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美人心计之零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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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舞倾人国

天丽的世界再次进入黑暗里。那是亘古的黑,是自洪荒时代天地混沌之际便有的暗。可是为什么,即便是在这么黑暗的地方,也让她不得安宁?天地间漂浮着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它们阴森寒凉,恐怖至极。

天丽浑身颤抖,将被子抱得死紧,额上汗珠一颗颗渗出,再如雨般挥洒而下。破碎的呜咽和细语自她干裂的嘴唇之间艰难溢出:“不要丢下我……”

“不要丢下我,姐姐,姐姐……”

一只手臂伸到跟前来,梦魇中的天丽似是察觉到什么,飞快地伸出手,将那手臂抱在怀中,脸轻轻贴上去,两滴泪滚落而下。“姐姐。”

她满足地将自己的脸贴上那手臂,细细摩挲,嘴里絮絮着:“你说过我们要一起的。你不会这么丢下我的,对不对?”

“天丽。”手臂的主人商景华轻唤着她。

没有回应。

此刻她双臂紧紧缠绕着他的手臂,睡颜安详,脸上挂着泪滴,还带着心愿得偿的笑意。

“天丽,天丽,天丽……”

是谁在她耳边嗡嗡地叫着?她心烦,非常非常地烦!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她肚子也饿得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她不想睁眼,她只想这么睡下去。

“天丽,天丽,天丽……”

“无论如何要救醒她!”

“将军,丽姨娘伤心过度,身子太过虚弱,况且五天没有进食,恐怕……”

“我不管,总之要让她活,不然……”

那些声音还在天宇之间飘荡着,时近时远,吵,真的好吵!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答应了。

三天之后,天丽醒来。

第四天早上,天丽让冬梅掺扶着去看了婉柔。

直到那一刻,她看到土堆前面那块墓碑上的“婉柔”两个字时,她才明白,婉柔是真的已经离开她了。

在梦中,她看到婉柔静静地躺在棺材之中,微微凌乱的头发了无生机地披散着,婉柔如水的肌肤绝世的风华已经开始变臭和腐烂,于是她醒了。

她这才想起,婉柔已死,是她亲手埋掉的啊。

当年她亲手埋了妹妹阿娇,如今,她再次埋了比亲姐妹还亲的婉柔。

当年的妹妹阿娇,如今的姐妹婉柔。

红颜薄命,零落成泥,如花的美貌终是抵不过污浊的摧残,历来如此。

如今隔着土堆,婉柔在里头,她在外面。从今往后,她们再无相见。

她的生命里,再无温暖。

良久,冬梅轻声道:“夫人,出来太久了,我们回去吧!”

天丽面无表情,轻轻一笑,道:“好。”

商景华每天会过来看她,会在她这里待很久,但是她从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他要抱她她便会巧妙地溜开并给他一个冷眼,他的眼里燃起欲火时她便会泼给他一盆冷水……总之,想要近她的身就没门!以前婉柔在的时候虽说她们两个是一起行动的,但每次都是婉柔在和他行房,她从来都没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他的女人。以前没有,今后更不可能有,不然她会恶心死的。

婉柔一直在保护她,可是今后,再也没有婉柔的保护了,她要孤军作战了。

将军夫人花紫沫似乎跟商景华闹得很凶,她好几次见她眼睛红红的,还恨恨地看着自己。府里的其他女人也来枫晚居闹过几回,都被她一一打发走了,对于那个叫红儿的女人,天丽倒是用了一计。她偷偷交给红儿一些药粉,让她投入商景华的茶水里,“然后他就会爱你,非常非常地迷恋你,而且都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的。我是如意楼出来的,这些事情自然比你懂得多了,要不要随便你。”天丽俯在她耳边说。

然后红儿便兴高采烈地收了东西走了。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日子商景华没有过来。想必是被那个女人给缠得脱不了身了吧。哼,如果他能因此精尽人亡,似乎也很不错嘛。

天丽嘴角微微扬起,对着院子墙角里开得正艳的紫茉莉露出难得的一笑。

六月很快过去,七月初三的傍晚,府中迎来了一位贵客。经打听,据说是一位王爷,据说这个王爷很有权势。

天丽直觉地感觉到机会来了。她起身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彩色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绿腰带,三千青丝绾在脑后,头插蝴蝶钗,留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当她这样出现在大厅时,众人都不开眼睛。

天丽向那位王爷和将军行过礼之后走上了舞台,跟乐师交待了几句后她便踩着流水的音乐跳起舞来。这只舞曾和婉柔练过多次,也是她们最拿手的炫舞,舞姿华美而飘逸,庄重高贵中又透出浓浓的妖娆和媚态来。袖上的蝴蝶和头上的蝴蝶与她一起飞舞,转瞬间天地间似乎幻化出无数的蝴蝶缭绕于花间,霎时天地为之变色,万物为之凋零,只剩下蝴蝶,还有她。再见她眼波流转,媚态如丝,目光牢牢锁住上位之人,嘴角轻轻一勾,对方便再移不开眼睛。他们的目光便这样疯狂地交缠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临近尾声时候,天丽一连几个华丽漂亮的旋转,最后转到王爷面前,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跪在地上,身子往后一弯,脸倒悬于他眸间,一缕青丝顿时垂到他的大腿上,男子呼吸一窒,只顺势拉了一把,她便仰面躺在他大腿上,四目相对间她嫣然一笑。

“姑娘小心。”男子笑道。

“多谢公子,天丽失礼了。”她优雅而略带慌乱地滑下他的身子,匆忙告退。

她瞥到商景华有些忧伤的眼神时心里不由畅快起来,当然,那名位高权重的王爷惊艳不舍的眼神也没逃过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