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一心中沉吟,只听鬼三呼喊:“名声固然重要,但我现在真的很难受。老大,你解开我穴道,我不伤这小子便是。”雪冰怕鬼三说话不算数,继续激将:“鬼三,你是不是英雄好汉?”鬼三道:“我鬼三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雪冰道:“好!你即自称顶天立地大英雄,该不会站这么一小会儿就受不了吧。你看鬼四,他站这么长时间,还没说累呢!”走到鬼四身边,微微一笑:“这才叫顶天立地大英雄呢!”鬼四听她夸赞,心中高兴,身不能动口中却是呼喊:“老三,你真丢我们云山四鬼的面子,这么一小会儿都受不了,瞧我!”一脸得意洋洋,向着他偏袒。鬼三冷笑:“掉进陷阱里了,还得意!”轻哼一声,不去理他。
鬼一心知答应了雪冰的话就不能反悔,可云山四鬼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治的无法,想来便有气,即使答应了,也要找个借口治治他,冲着雪冰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点穴手法不错,定也是名门之后,我们来比划几招!”说话之间,已飞足踏来。雪冰一惊,忙后退,口中连叫:“等等!”鬼一道:“怎么,没这胆识了!”
雪冰瞧他反问,心中一哼,我又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没胆识便没胆识,怕什么,抬头微笑道:“我是想,您是武林前辈,跟我一个后生比武,如果您伤了我,别人定会说您为老不尊,欺负晚辈。如果我不小心伤了您,别人更会说我没教养不懂礼法。传出去,人家骂我没关系,最怕连累到赫赫有名的四位鬼前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鬼一一哼:“我们不用兵器,那就互相伤不着了!”雪冰忙道:“不行不行!我爷爷教我的功夫都是用剑的,赤手空拳这门武功我可没学过。”
鬼四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嘴上却说个不停:“打就打嘛,说什么以大欺小,伤害前辈,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能伤了我们老大,不自量力。老大,别跟他废话,让他知道我们云山四鬼的厉害。”雪冰沉沉一叹,一脸身不由己:“好吧,打是打,我们点到为止,你可不许反悔!”她这话鬼一听的大奇,我不许反悔,不许反悔的应该是你吧,我反悔什么?道:“绝不反悔。我先让你三招如何?”雪冰暗暗嘀咕,别说让我三招,就三十招,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你。如果将双手双脚让给我,或许可以,抬头瞧他,忽地抿嘴一笑,他如果将双手双脚让给了我,那打起来一定好玩。
鬼一瞧他先是说什么不许反悔,现在又是一人神秘而笑,心中大大诧异,我的武功比他高出了百倍,跟我决斗,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这小子诡计多端,别中了他的奸计,道:“小子,你可别再想什么弄人的诡计了。”鬼三强调道:“不是诡计,是人计。老大,你不长脑子。”鬼一一哼,没有理他,向雪冰道:“我们准备开始吧!”雪冰道:“等一下!”大着胆子道:“你身为前辈,让我三招太小气,如果将……将双手双脚让给我,那就好啦!”鬼一一愕:“这是什么计?将双手双脚让给你,我用什么,难不成用刀砍去手脚,只留身子和头跟你斗?”
雪冰忙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打斗时,你不用手脚……”话没说出,鬼一大怒:“这样还叫比武吗?只你打我了,不行,不行!”鬼四插嘴道:“谁说不行。你的乱七八糟拳当然不行,但我的阴尸拳,哼哼,一定能打的这小子满地找牙!”雪冰一愣:“阴尸拳!”
听他说阴尸拳,顾艺帆也是一愣,向着雪冰低声道:“二弟,还是不要比了,他这阴尸拳很厉害!”鬼四穴道被解,听顾艺帆话语,忙呼道:“一定要比。你小子点我穴道,待会儿收拾你。”雪冰转目而望,心中想着今天的事情,比不比武,恐怕已经由不得自己了,这四鬼虽不是坏人也不是道义之人,我且拖着他们点,再想逃脱之计。在顾艺帆耳边嘱咐,要他照顾俞涵,转身向着鬼四抱拳:“如此,前辈,请吧!”
