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丞相为了那批山城柳家的货亲自动手去劫,没想到却中了埋伏,被吕秋云领兵当场抓住,押送回京。
吕秋云事情做得也挺绝,将林丞相用囚车关住,一路上敲锣打鼓地押送回来,结果从山城到达京城之后,全天下人的都知道了堂堂一丞相居然是劫匪。事情闹这么大,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敢给他求情,生怕一不小心,自己落了个劫匪同党的罪名。皇上把他抓回来之后,并没有审他,而只是把他关在大牢里,派人严加看守。
这天,皇上备了些酒菜,和司空湛一道,去探望已成为阶下之囚的林丞相,只见他衣衫褴褛、满面污垢,手脚上都缚着铁镣拷,哪还有半点官威,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瞪得如铜铃一般大,表现出他依然没有服输。
皇上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样子,唏嘘不已:“丞相,我来看你。”
“哼!”林丞相满脸的不屑,“要杀要剐随便你,何必给我来这么假惺惺的一招。”
皇上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丞相,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
“哈哈哈哈……我犯的罪孽多了,懒得一一数给你听。”
皇上点点头:“原来丞相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罪孽深重。那我就拣几点重要的说:第一,你打家劫舍,谋财害命;第二,你私下里拉党结派,混乱朝廷,第三,你私铸兵器,意图造反,第四,你外通敌国,置天下安危于不顾,第五,你扣押太后,乱我后宫。这每一条罪,都可以让你死,你认吗?”
林丞相大笑:“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个太后是假的。没想到你居然能沉得住气。你亲娘老子在我手上,你竟然能装出一个没事人的样子,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与我谈笑风声。司空暮,你果然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遇事优柔寡断会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那个毛头小子了。没错,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但是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敢把我怎么样?你要是敢动我半根毫毛,我让你娘给我陪葬。哈哈哈哈……有一个太后替我陪葬,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值!”
皇上叹了口气:“林丞相,你在朝为官二十年,辅佐过两代君王,也算是有功之臣,尤其是我刚登皇位不久,还多亏你的支持,才让我在大臣面前没有闹出多少笑话。更何况,你是梦妃的亲爹,看在她的份上,我也不忍心杀你。只要你在众人面前认罪,并放了太后,我可以饶你不死。”
哪知道林丞相却想犟到底:“想我在众人面前认罪,好啊,你拿证据出来啊。除了我打劫被当场抓住之外,其它的罪行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治我的罪。还有,就算你治得了我的罪,我也不会把太后交出来。”
一直闷不作声的司空湛此时突然问:“林丞相,你不把太后交出来,是不想交,还是交不了?”
林丞相的神色有些慌乱起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太后根本就没有在你手上,对不对?”
“怎么可能。太后是我找人运出去的,不在我手上会在谁手上。”
司空湛说:“太后是你运出去的没有错,但是后来却被别人抢走了。所以太后根本就不在你手上,所以你一直说不交,是因为你交不出来。”
“太后在我手上!她在我手上!”林丞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企图说服司空湛相信自己。
皇上也很好奇:“皇弟,你怎么知道母后不在他手上?如果不在他手上,那又在谁手里?”
