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了聚仙楼,这么快回来了?”见楚漠信气鼓鼓的模样,楚漠北搁下手中茶杯,挑眉问道。
“该死的楚玉,居然死缠着沐筱萝,还跟沐筱萝很亲近的样子!皇兄,漠信早就说过,你该住进聚仙楼的,现在好了,白白便宜了楚玉,如果沐筱萝这辈子都失忆,或者她只记得楚楚玉,那该怎么办!”楚漠信紧攥着拳头,埋怨着看向楚漠北。
“呵,皇兄还当是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楚漠北薄唇抿笑,漫不经心开口。
“皇兄!你就真的不着急,那沐筱萝可是你的太子妃呢!”虽然楚漠信在之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这并不影响楚漠信将沐筱萝当作自己的皇嫂看待。
“漠信,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姑且不论现在的圣婉儿是不是沐筱萝,就算她是,那么背后操控她的人为什么会让她突然出现在新乡,还让楚玉这样肆无忌惮的接近?到底整件事的背后隐藏着怎样惊天的阴谋?楚玉被迷了双眼,难道你也看不清吗?”楚漠北语重心长的目的,是想教会楚漠信一件事——事出异常必为妖!身为楼兰国未来的国君,楚漠信应该慢慢成长。
“可是……”楚漠信明白皇兄的意思,可让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楚玉得了便宜,实在是不甘心。
“放心,该走哪一步你皇兄我心里有数。”楚漠北宠爱的看了眼楚漠信,复又拿起茶杯。
“嗯!皇兄向来是英明果断的,不像楚玉,整天就知道讨沐筱萝欢心,不办一点儿正事!”楚漠信狠狠点头,旋即起身离开了正厅。
待楚漠信离开,楚漠北微挑了下眉梢,抬眸间,殷雪已然站在他面前。
“楚王不似小寒王说的那般无用。”殷雪的出现让楚漠北颇感意外。
“看来楚王是发现什么了?”楚漠北猜测道。
“正如太子殿下所言,沐筱萝的出现不过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阴谋还在暗中隐藏。楚王亲耳听到那个满头银发的启沧澜提出,如果焰币无法进一步流通,那么他们背后的势力很有可能会兴兵东洲,介时整个东洲顷刻会化做人间地狱。”殷雪将彼时楚玉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一遍。
“兴兵东洲?好大的口气……不过……他们似乎已经开始行动了。本太子得到消息,齐王封逸寒和夏王狄峰已于前几日分别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深邃的眸子荡起凛冽的寒意,楚漠北相信启沧澜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当初无名利用大楚内讧,险些让七国自相残杀,如果不是沐筱萝从中斡旋,后果不堪设想,而站在无名背后的人,便是启沧澜。而且启沧澜和那个叫幻萝的女人的武功极高,非中原武林可比,如此考虑,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当真不容小觑。
“这个消息楚王已经知道了,现下楚王的意思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推广焰币,直到查出背后隐藏势力,再做下一步打算。”殷雪将楚玉的意思传达给了楚漠北。
“呵,看来本太子是小觑了楚玉,也罢,本太子自会嘱咐李中然几句,这点你且让楚王放心。不过你须提醒楚王,如果启沧澜和幻萝两个人安然,那么我们做事便似绑了手脚。”楚漠北最善于礼尚往来,既然楚玉愿意与自己合作,焰币的事他自会处理得当,至于启沧澜和幻萝这两个烫手山芋,他便顺手抛给了楚玉。
“告辞!”殷雪心知再聊下去,指定会被楚漠北绕进去,遂拱手后纵身离开。
深楚,弯月如勾,悬于苍穹。新乡后林中,幻萝束手直立,一袭白衣随风扬起。
