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筱萝眸心深处淡淡浅笑,来回报沐若雪降落在自己身畔的眼色。
“对了,老爷,你今天可要好好惩治这个勾引衣匠的贱人!”
见老爷心情大好,长房夫人心情大作,旋即从袖口抽出一方锦帕,上面绣着好看的龙凤呈祥的汗巾,“老爷,你快来瞧瞧,这是林秋芸和衣锦苟合的铁证!”
“住口!”
没等东方飞燕话音刚落,沐展鹏沉着脸,眼间两道如同针锥一般的厉光射向跪地抖索的筱萝生母,却不去看长房夫人,可这话是冲着长房夫人说的。
别说是寻常百姓家的男子尚且无法容忍自己的夫人偷偷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沐展鹏他身为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地位何等尊崇,若是这样的话出自家夫人之口,恐怕要贻笑大方!
“老爷,这汗巾……”东方飞燕反而变本加厉得在沐展鹏的面前,挥舞她玉手边的那一方锦帕,她不相信老爷会对这个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锦帕无动于衷。
这……可是铁证如山啊!
“爹爹,你看看吧,这上面的龙凤呈祥的图案好熟悉,运用的可是上等绣针技法,唤作‘点睛绣法’,丞相府邸之中,试问,有谁的针线手段赛得过二娘筱萝生母呢。”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见爹爹对母亲拿出的龙凤呈祥汗巾无动于衷,而平时爹爹又如此宠爱自己,更是在今日自己十二岁的仙辰把那珍贵无匹的冰山雪胭赠予给自己当做礼物,不管怎么样,沐若雪觉得,爹爹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因为爹爹向来对自己是言听计从的,所以沐若雪赶紧加一把火进去。
果然,沐展鹏听从爱女沐若雪的建议,接过长房夫人东方飞燕手中的汗巾,他那一双深蓝如大海的明眸微微一紧,旋即他勃然狂怒,走到跪着的王氏的跟前,“你说这方汗巾上面的龙凤呈祥图案是不是你织的,你这个贱人!”
两旁的丫鬟婆子们骤然吓得汗津津,两只腿儿都软了,丞相沐展鹏很少会如此震怒的,此间的王氏两眼露出一抹惊慌之色,“老爷,这上面的龙凤丞相的图案的确是我绣的,这上面的一针一线是我运用‘点睛绣法’,可是……可是……”
“筱萝生母,你这个勾引京都衣匠衣锦绣的下作东西,你倒是承认了!”东方飞燕大喜,那卑贱的洗脚婢王秋芸果然上当了,一甩长袖,对沐展鹏说道,“老爷,如今王氏不守妇道,我们沐家岂能容她,再容得下她,可要玷污了我们沐家百年之清誉,外头可怎么看我们,老爷,朝廷上的那些同僚们今后又是怎么看你的!”
沐筱萝心中冷冷一笑,,姐沐若雪和,母东方飞燕前世就是以这般手段,令母亲筱萝生母含恨饮下鸠酒,直到她死了,弥留之际也未曾获得她这辈子心爱的男人沐展鹏的原谅。
事实上,沐展鹏一直被长房夫人东方飞燕和他唯一的爱女沐若雪所蒙蔽,上一世,也是沐筱萝嫁给夜倾宴大太子殿下,加封当朝皇贵妃之后,明察暗访,才知道原来之前,母确实和她本家表哥江福海私通,,母东方飞燕为了纪念他们两人的奸情,东方飞燕的针法又不好,旋即叫堪称“相府第一绣娘”的二夫人林秋芸筱萝生母替东方飞燕缝制的。
也就说,这龙凤呈祥的锦帕汗巾子是长房东方飞燕和其表哥江福海的**罪证,如今却被东方飞燕反咬一口,诬赖筱萝生母林秋芸和京都衣匠衣锦绣私通!
真是贼喊捉贼!
沐筱萝轻轻地用手抚了抚母亲苍白发颤的玉腕,面色恬静,温文有礼得道,“我看这方龙凤呈祥的锦帕也做不得什么数的……”
“你说什么?!”长房东方飞燕强忍住高压的气焰,镶金滚边长袖轻轻一拂,露出青葱白指,指着沐筱萝的额头。
轻轻的,沐筱萝用手拨过去长房夫人送过来的手指,脸上愈发恬静如常,心中犹如一方无波老井,就连老太君老太君和生父沐展鹏都微微怔住了,“若女儿说,长房夫人您手心上的龙凤呈祥手帕是您和您表哥江福海在床榻上的私通珍品,恐怕也有人相信了是不是?”
