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有一个妹妹,这个妹妹从小就被查出了有先天性的恶疾,活不过成年。妹妹对他十分依赖。小A不想让妹妹伤心,所以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小A还是十分喜欢小B,还是向她表白了——往她的语文书里夹了一张纸条,落款是自己名字的英文字母。但是小B回的纸条却被妹妹看到了,妹妹没说什么,病情却极剧恶化。小A知道了,就骗妹妹纸条是写给另一个男孩的,而且那个男孩的名字的英文字母和小A一样,于是就安排了那次见面,彻底打消妹妹的疑惑。然后,那个男孩为了不让小B发现就一直假装追求她而且还谈了一年恋爱。那个男孩是真的喜欢小B,一直都是,只是因为小A是他的死党他才一直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因为,小A的妹妹上个月过世了,而且男孩知道小B喜欢的人只是小A。男孩太喜欢小B了,但不想失去她,所以一直没告诉她。”
“那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因为爱,不是囚禁。你去找他吧,我不怪你。”
“傻瓜,爱情就像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是不能倒车的。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小B已经爱上了那个男孩。”
铭瑄一直只是我学生时代的一场暗恋,仅此而已。
所以,再见了,铭瑄。
途经你给的曾经
杜蘅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王菲《红豆》
红豆引
烈日灼灼,空气中悬浮的微粒在光束的照耀下清晰可见。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在黑色的大理石桌面,反射出细微的光芒。
你离开一百九十七天之后,学校不远处那家叫做“SweetSays”的甜品屋又重新开业了,崭新的装潢,简约干净。依旧是熟悉的十一号桌,却再没有你熟悉的笑容。
点一杯红豆沙冰,曾经,这是你最喜欢的甜点。我用精致的小勺搅拌着沙冰,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看着冰粒一点点融化,心中的怅然也在一点点放大。
与世间千万种交集相同而迥异
和你同班许久,对我来说,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对学习没有过分热情,喜欢背着画板去野外写生。我依稀知道你在学习美术,在很多次大型比赛中拿了奖,可是这些,在老师眼中都是不务正业。
同样作为女生,我与你却截然不同,从不违反校规,从不和男生多说话,从不去K歌,学习认真,成绩优异,但却内向寡言,在自己小得可怜的生活圈中小心翼翼地行走。
和你第一次有交集,就是在这家叫做“SweetSays”的甜品屋里。那是阶段考试成绩公布的当天。
那天傍晚,我把脸埋在臂弯间啜泣,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桌上的冰激凌已经融化了大半,再不复先前的漂亮模样。
“咦?”你上扬的尾音忽然截断了我的呜咽,“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到身穿一条蓝白格子连衣裙的你,逆光中你在微笑,美好极了。恍惚间我感到你身上有着让我安心的力量,将心事全部说给你听。原本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让我很开心,但没想到却被人说我是因为作弊。尽管只有十几岁的年纪,那些勾心斗角的把戏也略显幼稚,但当它真的出现时,依旧让我不知所措。
听了这件事,与我同龄的你却那么冷静,用我至今都没有学会的冷静语气说:“其实真正令你难过的,并不是这件事的本身,而是担心往后大家对你的看法。”
这是你教会我的第一件事,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做自己最重要。没有人应该为了别人而活。
你的好他们全都看不到
故事的开端我们如何相知已经不需再叙述,有一种友谊,本就不开始于志趣相投,也不会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结束。你的出现就像一阵风,温热而疾速,席卷了我原本如一潭死水的生活。
你带我走过小城里的街头巷角,告诉我哪家店的奶茶最好喝,哪家店的衣服最漂亮。你温暖的指尖搭在我手腕处的触感至今清晰。
不过最多的时候,你更愿意坐在这里,靠窗的十一号桌,聊着关于你我的一切。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渐渐地,我知道你有一个极富裕的家庭,中考后你父母打算把你送出国去学习美术。你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有许许多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比如无奈,却也向往。
和你的形影不离让班主任如临大敌。她把我叫去办公室的时候,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陆遥啊,你已经初三了,你也应该知道孰轻孰重了,别总玩。”
我心里知道,她指的是你。
我为你鸣不平,不喜欢老师质疑我们的友谊,我告诉她,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帮了我很多。
可是你的好,别人都看不到。
那天,我哽咽着走出办公室,看到你正靠在对面的墙上,你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我听见你的声音穿过来自亿万千米外的光线,抵达我的耳畔。
“陆遥,谢谢你。”
这是你教会我的第二件事,珍惜身边人。
我们最好的结局是殊途同归
其实这是一开始就已经预见的结局。
中考结束之后,我以年级最高分的成绩去了市里最好的中学。代表毕业生上台发言的时候,我的目光扫过班主任堆笑的脸,扫过那些或羡慕或嫉妒的脸,扫过台下许许多多看不清表情的脸,然后将视线与你的眼神相接。我想,我已经可以做到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我找到了自己。
而你,也已决定远赴美国。送别你的那天,你在安检处最后一次回头,冲我微笑。恍惚间,我们似乎又回到了那家甜品屋。你的目光依旧沉静,笑容清浅,一直未变。
到了今天,因为你,我最亲爱的朋友,让我已经变得和之前那个懦弱的自己不同,你带我走出象牙塔,给了我翅膀,教会我飞翔,即使我们去了不同的地方。
就这样,我看着你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终于离开我的视界。眼角有冰凉液体滴落下来,在你完全消失的那一刹那。
如果青春是一场远航,或许我们曾在相邻的航道一齐翱翔。
但经年之后,谁也不会知道谁会飞向万丈青阳。
但愿那时,我会在你的身旁。
这是你教会我的第三件事,在别离中学会成长。
相思结
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我流连在那些记忆里,途经我们的曾经。
玻璃杯中的冰粒几乎全部融化,几颗红豆在沙冰中浮浮沉沉,勾勒出我的念想。
是谁曾说过,此物最相思。
苏合香
管爷
1.
