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沐筱萝不经意抬眸的顺间,赫然看到楚漠北清冽的眸子正看向自己,在对上沐筱萝的目光时,楚漠北不慌不乱的举杯,邪魅浅笑。沐筱萝犹豫片刻,同样报以微微一笑,或许只有他们才能感受得到,彼此的笑有多冷。
宴席结束后,库布哲儿舍不得沐筱萝,定要将沐筱萝留下来,库布丹好说歹说,库布哲儿这才放手。此刻,楚漠信正拽着皇甫俊休,死也不想留下来。
“小王爷,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您刚刚也听到了,微臣真是没办法带你走啊!”皇甫俊休对楚漠信的粗鲁行为叫苦不迭。
“本王不管,本王就是不想住在这儿,你带本王走!”楚漠信不依不饶,到最后也不知道皇甫俊休在楚漠信耳边说了什么,楚漠信才勉为其难的留下来。
离开郁春院,沐筱萝破天荒的没有坐轿,而是与楚玉步行走回沐府。
“本王觉得你似乎对楚漠北特别留意。”实则,席间沐筱萝与楚漠北的每次相视楚玉都有参与,只是他们的目光太专注,没留意到他罢了。
“他的确值得筱萝特别留意。”沐筱萝若有所思,忽略了楚玉眼底一闪而逝的暗淡。
“其实楚漠信与库布哲儿两看两相厌,实在不该将他们凑在一起。”经沐筱萝提点,他倒是明白了楼兰王那句可惜的含义,做楼兰王的女婿,他是万万不能胜任的。
“王爷与筱萝一开始不也是两看两相厌么,万事皆有可能。”沐筱萝收回思绪,抿唇看向楚玉。
“谁跟你两看两相厌了?分明是你看本王不顺眼。”楚玉悻悻道。
“这个世上啊,没有谁会比筱萝看你更顺眼了!”沐筱萝轻舒口气,双手交叉在脑后,大步走在前面。是呵,如果不是看他顺眼,怎么会不遗余力的为他谋得锦绣河山。可惜这句话落在楚玉耳朵里,怎么听都象是反话。
正文(520xs。com)第271章千陌号的销声匿迹
让沐筱萝诧异的是,接下来的两天里,‘千陌号’以秋风扫落叶般的速度消失在莽原,让人仿佛感觉不到它曾出现过。楚漠北的这个做法让沐筱萝不能理解,就算没有楼兰王相助,他大可与自己公平竞争,毕竟莽原是个富饶之地,任谁都想在这里分一杯羹。‘千陌号’撤的毫无理由!
百里府书房
“启禀太子殿下,直至昨日,所有‘千陌号’的商铺已经在莽原和周围郡县全都撤铺,所有物品皆已运回蜀国。”百里皓然将半人多高的帐本摆在楚漠北面前。
“做的不错。”楚漠北眸间含笑,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感觉到身陷寒潭般冷的发抖。
“恕微臣多言,皓然实在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突然撤回所有商铺,如今‘旌沐号’同样得不到外援,就算公平竞争,我们在莽原一年的收入也不只一千万两黄金。”百里皓然满腹质疑。
“本太子换的就是你这个质疑,想必沐筱萝现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楚漠北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莹润的手指缓缓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唇角的笑越发深了几分。
“微臣还是不明白。”百里皓然剑眉紧皱,下意识摇头。
“你是见过沐莫心的,你觉得那个女人如何?”潋滟魅骨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愫,楚漠北感觉到了心疼,似乎只有一点点,可就是那一点点的疼仿佛藤蔓般疯长,迅速包裹住了他整颗心脏,又如一滴墨浸入池塘,蕴了一大片。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啊。”百里皓然十分天真的回答,在触及到楚漠北越发阴森的目光时,百里皓然顿时清明。