司空湛看起来很有把握,又似乎很痛苦:“皇兄,你不用问下去了。母后她会平安回来的!至于林丞相,你完全可以当着朝臣的面审讯他,你想怎么判他就怎么判吧!而他的家人,我希望你能放他们一马,毕竟做尽坏事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家人。诛九族这罪太残忍,会把无辜的人也牵连进去。”说完,他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天牢。
林丞相还在那里一遍又遍地喊:“太后在我手上,真的在我手上!”那空洞的声音在天牢内不停地回响。
审判那天,到场的证人很多,除了林丞相的三个儿子,还有吕秋云,千面娘子,言国王子肖仲,甚至还有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人——狼国郡主噜莎莎。林子诺、林子谦、林子贤都承认了自己被父亲所利用,为其揽财,而林子诺更是其销赃的主要渠道。至于肖仲和噜莎莎,他们拿出了大量与林丞相往来的亲笔书信,信中说林丞相愿意以城池交换对方的支持,以助他推翻司空王朝,并许诺自己如果当了皇上,会给对方在贸易等各方面的种种好处。林丞相怎么也想不到,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会来指证他,而狼国郡主会临阵倒戈,反过来对他落井下石。
众叛亲离的丞相林维生,就如一棵大树,一下子就倒了,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皇上念其曾辅佐过两代君主,也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免去其死罪,废去他的武功,判其终身流放,即便是大赦之年,也不得减罪;丞相府被抄,所得的财物全数上交国库。至于他的三个儿子,皇上并没有追究他们太多的罪行,只是将他们赶出京城,三十年内,未得天子恩准,不得进京。而千面娘子,虽然其之前受林维生的盅惑,做了不少错事,犯下不少罪行,但后来协助官兵追缴了林维生的藏宝库,立下大功一件,因此,罚其入狱五年。
在林若水的请求下,皇上另外颁布了一条圣旨,为逍遥山庄平冤,韩半山的女儿韩清清(果果的学名)做为遗孤,继承逍遥山庄的所有家产。原逍遥山庄已废,韩清清可重新选址重建逍遥山庄,其费用由朝廷从所缴获的林维生的财物里出资。
云中客,大家齐聚一堂,庆祝这次的胜利。果果接到圣旨之后,抱着它痛哭:“爹,娘,如今皇上下旨替你们平反,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女儿我一定努力向上,总有一天,我会重振逍遥山庄的。”
她又一一向众人磕头致谢:“大家都是我逍遥山庄的恩人,我韩清清现在没什么本事,各位的恩情现在报不了,将来我能独挡一面了,各位恩人有什么吩咐,我绝对鼎力以赴,万死不辞。”
林若水把果果拉了起来:“傻丫头,小孩子家,不应该背太多的事情在身上的。”
司空湛也附和道:“是啊,你是我义妹,我不帮你谁帮你。”
花剑云吆喝了起来:“哎,今天可是好日子,应该好好庆祝才对啊,别把什么恩不恩的挂在嘴边上,听着倒人胃口。”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纷纷举起了酒杯。
林若水冲着肖仲直乐:“肖王子,算你本事,说吧,你是怎么把那个狼国郡主噜莎莎也弄过来当证人,指证林维生的?”噜莎莎不在,正好可以问个明白。
肖仲极为自负地说:“有我肖仲出马,哪有摆不平的女人?哦,你除外——这一直是我的遗憾!”
“咳!”众人一顿猛咳,提醒这位厚脸皮的男人千万别得意忘形说错话,否则可是有很多人会收拾他的。
“真的就是因为你得到了她的芳心,所以她乖乖听你的话,反过来指证林丞相了?”这似乎太说不过去了一点。
肖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女人,若是为爱昏了头,是什么都肯干的。”
“唉,可怜的噜莎莎,我现在有些同情她了。”
司空湛有些心不在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若水看在眼里,轻声安慰他:“放心,太后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司空湛挤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我知道!若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能不能先走?”
林若水问:“非去不可吗?”
“是!”
“那你走吧!”
司空湛没有多留,立即起身离开,似乎是有很紧急的事情在等着他一样。林若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忽然觉得他们夫妻之间有了距离,而这段距离,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
司空湛晚上依然会出去,时间越来越长,以前是天亮之前一定会回来,可是现在越来越迟,每次回来的时候,他总显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像是整夜都没有睡过,到家后,倒头就睡。林若水多次问过他究竟在忙些什么,他总是不肯说。
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林若水和小玉小锁一起出外逛街,没多久,林若水就觉得累了起来,找了一家茶馆坐下来休息。
“若水,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呢!”小玉说。
“是吗?最近我总觉得精神不如以前,并且很容易觉得累。”也许是晚上没有睡好的原因吧,每天晚上只要司空湛一出门,她就会睡不着,睁着眼睛等他到天亮。
小玉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我觉得你最近有心事,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林若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有。”小玉说,“你以前不管怎样,都是精神抖擞的,可是现在总是蔫蔫的,一看就知道有心事。怎么,和王爷吵架了?”
“哪可能?司空湛他吵得过我吗?”
“也对,你们夫妻俩感情这么好,王爷是不可能和你吵架的。”
“唉!”但是现在这情形比吵架还糟糕,吵架至少可以知道对方在为什么生气,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我也不知道。”林若水的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小玉体贴地说:“还说是姐妹,你心里有事却不跟我说。”
林若水憋在心里的确很难受,就把最近司空湛的怪异行为说给小玉听,希望她这个旁观者能给一些好建议。
小玉分析道:“我想王爷应该是在查太后的下落。”
“那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这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呀。”
“也许他怕你知道后会跟着去吧,他舍不得你天天晚上不睡觉地在外面乱跑,这样很辛苦的,而你最近身体又不是舒服。你想啊,王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太后的安全了,除了这事,还有什么事是值得他如此卖力呢?”