看着那个江南水墨画的头像,我还是习惯性地点了赞,再下拉,还好,没错过任何一条消息。
又觉得无事可做,无比困乏,于是我站起身,黑暗便泼墨般覆盖了我的视野,扶住椅子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坐了很久。不过她依旧是她,不会来我空间,不会回复我的消息。我走进厨房,打开咖啡机,舀进两勺咖啡豆,打开开关后又在壁柜里摸出一个咖啡杯。
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一起形成的,还有对那个女孩的想念。
高一选修课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她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扎着清爽的马尾辫,气质脱俗,和周围的女伴玩笑时不经意露出的锁骨,扭动手指时微妙的弧度。我顿觉脸红,迅速把头埋进臂弯里。
后来,我们就没了交集。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包牛奶,一只手晃荡着手中的纯白,一只手打开微波炉。关上炉门,定时八分二十秒。
叮——我拿起勺子搅动咖啡,看着液面中央慢慢出现小小的漩涡。
2.
周一体育课,恰好是第四节课,体育老师习惯于提早五分钟下课——在我就读的高中,这是所谓的第四节课福利。
小跑到食堂排队。她已经打好菜了,从面前走过的时候抬头看到我。
她穿着橘红色的初中校服,内衬是黑色的线绒衫。她笑了笑,腾出一只手,“嗨”。我咬着嘴唇看着她自然地转身走远,心里荡漾着美好的思绪。
当晚,我和X说:“她和我招手了。”我拉着X在操场中央的草地坐下。我躺在草坪上,第一次畅快地大叫,享受着PM2.5指数600可仍旧清新的空气。
于是我每天中午似乎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找一个合适的角落远远地望着她,她低头,她抬头,她吃饭,她聊天,她笑,她拢发丝。就算没有吃完,看到她起身要走我就默默跟在后面,绕远路跑到小卖部,就为了一次偶然见面,只为看到她的面容,光明正大,肆无忌惮。
然而现实总是被不知情的人跌宕出诡异的火花。我依旧是坐在安静的角落,静静地看着空空的座位。虽然知道她肯定去小卖部买了什么吃的东西,可是依旧跑到小卖部买了一块黑米糕和一瓶热奶茶。跑完步或许应该吃点温暖的东西吧。我如是想。
准备送上去又怕被拒绝,明明绕过她们班级门口好几回却最后绕路走回自己的班级。路上恰好碰到她班的W,正好是我朋友,于是我违心地让他去空教室一起做作业,玩闹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对他吐露了事情经过。
他答应得爽快。
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教室边角,眼神游离。他怎么还没下来,我看了看表。几分钟后W终于下来了,手里拿着些作业。
我看着他,说:“你怎么一脸这种表情?”其实我的内心已经预见了不好的事情,可还是强颜笑着。
W摇摇头,“她说不要,但,还是让我谢谢你。”
放学后,我找到X,告诉他我的不安:“我不知道她怎么想,我慌了,我怕了。”
X要我直接问她,我想了想,于是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她:对不起,我只是想关心你。
心惊胆战,特地绕远路去等在她必经的路上伪装偶遇,可是我却在看到她出现的一瞬间落荒而逃。我不敢见到她的微笑了。
周五班会课看电影,画面很美丽,我却满眼都是她的样子。快下课的时候我从后门溜出来,像傻瓜一样望着天,然后跑到洗手间用水泼打自己的脸,企图清醒自己混沌的思维。我甩着手上的水,踩着下课铃往教室走,一个拐角,难得地撞到了她。她是来隔壁班借书吧,看着我,微微招了一下手。我想我是该说些什么的,或者我可以停下来想一想,可是我在走,她也没停。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竟然用自己平时玩闹的口气生涩地喊了声“学霸”。我无地自容,但是开心了。她走过来,她看着我,她对我招手。就是那么简单,就这样明媚了我的心情。似乎,她没有那么反感我吧。似乎,似乎。
晚上回家就打开QQ,意料之外,她的头像也马上亮了。我手指冰凉得僵硬,想发些什么,她先发过来了:我考虑了一个星期,我们不合适的。我喜欢幽默的人,你太深沉了,不要再这样了。
我默然了,许久回复她:“这样子啊,好吧。”
我把勺子丢进水槽,端起咖啡。
聊天记录就这么定格在那一天了。后来的日子,我会偶尔跟她说话,不过她都不会回复了,我慌乱地无所适从。最后一次碰面是在楼道,我伪装着开心地走过去,她看到我就跑开了,我僵笑着有点酸,于是摆摆手作罢。我似乎又回到儿时被高年级围在墙角欺负,缩在墙角居然就那么无力。如同,如同我僵硬地笑。
选修课是和中医文化有关的,她喜欢中药,于是我报了名,只是想窥视下她的侧脸,却得知她不在这里,纠结彷徨很久。鼓着勇气在QQ上发信息:“在吗?”
