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是觉得自个这宫中总管的职位满足不了你了?”
“呃……奴才遵太子爷的吩咐就是。”
“这就乖了嘛,走,前面带路,这会子时间娘亲怕是该醒了,咱们去看看。”
“是,太子爷。”
晋。北。边境。
中军大帐中,东皓雪一身素服,帐中各人均面色凛凛,望着桌上摊着的一份情报,不少的人都脸色充血个人眼中都带关冲天的杀意,帐中气氛一时间也跟着压抑了起来。望着那份由着宫中与容城两方面千里加急一路上连着跑坏几匹马递来的情报,东皓雪全身双唇咬破,怔怔半响,砰,一拳砸碎了面前的桌案。
“该死的玉月漓。”
“皇上您……”
“……”
一瞬间,除了书案及上面的东西翻落在地的声音,以及东皓雪等人粗重气愤的喘气声,军帐中众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说什么?
说皇上您息怒?
能息怒么?
二三十万的百姓,二三十万条的生命啊。
别说是东皓雪这个一国之主了,就是他们这些为将者也不禁恨不得一刀刀砍了那个可恶的人,更遑论是东皓雪这个身为一国之君,又素来是百姓所仰仗,依靠的百姓了。他们都了解自己的主子,他即是坐了那个位子,便定会把大晋的子民当成自己的子弟般保护,而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了对付他,而让这二三十万的百姓凭空丢了性命,东皓雪会是怎样的感觉,他们不用想都知道。
“……”
气氛僵持了一秒之后。
还是陈充第一个开了口,“皇上,您可不能冲动,这个时侯可是要冷静的。”
“你放心,朕冷静的很。”
“那就成了。”
陈充微微放下了心,看着面前的东皓雪,虽然眉梢眼底仍是充斥着浓浓的冷意,可毕竟比之刚才整个人全身如同地狱使者般阴森沉沉不带半分人气来的好些,这样的东皓雪,想来也应该是冷静的下来了吧。
冷静,冷静,冷静点,东皓雪。
深深的扫一眼面前的众将,东皓雪微咪了眼。
这个时侯的自己绝不能自乱了阵脚,仇恨不能忘,可是绝不能让恨意乱了自己的心神。带兵最忌冲动,气息一乱理智便会被打散,那样的话,非旦说报仇了,就是自己的大军和远在京城的玉儿母子也会有危险的。
“来人呐。”
“皇上有什么吩咐?”
“传令诸军,今夜子时集合,怠误者,杖杀。”
“遵命。”
传令官下去,营中众位纷纷把眼神看向了主位上的东皓雪,“皇上是想……”
“不错,朕便想着今夜踹营。”
“可是咱们还没有万全的准备,若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了。”东皓雪大手一挥,断然的打断对方的话,如冰的眼神缓缓自众人身上扫过,低沉冷冽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朕不是冲动,也不是失了理智。你们且看这两份情报的发出日期是什么时侯?”
“一个三天前,一个五天前。”
“正是。”东皓雪一点头,沉重的道,“京里的情报是三天前出发的,那个时侯容城的父老已经,已经没了。若按时间来算,容城被毁已经应该是五天之前的事了。若是这样,你们想想,那玉月漓总不会按着那种毒药不用而改与咱们对阵拼杀吧?”
“皇上是说,他们手里已经拿到了那种药?”
“不管是不是,咱们绝不能再和他们拖下去了。所以,今夜,便索性来个偷袭再说。”
“末将愿带兵前往。”
“末将请战。”
“你们都不必请战,谁也漏不了,而至于领兵的人——”
“朕亲自去。”
“皇上,您乃一国之主,怎么可以轻入敌营?”
“是啊皇上,交给末将吧,末将愿以命作保,定杀他们个精光。”
“皇上……”
“都别说了,朕自有主张,出去准备吧。”
“是。”
帐中只余了东皓雪一人,望着桌上的军报,眼中仿佛闪过一条条陌生而又熟悉的生命,或笑或哭或皱眉或吡牙咧嘴个个表情不一老幼不依男女有异的生命组成的一副副图画在他的眼前一一闪现,而现在,他们的笑容再也不能出现在人世间。
生与死,阴与阳。
一步之隔,却是永远的分离。
玉月漓。
东皓雪眼中脸上看不出半分怒意,可那一点点自骨子里的冷森,却让帐中空气也跟着降了下来,这一刻的东皓雪,是真的怒了。自打他出世起,一直都是以着天朝百姓守护神的姿态而存在于百姓眼中的,却不想如今当了皇上的他,竟因他之故,而今得辖下数十万百姓丢了性命,他们是因了他而起死,那么,这个仇,怎么可以假手他人?
