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陡的一人喝道:“住手!”十几枚飞刀迎面射来。逸飞忙舍了朱少堂提剑格挡。月影婆娑,只瞧树林深处数条人影急速奔来,是冷纪夜的人。逸飞低头瞧倚在树干上的朱少堂,先解决了他,冷纪夜的人不足为惧。逸飞长剑从朱少堂胸前划过,只听咔嚓声响,朱少堂怀中一个锦盒跌了出来,锦盒被斩做两半,玉笛滚出。瞧着落在地上的玉笛和盒子,朱少堂忽地大笑:“逸飞,你瞧到没有,雪冰也不像你做错事!”
逸飞目光瞪视,瞧树影后刺剑而出的蒋超,忙抽身后退。逸飞跟青龙教的门人打斗,朱少堂弯腰去捡拾落在地上的锦盒,玉笛和两枚红豆的落地处,翻遍草丛也不见那两枚红豆踪影。朱少堂着急,捂着胸口跄踉着身子前前后后寻找,蒋超抽剑后退:“公子受惊了!”瞧他草丛中翻看,忙弯腰道:“公子,您在找什么?”
朱少堂抬头瞧他:“我的红豆不见了!”蒋超不解:“红豆?”瞧身后打斗的人群,抱拳道:“公子暂且歇息,待我们拿下柳逸飞,一起帮着公子寻找!”逸飞听他此话心中冷笑,左臂蓦地一展将身前刺来的三柄长剑夹在胁下,右手中长剑一起,将三人直率出去,跟着脚步踏前,手掌抓在一人胳膊上用力向后一扭,长剑从他颈上划过。
转眼之间,逸飞连毙六人,蒋超吃惊,自己从青龙顶带出的人手武功不弱,柳逸飞身手何时这般敏捷?当即持剑跃上。逸飞目光斜睨:“冷纪夜大弟子,来的正好!”长剑一撩向他下盘勾去。蒋超横剑拨开。逸飞一哼,当胸横截,蒋超身子后退,脚步点在树干上,剑尖身前一抖,迎面刺去。
朱少堂遍寻荒草无果,心中伤痛,难道我跟雪冰的缘分就此了结吗?胸口剑伤传来,坐倒树干旁,呆愣的瞧那玉箫。一个青龙教门人跃下阵来相护,朱少堂抬头瞧蒋超等围困逸飞。逸飞纵然武功高强,也抵不过青龙教众人的车轮战。何况蒋超既然是冷纪夜的大徒弟,武功定然不弱,时间久了,逸飞肯定落败。
刚才他想杀我是因为我是冷纪夜的儿子,但是冷纪夜害死了他的父亲和妻子,害死了雪冰还有抚养他十八年的柳东剑,如此深仇大恨,我若是他,说不定也会如此。我是不是欠他的太多了。朱少堂低头瞧玉笛:“雪冰,你说我该怎么办?”身后,忽的发出噌的声响,朱少堂忙转头,只瞧树影后一个身着藕荷色长裙的姑娘正手扶树干躲在树后,树影遮挡瞧不清她的容貌,但她腰间一块白玉菊花玉佩。
朱少堂心中陡地闪过一张面庞,秦祁阳!这个自己在南京郊外遇到的浣纱姑娘,清淡如菊,当时自己便找人用白玉雕刻了一枚菊花玉佩送给她。只可惜后来自己去皇宫绘制《秋水芙蓉图》,一年后归来,却瞧到秦祁阳家毁人无的下场。自己派出多少人寻找,依旧音讯全无。现在这姑娘腰间的玉佩,为什么跟当日自己送给祁阳的如此相同。
朱少堂搀扶树干起身道:“秦祁阳?”只瞧那姑娘躲入阴影后,朱少堂忙吃力向前,但瞧黑洞洞的树干,哪还有那姑娘的影子。朱少堂一呆,难道看错了?转头瞧向打斗人群,蒋超出剑凌厉狠辣,加之其余六个青龙教门人的联手强攻,逸飞渐落下风。朱少堂忽然道:“住手,饶恕他一命罢!”
