依然活着的显示出本氏族武士般勇猛的年轻人,配得上当族长。

12.暴风雪一路尾随着他们来到了峡谷谷底,他们没有听到他俩的说话声,但他们默默地把这两个身体从一双强壮的臂膀传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中,心里想着,当他们带着这两个将死的或者是已经死去的年轻人到达格兰克的小屋时该会是个什么样子。

13.尽管他们脚下有熟悉的雪堆,可是小山的凹陷处现在却骗不过他们的眼睛,还有狗凭借直觉在做向导,定不会出错。芬格尔知道,他们是急着赶往格兰克,牧羊人也知道。它为人们引路,就像是走在月光下,每当他们将两个人的身体转到另一个人手上的时候,它便静静地站着,像是在哀鸣。它清楚哪里有桥﹑石头或木材,它绕过野生禽类在春天觅食的沼泽。就这样,直觉﹑推理和忠诚一路引导着这支救援队,此刻,他们来到了格兰克,来到了那小屋的门外。

14.两个人起死回生了!在午夜,他们像幽灵一样坐了起来,似乎很是奇怪地看着对方,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忘记了彼此曾经那样深爱过。然后,他们注视着对方的脸,似乎有一种神圣的恐惧,心里想着自己是在天堂里醒过来了。“芙罗拉。”罗纳德说,他能说的第一个词,就是这个亲切的名字,这名字让他忆起了过去发生的一切,他知道,他们笃信的上帝已经释放了他们。芙罗拉也认出了跪在身旁的父母,她挣扎着想起来跪在他们身边,可是她现在就像一只破损的簧片,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想要跟他们一起感恩上帝,最后终于坐在家人默默地祈祷。坐在小屋里所有人中间的时候,她仍然面如死灰,他们中间的一两个做了父亲的人现在都毫不吝惜地流下了眼泪。

(约翰·威尔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