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去了各个小学中学拜访,在国三毕业之后,有相当一部分的学生没有继续学业而是进入了社会选择了就业,而这一部分人当中有绝大部分的孩子是出自福利院。”
石田彻一神情凝重,“他们也许是没有家庭,但他们自小衣食无缺,所以当他们以未成年人身份进入社会的染缸之后,面对着再也得不到救助的情况,他们并没有足够的定力来抵抗不良的诱惑。同时,以社会的角度来说,他们又确实是没有足够让人看中的实力。”
秋山院长扬扬手中的文件,“所以,你看中了滨崎画廊,想为这一部分孩子谋一份自食其力的,同时又相当安全的地方?”
“也是,也不是。”石田彻一摆出长谈的架势。
“滨崎福利院最近几年的变化,京都教育厅一直关注着。从最初的只能依赖救助到如今的定时定量向外捐助,可以说,它的变化全部都是因为滨崎画廊的出现。尤其是上半年,滨崎画廊为青春台第一小学和大坂第一小学的批量定制,既影响了在校学生的良性价值观,又为自身带来了可观的收入。”
石田彻一看向小泉青叶,“而且,最近,由于青叶的一场公开课,直接导致了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始注意到滨崎画廊的意识作用,他们也愿意与这样一个半公益性质的机构合作。而这些也就摧生出了一种新的产业,取之于孩子用之于孩子利之于孩子的意识教育产业。”
石田彻一转头对着小泉青叶露齿一笑,“其他的福利院也注意到了滨崎画廊成功的做法,想要效仿,奈何没有合适的带领人。所以联名上书京都教育厅,希望青叶可以带领其他的福利院也一起参与到批量订制中来。”
小泉青叶却对他沉下脸来,“他们是想瓜分我们的订单?”或者说,京都教育厅也眼红了滨崎画廊看似黄金的有“利”前景,所以借着什么在校教育与社会教育衔接的幌子,以政府的身份强行介入,妄想分一杯羹?
秋山院长亦生出一分警惕,“虽然我们最近三年确实收入不错,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全部拒为己有,得来的部分收益早已捐出。”她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滨崎画廊的收入从来没有用在任何奢侈的地方。
石田彻一明白,可是,“院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秋山院长并不认同,“你说的道理,我懂。可授人以渔之后呢?我们这些被掏空了唯一一个赖以生存的技能之后呢?”
不是她不肯让其他的福利院加入进来,而是,人多心杂,腐败贪污的事情避无可避。到时,她的孩子们要怎么办?所以,她宁可自己吞下,然后捐出部分利润。至少这样,她能首先保证自己监护下的孩子们的生活。
秋山院长谨慎地看向石田彻一,“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身在教育厅为整个教育事业从宏观的方面考虑也没有错。但你的身后呢?那些在社会人情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们呢?当他们看到从手中流过的数不清的收益时,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动了私心?谁来监管?出了事,谁来惩罚?”
“最后,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他们真的爱心无限,那么早些年,滨崎福利院就不会接到自行解决温饱的指令了。”
小泉青叶也表情严肃地看过来,“哥,其他的福利院想效仿,我没意见。都是为了孩子,各凭本事而已,我能理解。但是,如果他们想单纯地分享我们奋斗的成果,那就一百个不可能。”已经到手的学校订单,她绝对不会吐出去,就算政府出面都不行。
石田彻一长出一口气,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据我所知,你已经接到不下四份订单了,以目前滨崎画廊的能力来说,这工作足以排满你们未来一年的日程。更别说,你们自己还有固定的一年两次的画展,不,从年底开始是三次。坦白说,你吞得下吗?”
小泉青叶自信满满,“我们已经在大规模招收人手了……”
石田彻一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优先考虑其他福利院,他们就不算人手吗?而且和你们同样真心为孩子。”
小泉青叶不被他说动,“恕我直言,我接触过不少为福利院服务的人员,他们的年龄普遍偏大,脑筋老化,接收新事物缓慢,但愤世的心情却可以一说一大串。这样的人,我用不起。我从来都是功利性的,我的画廊为的是赚取让孩子们生活更好的费用。而不是社会收容所,管人吃饭,还得管人如何吃得上饭。”
石田彻一顺着她的话茬说,“可你也说了,是不少,但不是全部。教育厅每年注入福利院的教育人员于最近几年已经开始倾向于年轻化,这一部分人有才华,有爱心,但势单力薄,没有像滨崎画廊一样形成气候。”
小泉青叶刚要反驳,就被石田彻一抬手制止:“你先别说,听我说完。同时,还有即将毕业的国三生们,他们中有相当可观的一部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继续学习而要就业。这一部分人在社会之初还保持着学生们的单纯和热情,可塑性极强,你就不想帮他们一把?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以未成年的身份进入社会,然后受到不正当的对待,最后误入歧途再难回首?”
小泉青叶被石田彻一最后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你为的就是孩子,不是吗?那么,孩子还要被你划作三六九等吗?你滨崎福利院的孩子就是好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值得你用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