逸飞诧异,目光瞪向朱少堂,他竟然还帮自己?剑招稍缓,嗤嗤两下,胳膊和肩头便被蒋超长剑划破。逸飞又是一诧,一招落慢,本趋于下风此刻更是连遇险招。逸飞身上连续中剑,长剑差点脱手飞出。朱少堂吃惊:“住手!”抢身拦在逸飞身旁:“都住手!”蒋超一愣,忙停剑:“公子!”逸飞瞧朱少堂相救自己,使劲将他推开:“不用假好心!”
蒋超、逸飞同时推开少堂,手中长剑横截而出,两剑相交,火星四射,朱少堂大惊,只见二人肩头同时受创,呛当声响,逸飞长剑掉在地上,朱少堂忙道:“逸飞!”逸飞受伤不轻,抬头怒喝:“滚开!”俯身捡拾长剑。一个青龙门人左足一探,将他的长剑远远踢开,挥剑又是一招。逸飞躲闪不及,险些栽倒。
朱少堂怒喝:“你们干什么!”蒋超肩头受伤,不能再战,扫了逸飞一眼,道:“带上公子,我们走!”两个青龙门人向着朱少堂抱拳:“公子,请!”带着朱少堂,消失夜幕。
树林中只剩得逸飞一人,听着远处传来的寒鸦鸣叫,逸飞勉强支撑着身子来到树旁坐定。那躲入暗影的姑娘偷眼瞧他,小心走出道:“柳公子?”逸飞诧异,忙转头,只瞧身后走出的人颇是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姑娘弯腰瞧他伤口道:“柳公子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王晗真。当日济南济世堂,给林婉秋姑娘包扎过伤口!”逸飞侧头片刻,忽然道:“济世堂王守义大夫,你是他的女儿晗真!”
晗真点头,逸飞道:“你怎么在这儿?”晗真道:“义父给人瞧病去了,我一人留在家中突然听到林中打斗便过来瞧瞧,没想遇上柳公子!你伤的很重,我就住在树林中的木屋里,我带你去疗伤!”弯腰搀扶逸飞去林中木屋,王守义还没回来,晗真给逸飞清洗伤口包扎止血。
逸飞在王晗真家里休息一晚,王守义大夫竟然整夜未归。次日逸飞下床查看,刚打开房门,便瞧到林中走来的王守义,王守义瞧到逸飞诧然道:“柳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晗真从旁边屋子出来道:“义父,您回来了!”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守义皱眉,怪不得昨晚回来时树林中遇上冷纪夜的人,却原来是冲着他来。听到逸飞说朱少堂是冷纪夜儿子时,王守义又是诧异。
逸飞在王守义处休息一个上午起身告辞。晗真找来马车送逸飞离开,车马入市,繁华街巷,逸飞窗口探望,忽见王府管家雷义偷偷摸摸潜入一条窄胡同,胡同树荫后躲着一人,向外探视的身影,是任文昌。逸飞惊讶,这雷义是任仲安插在王府的人?瞧来滕王府真是鱼龙混杂。
滕王府门前,逸飞付钱下车,不愿惊动王妃,从花园小径回自己房间。正走着,不知何处传来二胡声,寻声瞧,只瞧歇月亭旁假山上,胡潇正怡然自得的拉着二胡,玥瑶双手托腮,一脸幸福安静倾听。逸飞忽然羡慕,从假山后转过,心中惆怅,蓦地抬头,只听身前彩萍道:“公子,您回来了。”
玥瑶和胡潇假山上下来,玥瑶招手:“逸飞。”忽瞧他脸色不好,正询问,突见他肩头衣衫血迹渗出,吃惊道:“你受伤了?”吩咐彩萍找大夫,又道:“我告诉妈妈去。”逸飞忙拦住:“此事千万不要告诉王妃。王妃身体不好,这点小伤不碍事。”
玥瑶扶逸飞回房间,瞧逸飞肩头伤口,向着门外道:“大夫怎么还没来!”门外胡潇忽的诧异:“王妃!”只瞧彩萍和找来的大夫并王妃一起走来。玥瑶叫道:“不好了,妈妈来了。忘记要彩萍走后门了!”王妃进屋,逸飞忙扯了一下衣衫将肩头伤痕遮住,王妃坐到他身边道:“听彩萍说你受伤了,厉害吗?”逸飞忙摇头:“不碍事!”
