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国光冰眸,她连扔枕头的力气都没有吗?难道从大坂回来以后,她一直就在家里哭吗?心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他一把就掀开了她裹在身上的夏被。
小泉青叶一张哭得惨白无色的脸立时露了出来——眼睛肿得像核桃,嘴唇干裂得像八十老妇,尖尖的下巴此刻也更尖了。
手冢国光刚刚窜起的星星之火立刻变成了潦原大火,“你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有多大的事情值得你两天不吃不喝的?哭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我冒了多大的危险才能来到这里?”
小泉青叶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与他对峙,“你谁呀?我跟你什么关系?我哭关你什么事?用得你担心吗?”
手冢国光危险挑眉,“你有胆再说一遍?”
小泉青叶双手叉腰,“哈,笑话,我为什么不敢说?别说一遍,就是十遍百遍,我也不会改口。你,”她伸出食指指向他,然后又指指自己,“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用不着你担心!”
手冢国光眯了双眼,上前一把攫住她的双手,“收回你的话!”
小泉青叶手臂被锢,出脚就踹,脚上是两日未脱的高跟鞋,“不收回就不收回,我没说错!”
手冢国光腰侧狠狠挨了一脚,“你——”
他纵身一扑,就把小泉青叶压制在了身下,“我当你没说过!”
小泉青叶像个疯妇般全力挣扎,“你当没说过?你当没说过就没说过了?我就说了,我就说了,我们八杆子打不着,快给我出去——”
再出一脚,高跟鞋阵亡了。
“你——”手冢国光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因她疯妇般的狂躁举动而不得不竭尽全力。她刚才扔枕头时怎么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厮打中,小泉青叶一脚踹翻了床头柜。
咣当——床头柜倒下,抽屉也摔了开来,一抽屉的东西哗啦啦洒了一地。
一本书,一支手机,再有就是数不清的塑料小瓶子。
手冢国光回头望着一地的小瓶子出神,不觉松了力道。
小泉青叶趁机冲破禁锢,火速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一脚把手机踢到了床下。
手冢国光起身下床,蹲在地上捡起一个空瓶——助眠口服液!
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的失眠有这么严重吗?看看几乎洒了一地的空瓶,数量之多,绝对不是这两天就能喝出来的……
小泉青叶也没了力气叫嚣,坐在床边准备穿上鞋。
手冢国光过来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穿,视线落在她的脚上。
丝袜已经被磨破了好几个洞,个别脚趾曾经出血,但因主人不曾处理,现在已经变成了黑污色。
手冢国光半跪在她的面前,轻柔地褪去她的丝袜,“这是前几天在大坂造成的?”
小泉青叶因他过于轻柔的动作和怜惜的语调而无语默认。
手冢国光收起她的鞋袜,扭身向外走,“你等我。”
小泉青叶低着头没吱声。
屋内安静了,窗外的狂风暴雨就显得更加吓人。
今天是八月三十日,宝宝的忌日。
她却无从祭起,而且还和宝宝的爸爸撒疯使泼……
不一会儿,手冢国光端了热水盆进来,蹲在小泉青叶的面前,为她清洗伤口。
小泉青叶呆望着他光洁的前额,想着,如果她的宝宝还在,那么应该是小王子还是小公主呢?他也会像他的爸爸一样有着漂亮的前额吗?
手冢国光为她擦干双脚,换上拖鞋,然后端着水盆又出去了。
小泉青叶缩缩身子,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躺了下来。两日没吃了,刚才又一番挣扎,此刻早已没有了力气。
手冢国光先到厨房开火焖上了米粥,又到一楼保安处借了固定电话报平安。
待到他处理完一切端了米粥进屋时,小泉青叶正瞪着两只大眼平躺在床上,被子都没盖。
手冢国光蹙眉,坐到床沿哄她,“起来吃了粥再睡。”
小泉青叶被米粥的热气氤氲了视线,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半湿的状态。外面正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他要来这里只能步行,想必不容易吧。
手冢国光扶她靠坐在床头。
小泉青叶接过米粥,开始慢慢地咀嚼。
手冢国光将一旁的床头柜扶起,抽屉装上,书本放好,未开封的口服液也收回。而那些已经空了的药瓶则一一捡起放进垃圾桶,门后的,床底的,他一个也没拉下。
小泉青叶把吃完的碗放在床头柜上,低着头说,“柜子里有衣服可以换。”
手冢国光疑惑地看向她,衣服?他的?
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打开柜门,她的声音又响起,“蓝色的袋子。”
手冢国光取过近在手边的蓝色袋子,里面是一套男式套装,标牌是合适他的号码。
一丝甜意涌上心间,“给我的?”
小泉青叶撇头看向窗外的方向,“嗯。”回声小得几乎令人不闻。
手冢国光推推眼镜,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我去换上。”
卫生间内,手冢国光换好衣服看向镜中的自己——卡其色休闲套装,大小正合适。
镜中的人慢慢地勾起唇角,她什么时候准备的?
回到卧室时,小泉青叶正准备喝下助眠口服液。
手冢国光立刻制止,“别喝!”
声音过于严厉,小泉青叶被斥得吓了一跳,举着口服液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