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银光似水。
男人一路带着陆璇飞出很远才终于停下,紧接着将她随手扔在地上。
陆璇闷哼了一声,浑身都被痛意席卷了。
“你倒是机灵,”他一边抽出刀一边缓缓地道,“只可惜我奉了命令,必须要杀你,要怪你便怪你挡了某些人的路吧。”
陆璇从他这话中听出了端倪,握紧了拳头,紧紧盯着那人,“是谁派你来杀我的,太子?还是顾宁琇?”
如今朝中,若说是结了仇,也只有这两位和她的仇怨稍稍深了些。
那人冷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这些话你等着阴曹地府的时候再去问阎王爷吧。”
说着,他再度抬起刀,对准陆璇便准备落下。
先前陆璇还能勉强躲一躲,此刻浑身中了麻药,酸软无力,再也动弹不得。
她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原本以为此次来江南未必不是好事,现下看来却是灾祸连连。
难道真的是老天容不下她,才接二连三地派人来索她的命?
身上突然感觉被人一拉扯,紧接着一道失重感便传来。
陆璇没有防备,惊呼了一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扛在了肩上,而那人手持着一把剑,正冷冷盯着黑衣人看。
“顾桓礼!”见到来人,陆璇避免惊愕地叫出声来。
“抓紧了。”顾桓礼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来,紧接着在陆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迎上前去和那人打斗起来。
一只手要护着陆璇,顾桓礼只能单手作战,却也占了上风。
黑衣人明显不是顾桓礼的对手,不过几招下来,便瘫倒在地动弹不得,身上多了数道血淋淋的口子。
那黑衣人自知不是对手,咬了咬牙,一歪头,咬舌自尽了。
“这人竟是死士!”陆璇惊呼了一声。
坏了,原本还指望从他身上打听出什么线索,现下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顾桓礼凉凉地瞥了那人一眼,随即淡声开口道,“不碍事。”
陆璇微怔,怎么可能不碍事?原本她还只是怀疑这场瘟疫或许有鬼,现下有了这黑衣人的出现,她却是敢肯定了。
一定有鬼,否则不会有人来杀她灭口。
陆璇正想着,顾桓礼突然闷哼了一声,把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你这是怎么了?”陆璇一愣,视线落在了顾桓礼身上。
借着月光,她这才发现顾桓礼的面色似乎有些苍白。
“无事,”顾桓礼摇了摇头,陆璇却是视线直接落在了她的后背处,这才发现他后背上被人划出了一道口子。
方才见顾桓礼和那黑衣人打斗时候毫不费力,那这伤,应当是……为她挡了那一刀?
陆璇的心中瞬间泛起淡淡的自责来,挣扎着便要下来,却被顾桓礼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他皱了皱眉。
陆璇咬唇,“我自己能走,殿下已然受伤,若是带着我行走未免拖累。”
顾桓礼没有说话,将她放下,陆璇没有想到他这样直接干脆,没来得及防备,身上便酸软着向后倒去,险些倒在地上的时候,又被顾桓礼拽了一把,紧接着打横抱起。
“身子不好便不要逞强了。”顾桓礼凉凉地说着,抱着陆璇往回走。
陆璇自知理亏不好再说些什么,低下头装起了鸵鸟,由着顾桓礼抱着她,等回到驿馆之时,众人都等在正厅内。
见到陆璇和顾桓礼如此亲密的模样,皆是惊的目瞪口呆。
陆璇很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任谁看到两个“男人”这般搂在一起,恐怕都会惊愕。
“殿下,您可以将我放下了。”陆璇轻咳了一声,小声道。
顾桓礼面上倒是不见一丝扭捏,闻言轻哼了一声,大大方方地将她放下,一旁的林魍这才迎了上来。
“王爷,是属下没能照看好陆大人,请您责罚。”林魍拱手主动认罪。
这位陆大人在他家主子心中地位极高,此番险些就丧命,恐怕有些人要倒霉了。
果然,顾桓礼的脸色有些阴沉,他轻轻摆了摆手,“从明日起便增派人手看护好陆大人。”
说完,他又把头转向了一旁的魏长风。
虽然他没有说话,可是身上阴沉的气息着实有些可怕,魏长风微微垂下头去,主动认错,“殿下,是下官的错,未能好好看护陆大人,甘愿受罚。”
对待魏长风,顾桓礼就没那么客气了,阴沉着脸眼看着就要发话,陆璇见情况不妙,连忙抢先了一步开口。
“王爷,此事怪不得魏大人,谁都没有料想道竟会有人刺杀我,日后多加提防便是。”这一路上魏长风助她的地方良多,她也不好知恩不报。
魏长风颇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可顾桓礼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了。
他冷笑了一声,“陆大人对他倒是关心的很,本王受了伤都未见你这般上心。”
林魍一听登时惊呼出声,“主子,您受伤了?”