滕王妃轻轻扯开逸飞肩头衣衫,光滑的臂膀上赫然的剑伤,王妃的手掌忽的停在半空,目光一刹呆滞,一滴眼泪就要滚出来。逸飞瞧她模样忙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王妃停顿片刻,蓦地松手转身,去摸眼角泪水。逸飞忙起身:“您不要伤心,逸飞没事!”滕王妃转头瞧他,眸子中忽的变成了几分打量,片刻道:“没……没事就好!要大夫好好瞧瞧。我……我先回知雨轩去了!”
逸飞、玥瑶莫名其妙的瞧着王妃离开,吩咐大夫给逸飞处理伤口。
王府中休息几日,逸飞伤势渐渐无碍,思索当日王府管家雷义和任文昌秘密会面的场景,穿过小径去王府大牢。守卫瞧到逸飞忙上前拜见,逸飞正欲进大牢,忽听身后树影婆娑,有人跟踪?逸飞冷笑,进大牢去。
牢房底层,打开牢室铁门,启动壁上机关,旋开的墙壁后,环形阶梯通往地下。黑暗中一抹烛光射来,一人正伏案写画。逸飞瞧那人,开启禁步铁栏,上前道:“文辉公子住的习惯?”瞧案上诗词,信手捻起,是一首纪念雪冰的诗句——
仗倚残檠念孤影,人生几醉红尘醒。
风随思忆皆往客,梦里江湖何安宁?
云静静,月清清,寒牢冷室听风行。
万籁难得此番寂,愿邀君灵共天明。
逸飞抬头瞧任文辉,只瞧他低头垂首,面上羞愧。逸飞一呆,他对雪冰真有这样至情之极?道:“瞧来文辉公子是真的很喜欢雪冰,但不知对自己的家人父兄又是如何?”任文辉本来想询问关于任文昌的事情,听他这样说忙道:“什么意思!”逸飞道:“我需要你帮我除掉一个人。”任文辉道:“什么人!”逸飞手指铁窗:“外面的人!”
大牢外,逸飞吩咐守卫,转身离开。瞧逸飞远去,树影后一人探出头来,手掌一挥,两枚追魂钉将侍卫打倒在地,树影后五个身影同时跃下,两人看守,三人入室。领头之人对牢室布局很是了解,左右几转,来到关押任文辉的密室,任文辉瞧蒙面人闯入,想逸飞刚才的话,道:“你们是?”当前一人抱拳:“二公子勿惊,我等带公子离开!”任文辉听他话语并不熟悉,如果他们是来救自己,自己怎可帮逸飞除掉他们?摇手道:“你们不必管我,快离开这儿!”
三人不答架起任文辉转身离开。牢室外,两个看守之人不知去向,门前地上插着一柄长剑,上面犹自沾着血迹,不远处有一人背身而立。领头人叱喝,逸飞转过身来:“雷管家?”那领头人吃惊,逸飞道:“十年了,竟没有人发现,冷纪夜的地方,用的是寒天教的管家!”
雷义瞧他认出自己也不隐瞒,扯掉脸上黑巾道:“柳逸飞,你想怎样?”逸飞道:“我们做个游戏,三国中马岱斩魏延一段,不知管家敢玩吗?”雷义思索,三国中,诸葛亮逝世,魏延带兵投曹,杨仪途中阻拦,问他敢对天大呼三声谁敢杀我,魏延有恃无恐,对天呼喊,结果第三声喊出,马岱长刀应声而起,大呼我敢杀你,将魏延斩于马下。此刻逸飞要跟雷义玩如此游戏,雷义瞧他胸有成竹,难不成自己带来的属下会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