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有信来使
初春的天气,驱除冬的寒气,屋子里显得有些闷了。命了人开窗,这才舒畅点,只是瞅着屋外还未曾来得及消融的薄雪,又觉得有丝寒意,终还是关了去。
陈元兴冲冲的奔进来,禀告着关外的有密函送到。嘴角轻扬,缓缓的溢出笑意。罢了罢手,跟随她多年的陈无自然知道意思,忙宣了人进来。
来的是同一个人,手里拿着的也同样是盒子。打开,里面装的还是花。小小一朵,有时是菊,有时是梅,有时是不知名的小花。都全都是黄色的,小小一朵黄花,安静的躺在盒子中,花瓣已经有些枯黄,量是小心的加上冰块保藏着,必竟是路途遥远,不如刚摘下时那般鲜艳,却无端的觉得,赛过那刚开花。
“近日战况如何?”她合上盖子,却没有放下,状似随意的询问。
“回娘娘!肖将军用兵神准,我军达到赤城后,连番胜仗,目前兴袁先锋大军,已经溃不成军,退至百里之外的元突。”说起边界之事,信使脸上,不免神采飞扬,就连眼里都是星光:“如此下去,搬师回朝指日可待!”
“哦?”君思轻应一声,嘴角难掩的笑意,看着信使兴奋的样子,可见那朵小黄花,确不用自己操心,早已笼络了军心了。
“这是此次将军送回的军书!请太后过目!”他双手呈上一封信函。
“皇上可有事先看过?”
“皇上已有批示,特让臣来请示太后。”信使回答。
君思这才示意陈无接过,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报告的皆是边境如今的形势和状况,言词及近恭敬谨慎,字字都似是斟酌后才下的笔,如这几个月来的信函一般。可见不是出自芳华的手笔,必是楚天华代为写的。
她大体看了一遍,内容与信使说的相关无几,兴袁十万大军,如今已只剩三成不到,退兵百里之外的元突,虽未退兵,但兴袁围困赤城已久,粮草几乎已经耗尽,想必不日便可退兵。
要回来了吗?清冷的眼底滑过一丝释然,起身走向桌前,翻到信函的最后一页,上面朱沙红批是皇上的笔迹。基本都是稳定军心之类的言词,并无不恰当之处。如今朝中的大部分事情大都是他亲自处理,她也从不过问。
只是偶尔遇到大事,也会请来问她的意思。如边境的战事,每次有信使送密函,必会让人送到凤仪宫内让她过目,再行回复。
只是他的方法,从未有不妥之处,她也仅是阅处一遍而已,标个阅字而已。
当今大庆乃多事之秋,他能坚持下来,确属不容易,却从未叫过苦。也不会如以前一般,凡事都来找她,并让她回朝。想来是已经想通了,这些迟早他会要背负,所以在学会着忍耐。一切都好似像预计的方向发展。
轻叹一声,拿起桌上的笔,缓缓落笔,写上字阅字,正要合上。
“太后娘娘!”信使却突然出声,眼里闪过一些什么。
“何事?”
“肖将军特别吩咐,太后的意见……往往有独到之处,所以物必请太后,多为指教!”信使壮着胆子,把临走时肖将军的交待传送。自己其实也不明白,为何要这么交待?太后的事,虽然在朝里曾经是个神话,但如今国家大事皆由皇上亲自处理,虽然每次的信函,都会送到凤仪宫,但往往她也只是写个阅字而已。
“这是将军说的?”君思眼神轻眯。
“是!”他点头,又想起军中那个万分崇拜的人,临走时,那样慎重交待:“肖将军交待,太后的意见很重要,务必太后多提建议,多写几个字。”
君思一愣,多写几个字?希望她写什么?还是说,只是想多看看她的字而已?这般的小心思……
眼里的笑意慢慢的加深,似是要藏不住,眉眼微弯,半会才缓声道:“竟然如此,便如他所愿!”
“谢娘娘!”信使大喜,虽然师军说,此次不必禀告也可以,但肖将军那般慎重其实的样,他不禁也当成了军令。还好完成了,暗暗松了口气,却忽略了上方之人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于是她利落的提笔在那个大大的阅字前,加上了几笔!
于是……十天后,当某人,一脸欢喜的打开信函,激动的一一翻过,至最后一页,万分期待的看向她的字迹时——
“已阅”两个斗大的字,跃然纸上!
“……”
还……真的多了个字!
谴退了信使,眼神不经意撇向屋外,薄薄的一层雪从枝头滑下来,今年的春天好似来得特别早。时间却也过得特别的快。
如今已经近三月了,凤仪宫难得有这般安静,以前她极少有空闲的时候,此时也能注意到,屋外的枝头,已经开始爬满了绿芽。一派生机,一切都在成长。
“皇上现在在何处?”她突然问起。
陈无愣了愣,这几个月来,到是头一次,见她主动问起皇上的去处:“回娘娘,皇上目前在勤天殿议事!”
“嗯!”她轻应一声,不紧不慢的道:“你去勤天殿外守着,待皇上空闲了,再通传一声,让他有空便来我这里一趟!”也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是!”
见他领了命出去,又重新回到桌前,打开那只盒子,取出里面的黄花,轻抚着上面黄灿灿的花瓣。
直至晚膳时,陈无才回来,前面是走得有些急的轩辕念,好似是急着赶出来,有些微的喘。
“儿臣叩见母后!”
“免了!”她抬了抬手,看了眼桌上未来得及开动的菜:“你可吃过了?”
“未曾!”
“那便一块用吧!”她淡声道,交待下人添上碗筷。
轩辕念愣了愣,看向那边,仍是一脸淡然的人,有些莫明,又有些欢喜,这几个月来,他除了每日的请安,从未见过她如此亲近。
“站着干什么?坐吧!”
“是,母后!”他这才坐下:“母后有事叫我,命人直接通传便可,不一定要等我议完事!”如若知道是她找自己,必不会让陈无在殿外等到晚上。
“我并无什么大事,自然以国事为重!”她随口道。
轩辕念不语,心里有些微微的堵得慌,像是有好多话想说,却不如以往那般,可以畅所欲言。自从肖将军出征后,他和姑姑的关系,好似就隔了什么。虽然不似之前那般刻间避开,但见了面,总是少了一份亲近,多了一份疏远。像这样一起吃饭,更是没有。
其实对于那天的事,他心里一直都有份愧疚,分明知道不应那般说,却还是出了口。当时在气头上,一切都已经失去理智。固执的认定,就是那个人出现,所以姑姑才会撒开他的手,逼他一人面对。固执的以为,在姑姑心里,血浓于水的姑侄比不上那个陌生人。
直到她那句:他本应是你的姑父!
他才猛然惊醒,才学会慢慢开始回想,当年她答应入宫,拼尽全力,扶自己上位的背后,到底牺牲了什么?
那夜,他第一次见到她,也是这般冷的天气。她一向畏冷,那天却唯自一人,游走在街上,直至遇到他。当时才五岁的他,未能理解她的心情,但现在懂了。
却还是说了那些话,再后悔却来不及。终还是伤了姑姑的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