听小玉这话似乎勉勉强强说得过去,林若水的心情好了很多,这时店小二端了茶点上来,她高兴地挑了一块最大的猪油糕:“哈哈,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哪知道刚咬了一口,一股恶心的感觉排江倒海地自胃里翻腾起来,林若水干呕了一会,生气地把猪油糕一扔:“什么烂点心,还没吃呢就让人犯恶心。”
小玉却没有放过这一细节,压低声音偷偷问:“你多长时间没有来例假了?”
“什么?”
“我问你多长时间没有来例假了?”小玉又重复了一遍,生怕对方听得不清楚,一个一个字地往外吐。
“两个月吧。你问这干嘛?”林若水傻了眼:“你不会是说我……有了吧?”
小玉高兴得差点没把桌子掀翻:“肯定是的。哈哈哈哈,恭喜恭喜哈。”
“不可能。”林若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是好事,赶紧告诉王爷,他最近为了太后的事,一直心情不好,听到这个好消息,让他乐一乐!”小玉拉起林若水就走,“回家啦,还呆在这里干嘛!找太医诊诊脉就清楚了。”
一进王府的大门,小玉就叽叽喳喳:“吴管家,我们回来了,王爷呢,他在不在?我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哦!”
林若水有些不好意思:“别乱说,还不确定呢!”
吴管家一路小跑地迎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对:“王妃,您可回来了!王爷……他……他……”
“他怎么了?”
“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女人正在大厅等着要见您呢。”
女人?林若水的心往下一沉。走进大厅,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艳丽女子坐在主人的位子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绮梦。“王妃,好久不见!”司空湛站在一边,似乎是在给她端茶。
“你怎么来了?我这里可不欢迎你!”林若水见到她就烦。什么玩意,不请自来,还坐在主人的位子上,真还拿自己当皇上的女人,要我给你行君臣之礼呢?
林绮梦四平八稳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王妃何出此言呢?我们又不是外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了?”林若水没好气地说,“你爹爹已经被流放了,你的三位兄长也被逐出京城了,你是不是没地去,想找个人投靠,所以打起了王府的主意啊?我告诉你,没门!吴管家,送客!”
吴管家听到这话,却不敢动。
“怎么了?吴管家,你看到她是孕妇所以心肠软不忍心动手了?那你去帐房取一百两银子给她,有了这银子,我相信她要租间屋子住应该是很容易吧。”
“是!”
司空湛却叫住了吴管家:“不必了。梦妃哪都不用去,就住在我们王府!”
“什么?”林若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她住王府?”
“没错。”司空湛不敢看他妻子的眼睛,语气却是很肯定,“她哪也不用去,就住这里!”
“为什么?因为她怀着孩子?”林若水对这个决定非常不满,“你是不是认为她怀着的是你们司空家的孩子,所以不忍心把她赶出去?好,我进宫去见皇上,告诉他梦妃就在这里,这事由他来处理,如果他想要这个孩子,想把梦妃接回去就让他接回去,如果皇上不想要这孩子,那么我们也不要插手。司空湛,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住在王府的。”
“若水,这事……你不能跟皇上说!”司空湛制止道。
“为什么?孩子不是肖仲的就是皇上的,这事不跟皇上说跟谁说?”林若水很生气。
林绮梦手里拿着一块丝帕轻轻地替自己扇着风:“王妃啊,我看你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肚子里这孩子是司空家的没有错,不过,他不是皇上的,而是你的夫君——司空湛的!”
林若水听到这话,似有一个惊雷炸在她的脑门上开花,她瞪着梦妃那状如西瓜的大肚子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时间,转眼向一旁的司空湛求证:“怎么可能?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男人的喉结滚了几滚,半天才说出话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小玉见此情形,急得直跳脚:“王爷,你知不知道王妃她……”
“闭嘴!”林若水一阵怒吼,吓得小玉收了声,“什么都不准说!”她突然感觉到呼吸很困难,整个人全身发凉:“司——空——湛,我再问一遍:孩子是谁的?”刚才肯定是我的错觉,是我听错了,笨笨,说吧,说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哪知道司空湛的回答彻底粉碎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