顾桓礼已经许多年没有受过伤,上一个伤他的人,大概已经不在世上了。
难道此番竟是遇到了个高手?
顾桓礼微微摆了摆手,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陆璇的身上,一旁的魏长风却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顾桓礼的这番话满满的全是酸味。
顾桓礼不提这茬陆璇差点忘了,一提立马正了色,“林魍,你快去请大夫过来看看,方才殿下为我挡剑挨了一刀。”
林魍脸上登时露出一抹急色,转身要离开,却被顾桓礼一把拉回。
“皮肉伤而已,无妨。”他一派轻松的模样哪有半点方才的虚弱模样。
陆璇愣了一下,“殿下你……”
顾桓礼轻笑,“方才不过是佯装着脆弱,想看看陆大人着急是什么样子罢了。”
陆璇心中登时萌生出了一股被人戏耍了的感觉,奈何眼前的人是连续救了她两次命的人,她也不好发作,一股气憋在心间,没处发泄。
“既然殿下无事的话便早些休息,下官告退。”陆璇说着,深吸一口气,拱了拱手,礼貌而又疏离。
这次顾桓礼倒没再说些什么,动了动手指算是允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他挥退了众人,只留下林魍。
门被关上,林魍面上露出一抹焦急,“主子,您的伤真的无碍吗?属下还是为您找大夫过来吧。”
顾桓礼斜睨了他一眼,薄唇轻掀,“你何时也学的这套婆婆妈妈的做法了。”
林魍这才拱手不说话。
顾桓礼转身,慵懒地开口,“今日晚了,本王还没睡醒,你也快回去睡吧。”
随着他背过身的动作,后背处一块深红色的血痕露了出来,那血的颜色还在加深,想必是伤口太重还未愈合。
……
盛京城。
“废物,一群废物!”太子砸了桌边一个名贵的花瓶,拍桌怒道。
负责送信的差使随着他的动作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着不敢说话。
“那陆璇毫无武功,手无缚鸡之力,杀一个他,有那么难吗?”太子说着,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若是陆璇不除,到时候瘟疫的事情被捅了出来,那后果讲不堪设想。
“太子殿下请息怒……”那差事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道,“本来就要成了的,谁知道凶王横插了一脚……”
听到凶王的名字,太子不禁一愣,“皇叔?他此刻不应该在盛京吗?怎么去了江南?”
差使苦了一张脸,“属下们也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江南,若是知晓的话,此次刺杀必定不会只派一人前往。”
“莫非是我被禁足于东宫,消息太过闭塞?”太一旁的子思忖着开口道,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谋士身上。
谋士摇了摇头,“殿下,此次凶王前往江南应当是秘密出行,此前并未听闻,皇上也未曾下任何命令。”
太子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眯眼喃喃自语着,倒是他疏忽了,竟然忘记了还有顾桓礼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皇叔去江南是为何呢?莫非也是发现了我的秘密?”这般想着,太子的脸色变了变。
若只是一个陆璇,铲除倒也容易些,可是若是顾桓礼也知晓了此事……想要灭口他,恐怕是有些难的。
谋士想了想,摇了摇头,“殿下,凶王不像是知道是什么的样子,或许他是为了陆璇特意去的一趟。”
“不可能。”太子想都没想便摇头否定道。
那陆璇虽有些才能,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哪里值得顾桓礼这样的人物大动干戈。
谋士摇了摇头,“殿下有所不知,”凶王似乎对那陆璇格外看中,行为举止也过分亲密了些……”
太子的瞳孔骤然一缩,抬头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