“回禀圣女,无名已然将换过皮的红袖和翡翠分别送到了莽原和南彊,相信不出三日,发现沐筱萝行踪的消息便会传到楚玉耳朵里。”为了保住魅姬的命,无名回到焰赤国后倾家荡产,将自己所有积蓄拿出来收买了鬼道子的大弟子鬼杵。虽然鬼杵不是鬼道子的关门弟子,但在鬼门还是有一定声望的,再加上自己对沐筱萝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在经过十几日的调教之下,红袖和翡翠已然有九成与沐筱萝相似。
“做的不错。”幻萝微微颌首,眸底闪过一道精光。
“为圣女做事,无名自要尽心尽力,只是……”无名有心想替魅姬取回解药,却又不敢直说,遂欲言又止。
“这是解药,可保魅姬三个月无恙,三个月后,本圣女自会再给你解药。”幻萝当然明白无名的意思,便自袖内弹出一颗黑色的药丸。
“谢圣女!”无名虔诚接下解药,心却沉重无比,看来幻萝是想长期用魅姬来牵制自己了。
“这件事办完之后,你便回焰赤国,替本圣女小心瞧着楚云钊这个人。”幻萝虽高傲,但也算心思细腻,对于楚云钊,她还是留着介心的。
“无名遵命!”无名领命再抬眸时,幻萝已然不见踪影。
且说魅姬在接到无名的暗号后便来了后林。
“这是解药,保你三个月无恙。”再见魅姬,无名心存愧疚。如果不是跟着自己,魅姬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白斩墨常和千面也不会死。
“楚云钊在哪里?”魅姬面色无温的服食的解药,启眸看向无名。
“老夫只知道他还没回焰赤国。魅姬,我们现在不是楚云钊的对手,所以……”无名沉声开口,眼中透着歉意。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武功,便是想碰他一根手指也难,但我会等,不管等多久,我都会为千面他们报仇!”魅姬吞下手中的药丸,冷冷开口。
“如今我们只能寄于幻萝之下,如此才能保命……早知今日,无名便不该带你们到焰赤国……”无名面露痛苦之色,懊恼低吼。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毫无意义,还有别的事么?”魅姬冷漠的看向无名。
“没事。你先回去吧,免得他们怀疑。”无名心知魅姬恨他,不再多言。见魅姬转身,无名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保重’
“你也是。”魅姬虽然没有回身,但无名听得出,魅姬是在乎他的,这就够了。
晚膳之后,沐筱萝才回到自己房间,便见楚玉端着糕点跟了进来。
“楚王,婉儿现在想要休息,是不是连婉儿睡觉,楚王也要在一边候着?”沐筱萝有些无奈的看着楚玉,并没有阻止他走进自己的房间。
“如果掌柜的愿意,楚玉可以在一边躺着。”楚玉殷勤的将糕点搁在桌边,眉眼皆是暖意。
“你觉得我能愿意么!”沐筱萝讪讪开口,缓身落座,随手将糕点放进嘴里,入口酥软,极合她的胃口,“你还不走?”
见楚玉没有离开的意思,沐筱萝挑眉提醒道。
“楚玉是想问掌柜的,昨天被你抛出去的木雕……后来你有没有捡回来?”彼时楚玉下了聚仙楼的屋顶后,便想将木雕寻回,可惜找了大半个晚上都没见着。
“本掌柜需要在乎那么个破玩意么!我为什么要捡啊!你这问题很奇怪啊!走走走,快走!”沐筱萝猛的拔高了声音,理直气壮开口。见沐筱萝有发怒的征兆,楚玉哪敢与之争辩,登时退了出来。
直至确定楚玉走远,沐筱萝方才舒了口气,随后起身走到床边,硬是从锦枕下将与自己形神俱似的木雕取了出来。
“爱说谎的主子!”幽幽的声音自窗口传了进来,在看到刁刁之时,沐筱萝本能的将木雕藏于身后,转尔看向一跃而入的刁刁。
“早就看到了!”刁刁撅嘴走到榻边,眸子闪闪的看向沐筱萝。
“是不是很像本圣女!”待刁刁走过来,沐筱萝很是得意的将木雕举到刁刁面前。
“主子信不信刁刁只须一口气,便能将它化作粉末。”看着眼前的木雕,刁刁心情越发不舒爽了。
“它跟你有仇啊!”沐筱萝闻声,登时抽回木雕将其放回原处。
“主子,你真是对楚玉动情了啊!你有没有考虑后果?”刁刁蹙眉看向沐筱萝,声音急切中透着焦虑。
“什么后果?”沐筱萝的回应,昭示了刁刁的质疑。
“我们是焰赤国的人,终有一日,我们是要让东洲屈服在脚下的,介时你和楚玉势必会有敌对的一天,到时候你可别抱着我哭!”刁刁向沐筱萝摆明厉害关系。