好……好一个刁蛮的,女……如此牙尖嘴利!
长房夫人东方飞燕被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她连连用手捶着胸口,脸色完全变了模样,“你这个小贱蹄子,休要胡说,毁我清誉!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
“都是什么?!”
,出二小姐沐筱萝站起来,挺直了腰杆儿,走到长房夫人的跟前,句句铿锵,掷地有声,“您是长房大夫人,我尊您是我的母亲,难道您以后非要我叫你长房夫人吗?同样,筱萝生母是我的生身母亲,我也是敬她!可您作为一个,母罔顾父亲是一国丞相的尊荣,如此诬陷毁谤我的生母,这是作何道理!你可以说这锦帕是我娘亲和那个谁……的,我也一样可以说,这条锦帕您和您表哥的。各人悠悠众口,你说就可以,我说为什么不可以?!”
丞相府中几个老人仆妇们纷纷点头,其中一身着蓝色小粗布衫的李妈妈更是对,出二小姐沐筱萝心生敬畏之心,想不到一直唯唯诺诺的二小姐,今天竟如此胆大,可是她这样做,势必是要震怒了老爷。
李妈妈俯首,没少为筱萝二小姐担心。
“好一个‘各人幽幽众口,你说就可以,我说为什么不可以’!”
太师椅上的老太君老太君两眼放光,眼下这个卑贱的小小,女二小姐沐筱萝一直被自己所遗忘,平日里自己也不曾多多关注多她,沐若雪反而是得到了自己不少的疼爱,看她年仅十二岁的小摸样,与大媳妇东方氏据理力争,只是为了保护她那洗脚婢出身的母亲,不禁有些动容,换了是旁人,如何能够冒着被责罚的危险,不顾一切,为自己的生母辩护!
这种爱,这种对生母的大爱,极为感染了老太君老太君,曾几何时,她也像筱萝这般为母亲苦苦力争,为了母亲她同样像筱萝这般付出自己的一切努力!
“老太君……”沐若雪凌乱了,想不到平日里自己可是集丞相府内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可今日里不知道怎么了,卑贱,妹如此胆大妄为得跟母亲东方飞燕据理力争,而父亲沐展鹏也迟迟不肯发作。
沐若雪姐儿的凄苦呼唤,并没有引来老太君老太君的多余目光,反而,老太君老太君看着沐筱萝道,“筱萝姐儿,你维护你的生母筱萝生母,这是理所当然,可是东方氏终究是你的,母,也是你的母亲,你也要尊重她!”
听到这话,沐筱萝心中一甜,摆明了,老太君老太君这话是冲着自己,她是老丞相府的掌权人,说话做事都要维护到方方面面,看起来既不冷落了,系,也不会过分庇护,系,维持相府,,生态的平衡,是老太君惯有的手段,从而可见,老太君老太君也是属于帮理不帮亲的上位者。
相父沐展鹏是过度疼爱了沐若雪,他正欲发作,却同样也听到老太君发话了,自己也便不好说什么了,他向来侍孝,再怎么什么也只能忍着,不敢违背老母亲。
老太君的话儿在理,沐筱萝缓步走到老太君跟前,微微一福,“老太君教训的是,筱萝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母亲答应我以后不准在尚未查出真相之时,对我生母诸多诽谤!”
“母亲”,这个小蹄子,竟还有脸叫我“母亲”!哼!正是跟她生母筱萝生母一路的货色!
