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能替本姑娘磕瓜子可是福气,多少人排队等着呢!”冷冰心不以为然。
“冷冰心!你没良心啊!”奔雷顿时怒了,猛的翻身时便觉腰下腿上一阵刺痛。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主人罚你的时候,本姑娘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了。”其实冷冰心身为监刑,已经让奔雷少受很多罪了。
“这回惨了,一山难容二虎,以后这行馆怕是难消停了。”奔雷得了冷冰心的保证,方才重趴在榻上,满目忧色。
“难怪主人会打你,饶是换了本姑娘,你的舌头定是保不住了。”见奔雷一双阴目射过来,冷冰心耸了耸肩,继续上药。
“我又哪儿错了?”奔雷恨恨开口。
“一山的确难容二虎,不过庾傅宁在主人面前,充其量不过是个獠牙锋利些的母猫。虎?她还不够那个份量。”冷冰心自跟从沐筱萝以来,对她的崇拜与日俱增,尤其是沐筱萝此番回来居然能亲率四十万精兵,且得到楼兰王全力支持,如这般的女中豪杰,亘古未有!
当楚玉看到沐筱萝的时候,沐筱萝正在厅内与桓横和赫连鹏商议江城一事。
“沐元帅的意思是打造全副铁甲?可百万大军须百万黄金啊!”桓横倒是赞同沐筱萝的提议,但百万黄金不是小数目,莽原补给虽充裕,却也充裕不到那个份儿上。
“桓老将军无需顾虑钱,筱萝昨日已飞鸽传兰王能想办法在十日之内陆续将黄金送到元阳。现下莽原的黄金已经送至军营,桓老将军的责任便是大范围的寻找铁匠。”其实沐筱萝觉得百万大军倒也不必人手一套,只要五十万套即可,不过这种白拿的钱她若不拿,是会遭雷劈的。
“沐元帅主意不错,但若这两日樊虎再攻城,我等该如何应付?”沐筱萝的出现,仿佛是给了桓横和赫连鹏一根救命稻草,在他们最无助的时候,除了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所以沐筱萝无形当中便成了主心骨。
“初冬已至,饶是将水泼在地上,已能结冰,今晚便麻烦赫连将军率众兵朝元阳城外泼水,越多越好。”沐筱萝云淡风轻道。
“元帅计谋不错,可他日我等出征,不一样会被寒冰所阻?”桓横满目忧色,觉得沐筱萝有饮鸩止渴的意思。
“桓老将军开玩笑呢,您且告诉筱萝,一个穿着几十斤重黄金盔甲的人,如何能在冰上摔倒啊!”沐筱萝樱唇浅笑,美眸如华。
“老夫糊涂,糊涂了!”桓横恍然,爽朗笑道。
“还有,打造铁甲的时候让绝尘一起去,如果能将‘箭爆鼠’换种形势装进铁甲里,可以短距离攻击敌人而不自伤,那就最好不过了,介时凭樊虎大军多威猛,到底还是血肉之躯。”沐筱萝似有深意道、
“元帅放心,我等这便去办!”桓横与赫连鹏起身后,恭敬施礼,转身时方才注意到站在正厅门口已有些时候的楚玉。
“王爷,您伤势如何了?”桓横忧心询问。
“无碍。”楚玉淡声开口,眸子一直未离开沐筱萝。此刻,赫连鹏识趣拉着桓横离开了房间。
“筱萝,你回来了?”当奔雷告知沐筱萝回来的那一刻,楚玉恨不能飞到正厅,可在看到沐筱萝的刹那,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沐筱萝亦如是。
此刻,门里门外的两人无声对视,沐筱萝忽然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惜还没开口,便有不识相的盈盈而至。
“王爷,天儿冷,你怎么没披长袍便出来了,你身体本就虚弱,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受得了!”庾傅宁说着话,便将长袍披在楚玉身上,更亲昵的为其系好。
