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青叶为石田夫人送上一碗汤,“您别总为了我的事就对哥发脾气,我会觉得特对不起哥。这工作上吧,都是哥为我担着;这回到家里,哥还得为我承担您的不快。您这样做,是想让我下次不敢再来吗?”
石田夫人被小泉青叶的软声软语磨得没了气势,“可是,半年之后呢,你去哪儿?这画廊已经另有其主,你还能回去抢人家的饭碗吗?”
小泉青叶皮皮一笑,“我就来你这里,陪您剪剪草修修花让您养,好不好?”
石田夫人被逗笑出声,“我巴不得你天天守着我呢,女孩就是比男孩贴心。”
小泉青叶想起没吃几口饭的石田彻一,“石田妈妈,我想给哥端些饭菜上去?”
石田夫人没回声,却起身到厨房拿了个餐盘出来,将石田彻一没动的饭菜摆放好,又把自己盘里的两个鸡翅放进去,“给。”
小泉青叶挤挤眉眼,“心疼了吧?刚才说得那么重,如果哥真生气了,我看您怎么办?”
石田夫人作势要打她,“坏孩子,敢调笑石田妈妈?”
小泉青叶一蹦离开,跑到楼梯上才敢回嘴,“我会帮您说好话的,您等好吧。”
二楼,石田彻一的房间。
小泉青叶在门口敲门相问,“哥,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似乎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波动。
可是,小泉青叶却知道,彻一哥哥这次好像真的被伤到了。
如果无事,他在回答她时总是痞痞的,她也曾不只一次因为他不正经的腔调而摆脸色给他看。
现在,他的腔调终于正常了,她才惊觉,还不如平时不正经呢!
她要如何做呢?小泉青叶犹豫在门口。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不是从外向里,而是从里向外。
石田彻一打开的。
面前的小泉青叶眉头轻拧着,手端餐盘呆呆地站立不语。
石田彻一接过她的餐盘,问她,“怎么了?叫了门又不进来?”
小泉青叶唯唯嚅嚅地跟在后面进屋,“哥——”
似乎每次她出点儿事,石田妈妈总会什么也不问就把火烧到他的面前。虽然在石田妈妈的面前,她很感动;可是,一面对石田彻一,她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事事不成的废物,只会添麻烦。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哥,又连累你被骂了……”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唔……嗯……”对面落坐的石田彻一在吃饭的空档含糊地应了一声。
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调侃!
小泉青叶心情更糟,“哥,要不,我不去教育厅工作了。”哥一心要保的人最后却只是一个民意代表,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石田彻一叼着鸡翅瞪她一眼,“又任性。”
小泉青叶丧气得垂着头不敢回视。在石田彻一面前,她好像总是事事无成。废物得令她自己都觉得丢脸。
此刻她才想起以石田彻一的角度想问题,一心举荐的人才居然是个任性妄为强扶不起的阿斗,这让教育厅的上层如何看他?会不会也会成为他年终考核上的一个污点?
小泉青叶歉疚地发问,“哥,我给你抹黑了是不是?”
石田彻一无声地喝汤,“你呀,安心做事就是,想的还真多。”他从没想过以小泉青叶的成就来助力自己的职位上升。相反,他本来以为可以为小泉青叶谋一个安稳的保障,谁知中途夭折。
“青叶,该说抱歉的应该是哥。当初我以‘孩子’为名,力拉你来教育厅做事,为的是万一哪天我也有个天灾人祸什么的,你也有政府做保障,总能保证后半生衣食无忧。可是,我千算万算,独独漏算掉了你的心意,忘了问一问你愿不愿意到教育厅工作。结果弄到现在,正式合约没签成,反而变成了编外的民意代表。”
“妈妈说的倒也没错,我自持‘天才’名号,却也没能保住妹妹的饭碗,实在是失败。”石田彻一推开餐盘,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是我太自信自己的能力了,结果累你白忙一场。”
小泉青叶改坐到他身旁,扯扯他的衣袖,“哥,你别这样,是我不愿意太过被限制。你昨天对我说过的话,我都仔细想过了,是我的态度有问题,才招来了上层的不满意;又是我拒绝试用,才落得‘民意代表’的身份。”
“事到如今,其实我有些高兴:半年之后,我就可以自由了,多好!”
石田彻一也想起了昨天他自己说过的话。话,是他说的,一是为了点醒她要学会变通,二是想,她如果受到打击,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找他来哭诉?
三岁,她第一次拿毛笔,在小泉叔叔面前一脸倔强地挺过一个小时,然后休息的时间扑到自己怀里就是一个哭。
五岁,她差点溺水,吓到浑身发抖,也等到自己到了才哭出眼泪。
十二岁,她为国一的课程跟不上在自己面前哭。
十三岁,她因自己去了高中部哭。
十五岁,家破人亡,她从此再不哭。
昨日,他的话那么重,他以为她还会哭。于是,下班以后,他从天明等天暗,又等过通宵,除了等来手冢学弟的咨询电话,他就是没有等到他想等到的。
石田彻一看向天花板,“听说你昨天去了学弟家?”
小泉青叶不答反问,“哥怎么知道?”
“学弟昨天打电话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