“毫不夸张的说,沐莫心抵得过千军万马!依微臣之前对她的了解,如果没有沐莫心,楚云钊坐不上龙椅,平不了义熙之乱,那个女人不简单,亏得死了,否则大楚现在的实力必超我大蜀!”百里皓然正确解读了彼时沐莫心的一生。
“是啊,她是死了……可现在大楚又出了一个沐筱萝,既然有前车之鉴,本太子又岂容沐筱萝壮大起来?”此刻的心痛如被利刃穿透胸膛,他后悔了,一开始,他就不该放沐莫心回到大楚!他恨楚云钊,被那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爱着,他居然懂得珍惜!他也恼沐莫心,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就死了呢!起来跟我斗啊!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除掉沐筱萝?”百里皓然恍然开口。
“是啊,沐筱萝活不得。”楚漠北舒了口气,精锐的眸闪过一道冷蛰的寒意。对不起了莫心,本太子不想冒险。
“可微臣还是不明白,这与撤回‘千陌号’有什么关系?”百里皓然挠头了。
“撤回‘千陌号’,本太子就没有留在莽原的理由,一旦沐筱萝出事,任谁也赖不到大蜀头上。”楚漠北难得有耐心解释。
“除了楼兰王,也没谁知道‘千陌号’的背后当家是太子殿下啊?”百里皓然紧皱眉头,一脸问号。
“所以本太子防的就是楼兰王!”楚漠北强忍住冲上去暴打百里皓然的冲动,厉声吼道,面对这种毫无头脑的问题,一向深沉的楚漠北也无法淡定了。
“微臣明白了……”小命要紧,百里皓然不敢再有异议。
“除了这点,本太子这么做也是想让沐筱萝满腹疑云,就像你现在这样!介时若她收到本太子的邀请函,你说她会不会拒绝?至于钱财么,待漠信娶了库布哲儿,大蜀还愁没钱么!”楚漠北终于真相了。
“可微臣看小王爷未必会娶昭阳公主……”百里皓然不怕死的质疑。
“感情这种东西,培养培养就有了。”对于这件事楚漠北也十分挠头,他自认库布哲儿倾城国色,堪称绝代,可自己的弟弟怎么就对她没感觉呢?
正如楚漠北所料,当沐筱萝接到楚漠北的邀请函时,只犹豫了片刻,便决定赴宴。
“主人,这明月峡是整个莽原的死角,那里时常有匪贼出没,奔雷认为楚漠北将宴请地点设在这里,定是居心叵测,您万万不能孤身赴宴!”接过沐筱萝递过来的邀请函,奔雷急声劝道。
“本宫猜他不会这么快对我下手,而且本宫也很想知道,他何以突然撤走所有‘千陌号’的商铺,或许……或许他在有意示好,若如此,本宫倒想跟他谈笔交易。”沐筱萝清幽的眸子闪过一抹明暗莫辩的光芒。若以她往日对楚漠北的了解,这一趟她不该去,可是她却不想错过这次与楚漠北单独见面的机会,如今时机成熟,她觉得是时候让楚玉举旗倒戈,如果有大蜀的支持,必定事半功倍。
“可是……”奔雷还想再劝,却被沐筱萝抢先一步开口。
“听着,这件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楚玉!如果本宫在明月峡看到不该看到的人,回来定亲手撕烂你的嘴!”沐筱萝说话间悠然起身,带着汀月走出正厅。和楚漠北谈判是件很累脑子的事,距离酉时还有三个时辰,她需要好好想想。
看着沐筱萝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奔雷眼中有泪滚动。就算沐筱萝不说,奔雷也能猜出沐筱萝要和楚漠北谈什么交易,为了王爷,沐筱萝当真做尽一切,这份恩德,他铭记于心。
“别担心了,有殷雪在,主人不可能出事。”自门外走进来的雨儿好生劝慰道。
“你听到了?”奔雷当下抹泪,清了清嗓子,尴尬开口。
“别忘了,雨儿也是隐卫。刚刚有个姑娘在门口要见肃亲王,说是要把这个东西连同这封信一并交给王爷。”雨儿说着话,将手里的发簪和信笺递了过去。
“女人的发簪?”奔雷接过发簪,满目质疑。
“其实有句话本不该雨儿讲,不过主人为肃亲王所做的一切你我都看在眼里,如果肃亲王辜负主人的话……你以前是王爷身边的心腹,有些话还是你说比较合适。”雨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发簪,旋即转身离开。