等来的依旧是沉默。
我终于决定放弃。
深夜在家喝咖啡,手滑,心爱的杯子碎了一地,带着所有温热的东西。
那褐色,像记忆。
云彩和风铃的约定
菜菜老大
赤山村位于大山深处,山明水秀,处处绿树如茵,鸟语花香,景色秀丽得宛如人间仙境,只是凡事有利必有害,赤山村的人反而觉得这美景没什么好的,甚至是一种累赘,层山叠嶂倒是好看了,可是人出不去,路进不来,只靠山上那一亩二分薄田养活村里人,村里的孩子上学也是个问题。
夏天,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刘云躺在树下的一块青石上,本想很悠哉地睡一个午觉,但是,茫然而焦躁的心情又让他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看四周。
“嘿!云,你在想什么呢?”正当刘云陷入迷茫和困顿的漩涡深处时,突然,一个清脆的女生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吓得刘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铃,你真是的,吓我一跳。”看清楚了来人是他邻家的姑娘风铃,刘云就笑了一声,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愁云似乎消散了不少。
“云,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呢?”风铃一脸疑惑地瞪着眼睛,她并不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起码和刘云见过的那些城里高挑美丽的女子是有不小差距的,她的五官不够精致,皮肤也是山村特有的麦色,她身上的一切,似乎都和美丽这两个字眼沾不上,但是,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上天没有给风铃漂亮的容颜,却给了她如同山泉般清澈的眼睛和最甜美的笑容。
夏日,最解渴的不是那五颜六色的汽水,而是纯净的清水。
“云,是不是还在想上学的事情呢?”风铃的声音柔柔地飘进刘云的耳朵,激起了阵阵涟漪。
刘云望着风铃,轻笑一声:“是啊,我还是认为,人,总是要走出去好。”
风铃不解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忧虑地说:“可是,我们在赤山村,不是很好吗?土地虽然少,但是粮食足够吃,山上四季有各种的鲜花和野果,天边的云彩溜溜地来往,风儿总是柔和的,这不是很好吗?还有叔叔婶婶,不都希望你留在家里吗?他们还指望你早点让他们抱孙子呢。”
刘云伸出一只手,用那因为终日劳作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指向了天边的一缕云,轻轻地握紧,似乎那么一瞬间,云彩被他握在了手心,但是紧接着,云儿就乘着风甩动着轻灵的身子,悄悄地溜走了。
“铃,你看看山间的云,就是因为会动才能叫做云,如果总是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动,那就只能变成雨水落下来了,那山间的水,不流动的话,就变成一潭死水了。”
“所以,我一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现在,只有上学,才能让我走出去。”
风铃伸出一只同样粗糙的手,附在刘云的手上,用力,握紧,传递过一丝温暖的情绪过去。“云,虽然你说的我不能全部听懂,但我一定要帮你。”
三天后。
“四百一十二块五,四百一十三块五,四……”依旧是村口那块石头,依旧是刘云坐在上面,依旧是满脸愁容。
手中的钱已经被他数了十几遍,甚至原本硬邦邦的钱都因为粘上了他的汗水变得柔软起来,其实无论他数多少遍,都还是那四百五十块,可刘云却依旧在一遍遍地数着。
这是他所有积蓄了,其中三百块是父母给的,五十块是他以前省吃俭用攒下来给自己娶媳妇用的。剩下那一百块是乡亲们借给他的。他清楚这包含着大家的全部血汗和积蓄,他很清楚,自己考上的重点高中,教学水平和学费处在同一高度上,单单是第一学期的书本费,就要六百元。
钱啊钱啊。刘云这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孩子,刚要准备走出这片大山去,就栽倒在了它的脚下。
他心想:“或许自己可以在上学的时候找份工作干着?听说城里有学生那么做,一年能挣不少钱呢。但是这第一年的书本费还有十天就要交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啊。”刘云苦苦思索着,他甚至有点懊悔几天前寄来的那封录取通知书了,若非有那封印着喜鹊的白皮,他那颗想要出去看看世界的心也不会这样跳动个不停。
“走出去?就真这么难?或许是我该认命?山里的孩子就该一辈子待在山里?”
一阵暖风吹拂过来,抚摸着他的身体,阵阵鸟虫低鸣的声音轻轻唱着,盘旋在他的四周,那感觉柔和而惬意,似乎是母亲的怀抱,似乎有人在跟他说:“你是山里的孩子,就是山里的孩子,山里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