其实楚玉觉得是二十几年的正统教育害了他,否则他必扯下长袍,指着庾傅宁的鼻子警告她别多管闲事,冻死了也不用你花钱买纸,可这话楚玉也只能想想算了,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王爷既然身体不适便回去,这里有本元帅坐镇也是一样的。”见此情景,沐筱萝顿时敛了眼底久别重逢的喜悦,冷冷开口。
“元帅?原来筱萝姑娘成了元帅,可不知这元帅是王爷封的?还是筱萝姑娘自己叫着玩的呢?”庾傅宁樱唇微勾,恬静的笑容透着掩饰不住的揶揄。
“筱萝带的是齐夏楼兰三国联军,元帅之职还轮不到王爷封,原则上,筱萝此番回来,是以三军统帅的身份相助肃亲王。当然,肃亲王不必谢筱萝,杀楚云钊也是筱萝的分内事,曾经想过假手于人,现在…。。不必了!”看着庾傅宁双手搀在楚玉的手臂上,沐筱萝心底的无名怒火大有焚身之势。
“女子为帅,真是开历史之先河,傅宁佩服!想傅宁这一生也只能相夫教子,便是累死,也不可能跟王爷平起平坐呢。”庾傅宁看似赞美的话,却是实打实的挑拨离间,沐筱萝头一回尝到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却也想不到话反驳。
“本王身体不适……先走了。”楚玉眸色暗淡,垂眸间转身离开。眼见着楚玉身形渐远,庾傅宁这才朝着沐筱萝诡异一笑,转尔追了过去。
“主子,庾傅宁也太嚣张了,奴婢帮您出气去!”沐筱萝身后,汀月愤然开口。
“嚣张?你哪句话听出她有嚣张的意思呵,如果你现在找她,一定会让人觉得是本宫容不下她!介时让她寻着竹竿,还不知道要爬多高!”沐筱萝深吸口气,心底闪过一抹怅然,其实庾傅宁说的也不无道理,女人坐到她这样的高位,就算有心生爱慕的男子,也该敬而远之吧。
回到房间,楚玉独自坐到桌边,手捧着温热的茶壶沉默不语。
“王爷,你才醒不久,午膳还没吃呢,傅宁这便替你准备。”庾傅宁很满意沐筱萝刚刚的反应,要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骑到男人脖子上,可不是件好事。尤其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还不是一般的男人,身为战场上的神话,楚玉有自己的骄傲,谁若是让他骄傲不起来,他又怎会看那个人顺眼呢。
就在庾傅宁觉得首战告捷之时,楚玉忽然抬眸。
“庾姑娘……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说过,如果沐筱萝回来,你便走的。”沐筱萝是怎样的人楚玉会不清楚?莫说做元帅,便是做女皇,沐筱萝也有那个资格,彼时关雎宫,沐筱萝走的每一步都令他叹为观止,如此七窍玲珑心的人,可惜生为女子了。
“王爷……王爷是要赶傅宁离开?是傅宁做错什么了?”庾傅宁心下陡震,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明明输的是沐筱萝,为何要走的是她呢?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是觉得……”有些话真不好直说,可若不说,楚玉觉得自己以后的境遇会很糟糕。
“王爷不必觉得,傅宁是明事理的人,也知道王爷的用意,但是王爷,傅宁只是单纯的想照顾王爷的生活起居,身为妹妹,傅宁问心无愧,除了王爷,如果府里有第二个人想让傅宁离开,傅宁绝不会多留一刻。”庾傅宁冷眸直视楚玉,直看的楚玉不敢迎对,其实这样毫无理由的撵走庾傅宁,楚玉也是十分心虚的。
既然庾傅宁把话放出去,楚玉便开始努力了。
晚膳之时,沐筱萝并没有到正厅用膳,拿沐筱萝的话说,能者多劳,既然王爷倒下了,她有责任多承担的。于是楚玉的晚膳吃的索然无味。
见楚玉搁下碗筷,庾傅宁正欲上前,便听到楚玉迫不及待的招过奔雷。
“时候不早了,庾姑娘还是去休息吧,让奔雷扶本王回房便是。”楚玉草草开口,便揪着奔雷走出正厅。
眼见着楚玉的身影消失在楚色中,庾傅宁唇角勾起一抹诡笑,此刻,汀月踩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来。
