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泉青叶讶然地意识到手冢国光与她保持着既定的距离一同向后倒去,道歉的话戛然而止,她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的右手!
此刻绝对不能被压!
她霍地腰部使力,向右便扭。
手冢国光先是一愣,随即恍悟,右脚从地面借力,一蹬,顺势就倒向了一旁。
停住!
女上男下!
后倒的情势停住,她保住了他的右手,却也因此落入了更加局促的境地。
小泉青叶霍地一下就红了脸,这样趴在一个异性的身上还是头一次。右手掌下传来他温热的体温,还有脱轨的心跳,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也乱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泉青叶张口先是道歉,紧跟着收手收脚就要爬起来。
可是,她的腿刚一曲起,手冢国光就是一声闷哼。
小泉青叶顿时僵住,不是被他的闷哼吓得,而是膝盖传来的感觉。
那是一种绵软的,不带一丝硬度却像拥有活力的弹性的一种感觉。
小泉青叶全身上下的汗毛在一瞬间乍开,友好地,不顾主人意识地,主动向新认识的“朋友”起立致敬。
手冢国光冷汗滑下,很想不顾形象地弓身捂胯,奈何身上趴卧的姑娘仍然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没有丝毫动身的迹象。
手冢国光的双手,此时也没有情调再搂着心仪之人了,早在发出闷哼的第一刻,就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垂到身侧的左手同时不自觉地攥起……疼啊。
虽然她不是故意的,虽然力度不大,可是那个地方实在是个致使的弱点,轻轻一撞已足以另每一个坚信刚硬的男人在一瞬间全身瘫软。
小泉青叶脸上的红云迅速从头烧到脚,皮肤的表层几乎都生腾起一股热浪,烧得她口干舌燥,吐字发涩,“对,对,对……”
手冢国光哭笑不得,“对不起”和“对”差得也太多了吧。
小泉青叶终于起身饶过了他,看一眼已经侧身而卧的手冢国光,低下了头,她不知道如何打破这样的僵局。
今生再次相识,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遇到这样令她不知如何反应的情况了。
每次都是因为他!
她在心里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除了他,她不会再为另一个人失了分寸。
旁边无声。
小泉青叶不敢抬头,弱弱出声,“手冢……”
没有反应。
小泉青叶微抬眼皮,掀着一条缝去瞄旁边的人,“手冢……”
旁边的人蜷曲侧卧,单手成拳,面目被头发盖住,看不到表情。
小泉青叶立刻慌神,不是真的,撞坏了吧?
“手冢,手冢?”她小心翼翼地爬过去,轻推他的肩膀。“那个,很严重吗?要不要……叫……医生?”
虽然事情很难看,但为了防止以后出现什么功能性的障碍,那倒不如现在厚着脸皮去看医生。
没有回应。
小泉青叶心一沉,伸手去拂他的头发,他这样什么也不说,她真的觉得很不安,这种无端猜测的心情最让人忐忑了。
头发掀开,那人,双目紧闭,满额皆汗。
难道,真的,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泉青叶颤抖着抚去他额头的汗,“怎么办怎么办?手冢,手冢……我……”她收回手,想要起身,“我这就去喊阿姨……”
但没起来,她被他完好的左手拉住了衣角。
“别。”他眼没睁,只吐出一个字,同时冷汗再次涌出,他倒吸一口气。
“啊?那怎么办?”小泉青叶复又坐下,被他紧皱的眉头吓得口不择言,“要不,我帮你揉揉?”
说完,她也没觉得哪不对劲。
可,手冢国光却被惊得睁开了眼睛,她被吓傻了?
小泉青叶还是没回过味来,见手冢国光睁开了眼睛,还以为他好些了,“怎么,不那么疼了吗?”
手冢国光暗叹一声,这姑娘也有如此脑缺弦的一天啊。不过,这疼痛被她一打岔还真是减轻了不少。
手冢国光单手撑劲,稍稍挪动了一下,将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按。”
“头疼?”小泉青叶领命行事,刚才的纠结早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嗯。”手冢国光闷声应答,遇到她,他不头疼才怪!
“哦,好。”
柔软的指腹以划圈的轨迹,一点一点漫延过他的额头,像春风拂过湖面般轻灵慰贴,他在春风中逐渐松开紧皱的眉头。
她的纤纤长指穿过他的头发,他在脑海里展开一幅长卷,那画中央赫然是她光洁白皙的素手。那双手开车大气下厨精致,曾为他推拿过受伤的左臂,也曾在台上一边做画一边书法。
手冢国光在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叹,她有一双能干的手!
小泉青叶不明所以,叹气做什么?“我按的不好?”
手冢国光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没,你很好。”
她的掌心微软,却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柔弱无骨,而是在掌边和指头的关节处长着薄茧。
他的脸缓缓蹭上去,带着莫名的依恋。就像落叶扑向水面,甘心入怀,然后随心随往。一起流过山河湖海,一起流过晨曦黄昏。
他的表情过于柔软,让小泉青叶不得不收回撤手的念头。
她红着脸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风大雨大。风雨声挟带着秋末的霜意呼啸而过,玻璃窗于是呼呼作响连连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