奔雷自然明白雨儿的意思,可他知道,王爷不会有别的女人,因为在王爷心里就只有一个沐莫心。可在看到手中发簪的时候,奔雷还是犹豫了,直至酉前后,奔雷方才将发簪和信笺交到楚玉手里,而此时,沐筱萝已然走出沐府,直奔明月峡。
即便入楚,莽原的大街依旧繁华,两侧小摊均燃起灯笼,远远一看便似两条伏地的长龙,煞是壮观。轿内,沐筱萝忽然想到什么,当即掀起车帘。
“汀月,你现在去趟郁春院,看看楚漠信在不在?如果……如果在的话……告诉他本宫去了明月峡。”沐筱萝很艰难的才做出这个决定,以致于汀月才一离开,她便后悔了。
“殷雪!”沐筱萝当即唤出殷雪。
“主人吩咐。”
“把汀月唤回来!”沐筱萝毫不犹豫开口,不管此去是福是祸,她都不该动楚漠信的念头,那个孩子把自己当母亲一样爱着。即便是人潮鼎沸的大街,也无一人注意到殷雪的来无影,去无踪。
就在殷雪寻得汀月踪迹的时候,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让开!”殷雪目****芒的看向面前之人,声音寒蛰如冰。
“这个东西你该认得。他在凤凰山,去不去你自己决定。”来者并未动手,而是将一条软鞭甩在殷雪面前。看着地上的软鞭,殷雪瞳孔骤然紧缩,她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条龙须鞭,这是父亲临死前传给殷雄的,殷雄从未离身。
“我哥哥出什么事了?”殷雪惊慌捡起龙须鞭,抬眸时,那人已然不见。这一刻,殷雪犹豫了,去?自己有任务在身。不去?如果不是遇到极凶险的事,这龙须鞭绝不会出现在这里!殷雪挣扎片刻,终是飞身朝凤凰山而去,这是她做隐卫以来,第一次失职。
晚膳十分,沐筱萝并未出现,楚玉正欲询问,便见奔雷自外面走了进来。
“有没有看到沐筱萝?再怎么忙也不该不吃饭啊!”楚玉有些抱怨的嘟囔着。
“其实……”奔雷犹豫了,他或许该将沐筱萝的去向说出来,毕竟明月峡那个地方太危险,如果楚漠北使什么阴招,后果不堪设想。就在奔雷下定决心之时,楚玉陡然起身,一把夺过奔雷手中的发簪。
“这是哪来的?”楚玉目色骤寒,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回王爷,中午有一女子来府上找王爷,说是要将这两样东西交给王爷,当时王爷不在,所以奔雷就代为收着了。”奔雷说着话,将手中的信笺递到楚玉手里。
‘欲知沐莫心死因,戌时碧心亭见,过时不候-庾傅宁’看着手中的信笺,楚玉的心,便似被毒蛇狠狠啃噬着,钻心的疼如一阵阵巨浪拍打而至,虽然他相信是沐素鸾害死的沐莫心,可他仍然渴望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加以确认。
“王爷,有件事奔雷不想说,可事关主人安危,其实主人现在根本没在府上,而是赴楚漠北之邀去了明月峡,那明月峡素来是贼匪的据点,楚漠北引主人去那里,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所以……”还没等奔雷说完,楚玉陡然揪起奔雷的衣领。
“告诉本王,碧心亭在哪里?”酉时已过,再不去便来不及了。
“王爷,主人她……”奔雷有些急了,他现在说的也是天大的事啊!
“告诉本王!”楚玉再度厉吼,清澈的眼布满血丝。
“在东边瑶池……王爷,奔雷还是不放心主人,明月峡的贼匪认钱不认人的!如果……”还没等奔雷说完,楚玉已然大步冲出正厅,直朝碧心亭而去。
看着楚玉离开的身影,奔雷些许失望,他不明白,难道王爷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谁更重要么?
喧嚣声渐渐消失,周围一片寂静,沐筱萝不时掀起车帘,依旧没看到汀月的身影,她唤了几声,亦不见殷雪出现,这一刻,沐筱萝隐约感觉到危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