“和睦相处不可能么?”沐筱萝不以为然,刁刁的话于她而言,似乎是很遥远的事。
“你觉得呢!其实你还是可以考虑寒锦衣的,他不是国君,就算焰赤国攻占东洲,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介时你也不会为难了。”刁刁语重心长道。
“你会喜欢楚玉吗?”沐筱萝突兀的来了一句。
“切——白给都不要!”刁刁不屑开口。
“这就是了,本圣女对寒锦衣真是没有感觉,当然,我承认寒锦衣非常非常不错,可是怎么办,我们少了些缘分。倒是你跟他,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别轻言放弃哟。”沐筱萝意味深长的看向刁刁。
“怎么说到我身上了!算了,反正不选寒锦衣,你后悔去吧!”刁刁腾的脸红,转尔纵身跃出窗户。
“什么时候开始不走门了……”沐筱萝自言自语开口,待将锦被铺好后,玉指扯动衣襟,褪掉长衫时方觉一丝凉意。
“呃——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沐筱萝本欲转身关上窗户,却不想回眸时,正看到启沧澜一袭白袍的站在那里。
“对不起……”见沐筱萝身着内衫,曼妙玲珑的身姿一览无遗,启沧澜倏的转身,尴尬开口。
“没事,找我有事?”沐筱萝意识到自己衣着过少,随后抄起长衫草草套在了身上。
“本祭祀只是想知道你对推广焰币是否有新的计划?”启沧澜侧眸走到桌边,缓身背对着沐筱萝坐了下来。
“原本是没有的,不过今日平安钱庄的李掌柜来跟婉儿商量将焰币流通到临郡的清堤,并且面值提升三倍,婉儿答应了。”沐筱萝云淡风轻开口,看着启沧澜的眸子没有半点华彩,彼时启沧澜见死不救让沐筱萝耿耿于怀了。
“李中然突然找的你?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启沧澜狐疑看向沐筱萝,眼见着沐筱萝长衫未系,雪玉颈项下的锁骨白皙莹粉时,心莫名的躁动不安。
“不过是个钱庄的掌柜,他能有什么阴谋,婉儿停滞不前,大祭祀不满意,如今有了机会大祭祀还要质疑,如果大祭祀不放心婉儿,大可自己办这件事,婉儿也落得清净。”沐筱萝不愠不火开口,玉指把玩着桌上的杯子。
“本祭祀只是希望你能小心,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启沧澜不知道,自己要用怎样的语言才能让沐筱萝明白,一旦这件事办砸了,那么沐筱萝便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他不希望沐筱萝死,所以才会这样尽力督促,为什么自己为她做的,她半点看不到!
“大祭祀还有别的事么?如果还是那些老生常谈,那么不好意思,婉儿真的累了。”沐筱萝刻意打了个吹欠,眼露倦怠的看向启沧澜。
“你先歇息,本祭祀改日再找你研究细节。”启沧澜暗自噎着喉咙,默然转身。
“不送。”沐筱萝甚至没有抬眼,直直走向床榻。
“身为焰赤国的圣女,你不该爱上楚玉。”行至窗边,启沧澜犹豫片刻,终是开口。
“可就是爱上了,怎么办呢?”沐筱萝漫不经心的走到榻边,随意扯了扯锦被,看似平淡无波的一句话,却让启沧澜心底荡起骇然的巨浪。
许久,启沧澜终是沉默离开,独留沐筱萝在榻上,回味刚刚自己的回答,爱上了?是呵,如果不是爱上了,她何必去捡那个木雕,何必在意楚玉的生死?可……
沐筱萝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伸手拿出木雕,轻轻捂在胸口睡了过去。
楚玉的房间里,殷雪将楚漠北的话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启沧澜和幻萝又岂是我们可以撼动的,楚漠北还真看得起朕!”楚玉坐在桌边,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
“皇上,还有一件事殷雪不知当讲不当讲。”殷雪的话让楚玉惊诧莫名,印象中,殷雪从未有过这样踌躇的时候。
“什么事?”楚玉狐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