“你找我有事?”汀月的态度并不友善,却见庾傅宁满面春风,伸手将汀月拉到了房里。
后园处,楚玉一本正经看向奔雷。
“奔雷,你说这些年本王待你如何?”楚玉肃然开口,目露深沉之色。
“王爷……您若觉得奔雷待您不错,就别为难奔雷了,主人那儿,奔雷说不上话啊!您不知道奔雷是后妈养的啊!”在受了无数次惩罚之后,奔雷终于学会了明哲保身,而非盲目忠于旧主。
“不是筱萝那儿!本王想让你把庾傅宁赶出去!”楚玉觉得这件事对奔雷来说,并不是很难开口。
“王爷,你不厚道啊!庾傅宁这些日子没日没楚的照顾您,临了竟换来您这样的不尽人情,卸磨杀驴的勾当可不光采。”奔雷闻声,登时替庾傅宁报起了不平。
“奔雷,你没吃药吧!本王是让你赶走庾傅宁啊!庾傅宁!你该知道你主子不怎么喜欢她的!”楚玉万没料到奔雷在这种时候能跟他讲出这样的大义。
“主人可没这么说过,倒是王爷能说出这种话,奔雷汗颜。”奔雷摇头,一脸痛惜。
“汗颜个屁!滚!”楚玉狠狠推开奔雷,暴走。直至楚玉走远,冷冰心方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奔雷,你是刚从犀牛堆里挣扎出来的吧?”冷冰心挑眉看向奔雷,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知道,庾傅宁白天的时候找过我,她说她的存在不是想跟主人争夺王爷,正相反,有她在,才会让主人有危机感,不然主人还以为王爷没人要呢!”不知从何时开始,奔雷对冷冰心已经到了空前信任的程度。
“那种鬼话你也信?”冷冰心瞥了眼奔雷,心里骂了句白痴。
“你不懂女人!反正我觉得冷冰心说的有道理,有她在,主人和王爷很快就会共结连理的!”奔雷坚信道。
“哦?那拭目以待了!”冷冰心嗤之以鼻。
“对了,王爷若是找你出面撵走冷冰心,你不能答应啊!”奔雷嘱咐道。
“不答应?楚玉前脚敢找本姑娘,本姑娘后脚就敢拽着庾傅宁的头发把她扔出去!”冷冰心冷声开口,之后未等奔雷游说,便已起步离开。
可让冷冰心没有想到的是,楚玉找了一圈儿,就连扫地的田大娘都没放过,却唯独没找她。
此刻,楚玉正在汀月房里苦苦哀求。
“那可不成,汀月是娘娘的人,虽然汀月不介意做小人,可难保庾傅宁会觉得汀月是得了娘娘的意思,这样对娘娘名誉很有影响的。”汀月将楚玉送过来的金链子推了回去,悻悻开口。
“汀月,你知道你家主子不喜欢庾傅宁的,难道你不想为你家主子分忧么?”楚玉觉得匪夷所思,奔雷也就罢了,汀月都拒绝他,这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混乱了。
“王爷可别胡说,主子哪句话说不喜欢庾姑娘了?这种事若传出去,影响主子在外的形象可就不好了。王爷若没事儿,汀月还要准备膳食,就不陪您在这儿磨唧了!”汀月挑了挑颊侧的一缕青丝,云淡风轻的走了。独留楚玉站在那里,原地化石。
就在这时,奔雷急匆跑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樊虎大军攻城,主人已经去城楼上督战了!”奔雷一语,楚玉心下陡震,登时转身跑向城楼。
锣鼓嘶喊声震天撼地,硝烟弥漫在整个城楼上空,空气中夹杂着爆炸扬起的黑色颗粒,有如一片黑雾蒙住了人的视线。
“沐元帅果然好计谋,现下樊虎大军远在数丈之外,除了扔些黑弹过来,还无一人近前。”赫连鹏欣喜走到沐筱萝身边,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希望如此。”沐筱萝柳眉微颦,冰层如此之厚,樊虎亦不是个瞎子,既然攻城无望,他这是出来练摊儿呢?
就在这时,楚玉已然登至楼顶,见是楚玉,赫连鹏及时退避三舍。
“筱萝,城楼危险,你怎么可以贸然上来!”楚玉三两步走到沐筱萝面前,下意识挡在沐筱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