所以,今夜的最后一袭,必须是他自己出手。
玉月漓,你等着。
万余名手足兄弟的命,数十万无辜百姓的性命。
老天容你到现在,怕也只是由着自己来报这个仇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不是你死便是亡,前仇旧恨,咱们索性便在此解决了吧。
“儿郎们,据咱们此处不足千里的容城等三城百姓,数十万的性命,如今已去多半。而那凶手,杀我大晋百姓,屠我大晋乡亲的凶手,便是咱们前方百里有余的玉月漓等人。”哗。如水般的潮动在下面军士中响起,望着那个个义愤填膺激情激荡杀气冲天的摩下军士,东皓雪挑挑眉,他之所以在这个时侯提起这件事,把容城百姓遭了毒手的事情说给众军士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点点头,东皓雪大手一挥,“儿郎们,想不想为容城的百姓报仇?”
“想。杀了玉月漓。”
“活捉了他,给容城的百姓报仇。”
“杀,杀。”
“报仇。”
微咪着双眼,自始至终都脸色淡淡看不出表情的东皓雪抬手,“那么,儿郎们,咱们还等什么?现在朕以大晋皇帝启誓,定要斩那玉月漓的人头给咱们容城的乡亲血祭,现在,是汉子的,有胆量的,跟着朕,去那里,给咱们的乡亲们报仇吧。”
“出发。”
大手一挥,东皓雪一马当先轻骑而去。
他身后紧随的,是众位将军以及虽默然却个个不掩杀机的兵士们。
他们的目光个个是凶狠而带着无情的,手里的长枪紧紧握着,如同他们人身体的一部分。
那是他们一会对决的武器。
他们的皇上说了,容城百姓的仇,他们就要用这手中的长枪来报了。
一个个杀了他们。
血祭。
夜色遮掩,三十万大军以着雷霆万钧之势,突袭敌营。而与此同时,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京城,黛玉等人却也是陷入了另一波无形,无影的危险及焦躁之中。原因不是别的,而是第三次发往边境的军资粮草在出城的前一夜,突然的在仓库里自燃了。
自燃。
多么可笑的一个理由。
黛玉坐在御书房内,她的身侧坐着的是小凌轩,母子两人的脸色都不很好看,小凌轩更是恨不得杀人般看着那个负责看守粮草的倒霉蛋——曲大人,一个不足五品的小官,平日里不过是点点数,看守看守粮仓甚至是有需要的话,赶赶老鼠等琐事,可在这一刻,所有的罪责,第一个出来顶罪的,竟也成了这个从五品的小官。
“曲大人,说说看吧,倒底是怎么回事。”
“回,回娘娘话,微臣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曲臣一脸灰白,双腿发软,颤着身子直磕头请罪,甚至是连说出的话也跟着结巴了起来,“娘娘,太子殿下,真的不关微臣的事啊,微臣每夜都是在临睡前检查一遍仓库,然后三更鼓罢会再亲自巡逻一次的,这么几年下来微臣夜夜如此……若娘娘,太子殿下不信可去问其他人,这次的起火……微臣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娘娘……”
“你别磕了,你好好想想昨夜的事,可与平时有什么异样的情景。”
“雪雁,给曲大人赐坐,端杯茶缓缓神。”
“遵命娘娘。”
“罪臣谢过娘娘恩典。”
老泪纵横的曲海听着黛玉的话,重重一个头磕下去,额头立马见了血。曲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可也曾是书香门弟,更有先祖曾官高二品,只不过如今子孙一代不如一代,至得曲海这一代竟沦落至从五品的守仓库的小官。而这个小官一做就是几年,而他曲海在经过了年少轻狂后再也不想什么加官升迁的事,只想守着一家几口平安过完这一生就好了。可不想到,战战兢兢过了大半生后,终于还是出事了,并且还是罪及全家,诛连九族的大事。
全军粮草被烧。
北境数十万官兵无吃食,无衣穿,没响银发……
就是把他全家斩了都不足以洗清其罪。
御书房内沉默了半响。
在黛玉,小凌轩甚至赵环洛风等几人的注视下,曲海还是挺身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咬牙道,“回娘娘话,罪臣已经想了几次了,实在是再找不出半点与平日晚上异样的情景来。微臣请娘娘恕罪,只是,只是微臣的家人……还请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