长房夫人东方飞燕怒色稍敛,也不敢作高声,老太君老太君在上,她老人家发话了,自己不可能在忤逆老太君的了。
“臻珍啊,筱萝姐儿喊你母亲了,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再不能随便诽谤她的生母筱萝生母了。”
说罢,老太君老太君接过一等丫鬟嬛香递来的御前龙井,轻轻在嘴里吖了一口,慈祥的老目凝向长房夫人。
东方飞燕哪里还敢多说,“媳妇听老太君的。”
说到东方飞燕不敢高声,那是因为她心中有鬼,每逢午时三刻她都会和江福海在榻上缠绵一番,明知道老爷子沐展鹏午时三刻都不会在相府中出现,老爷子这个时候都会去郊外,至于他去郊外做什么,外人无从得知,因为老爷沐展鹏从来都不肯让下人跟着。
这一切都是来自于筱萝前世的记忆,若不是筱萝把握了这些先机,而没有立刻和长房夫人斡旋到底,恐怕母亲此刻早已含恨饮下鸠救,魂游天际。
“好了,你们都是散了吧,我要休息一下。”
老太君老太君向众人下了一个逐客令,连亲生儿子当今丞相沐展鹏也不例外。
这样的位份尊崇,除了老太君阎自己是丞相的老母亲之外,她还有一个尊称,那便是:大华朝一品诰命夫人。
她老人家可以随时进宫面圣,无须禀报,这个至尊无上的称号,是大华国开国皇帝赐给她的。
林秋芸跪在地上,对着沐展鹏流泪道,“老爷,你要相信贱妾,贱妾永远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哼!”沐展鹏一甩长袖,就差没在林秋芸的胸口上狠狠踢上一脚,若不是老太君在场,这么多丫鬟仆妇在这里,他一定会这样做的,对于背叛自己的女人,他可是不留任何情面的。
“老爷……”林秋芸眼泪都苦干了,依然匍匐在地,浑身瘫软。
“母亲——!”沐筱萝一把抱住娘亲,心中默念道,渣爹沐展鹏,我以后定会为娘亲讨回公道!
“娘亲,你起来吧,”沐筱萝偷偷在筱萝生母耳畔道,“你在坚持的话,恐怕连老太君也生气了,不把真相查下去了,你岂不是一辈皓澈要蒙垢!”
筱萝生母擦擦眼泪,女儿筱萝的话极有道理,刚才要不是老太君在维护着秩序,恐怕自己早就被长房夫人陷害得魂归幽冥,这一辈皓澈无法洗刷冤屈了。
“若雪我儿,我们走。”东方飞燕被沐若雪嬛着玉臂,俩母女二人的相貌相差无几,看上去简直跟,亲姐妹花儿似的,经过筱萝筱萝生母两人的近旁,凤眸倾斜,东方飞燕满满一副鄙夷的意味。
此番毒计又在东方飞燕的腹内蒸腾,老太君下令要寻找这个罪证,东方飞燕想,万一一查,查到自己真的和本家表哥江福海有染那可怎么办,到时候整个丞相府邸可就容不下她这位长房夫人的!
不可以的,东方飞燕想,绝对不让会这个卑贱的,女沐筱萝毁掉自己的一生,她有疼爱的女儿,儿子,还有一个身居丞相高位的门面丈夫,她可不想就这样断送所有的一切!
步入上房主卧,东方飞燕一看房内的紫醉金迷的奢靡贵夫人的生活环境,怎料心中大躁,细步上前,推倒摆放椒墙犄角旁的上等青花古玩,哗啦一声,落地裂成碎片。
“奴婢们该死!”房内一大群丫鬟仆妇们通通跪在地上,大门,中门,小门守着的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们也学样儿得跪下来。
沐若雪美丽的容颜一惊,咬着朱唇,“母亲,老太君说了一定要替母亲找出真相的,你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呀。”
“若雪,难道你看不出来老太君在维护筱萝他们贱母女吗?!”东方飞燕盛怒得坐在梨木圆桌上,额头下的一方青青眉黛如远山时收时放,小巧的嘴儿高高得撅着。
很明显的看出,东方飞燕在年轻时节,也是炙手可热的大美人。
“母亲说的对,可是老太君偏要袒护她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沐若雪柳月疏眉微微一斜,“沐筱萝这个卑贱,妹,只不过是陪着老太君看了一出‘醉打山门’的戏目,想不到老太君就如此偏袒她,老太君丝毫不念这出戏码可是我沐若雪点给她老人家欣赏的呢。”
东方飞燕无奈得摇摇头,“罢、罢、罢,对付她们母女的事须要从长计议!”
东方飞燕倚靠在百年梨花香木躺椅上,霎时间觉得嘴干舌燥,新月的眉黛微扬,“方儿,吩咐厨房弄一盅冰糖银耳羹来。”
一时之间偌大的上房空寂寂的,倒让东方飞燕长房夫人无所适从之感,凤眸微皱,两只玉掌相互一击,喝叱道,“好你个方儿,竟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