鬼四瞧她抱拳,倒是愣了一下,如此仪式只有在生死见真招的擂台上才会双方抱拳切礼,而现在,只是随便的打斗,用的如此!也不回礼,向着雪冰呼喝:“小子,接招!”话说出口,双脚陡地一并,双臂胸前挺起,如僵尸一般,整个身子向雪冰弹去。雪冰一愣,这种僵尸式武功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威力如何,瞧他身子弹来,忙躲向旁边。
嗖的声响,鬼四身子擦衣而过,没有弹得雪冰,却是笔直射向对面树干,眼瞧就要撞得头破血流,鬼四脑袋忽然一闪,整个身子饶树一圈,轻便如布稠,又向雪冰撞来。雪冰一诧,他的身躯怎会如此柔软!急忙向左躲闪。鬼四身子又是一晃而过,躯体绕石,反射而回。如此数圈,雪冰瞧他阴尸拳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反而晃来晃去消耗体力,正利自己。
鬼三穴道已被解开,瞧鬼四这么长时间都没把雪冰拿下,跃前呼道:“老四,是你这阴尸拳太窝囊呢,还是这小子忒机灵。不如我来帮你一把!”手掌一提,向岸边疗伤的俞涵脑袋拍去。他这一掌本是为了引开雪冰注意力,却不知雪冰比武之前便要顾艺帆小心提防。没有引开她的注意力,鬼四却是呼道:“老三!”似乎在示意他什么。鬼二身子一晃阻在鬼三身前,口中道:“大英雄!”说着瞥向雪冰。
雪冰自知他这大英雄三字是什么意思,暗暗嘀咕,自己倒小瞧了他们,四鬼也是信义之人。转头瞧鬼四,瞧得他身子弹来,也不躲闪,手掌一起,打向他面门。旁边顾艺帆保护俞涵,陡瞧她掌击鬼四,忙叫道:“小心!”话说出口,鬼四嘴巴忽然一张,一团黑雾竟然从口中喷出。雪冰不及躲闪吸了满面,急忙挥手扑散:“什么东西?”鬼四不答,从她肩头勾过,晃得雪冰险些跌倒。
瞧雪冰吸入鬼四有毒烟雾竟然没事,顾艺帆微微诧异,瞧来四鬼并没有伤害雪冰之意。转头瞧俞涵,他已疗伤完毕,怕他再去寻鬼一报仇,到时我二人联起手来都不是其余三鬼的对手。过了这座山便是济南府,我既然和雪冰结拜,就不能去伤害她的家人,不如就此回青龙顶,向师傅请罪。
心中想着,脚步一退,探手拿了俞涵背心的至阳穴,要他动弹不得,提了他身子一跃马上,鞭子挥出,扫开鬼一鬼二,一声马匹嘶鸣,向林中飞驰而去。雪冰瞧他突然离开,忙叫道:“大哥!”顾艺帆回头:“保重!”啪的声响,鞭子斩落,消失树林。
他们走了,雪冰心中忽然害怕,正沉吟间,鬼四身子一划,圆滚滚的头颅向她后心顶去。雪冰听的身后风声,急忙转头,一个趔趄,脚下被拌,扑通声响,掉在溪水中。溅起的水珠洒向鬼四面门,呼的一声,鬼四身子河岸擦过,撞向对面浓密的枝丫。
瞧到雪冰坠水,鬼一、鬼二、鬼三急忙上前查看,溪水不深,手摸着岸草爬起身来,头发衣服全湿透了。鬼一道:“你没事吧?”鬼三瞧她样子,嘿嘿一笑:“一只大鱼掉在水中了!你是学小鱼游水呢,还是鲤鱼跳龙门。”鬼四浓枝滑落,沾的满身枝叶,瞧得鬼三嘲弄雪冰,也忙凑前笑道:“一定是鲤鱼跳龙门,水太小,没把你给冲过去,不如,我再给你加点水!”伸手捧了溪水向雪冰身上洒。
鬼二瞧的皱眉,制止鬼四,伸手道:“我拉你上来!”拉着雪冰上岸,瞧她的衣服不住滴水,鬼一道:“你衣服全湿透了,这儿有火,脱下来,我帮你烘干!”雪冰抬头瞧着他,林中凉风吹来,不禁一个冷颤,想自从被俞涵带走后,就没一天安稳日子,现在又被这四鬼戏弄,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们欺负我,你们也来欺负我。我不用你们帮我,走开!”恨恨的推开鬼一,跃上马儿疾驰而去。
鬼一呆了呆。突然,山涧中一个声音飘来:“云山四鬼欺负一个幼女,好不知羞耻。”声音醇而有力,就像在身边一般。鬼二警惕:“什么人?”扬声而出,不见有人回应。四鬼相视而望,鬼三呼喊:“说话那人,出来,背后议论,不是英雄所为。”依旧不见有人回应。鬼四大声道:“说话那人,想你也是一介鼠辈,害怕我们云山四鬼,没胆量出来了。没关系,只要你向我们四鬼求饶,我们便不追究。否则,把你扔到山涧喂狼。”一番激将,还是不见有人回答。鬼一道:“人早就走了。”鬼三一哼:“算他识相。”
回头树林苍茫一片,想到雪冰刚才的话,鬼一心中沉吟,捡起俞涵的剑,展开轻功,急追而去。其余三鬼见他突然向林中奔去,大是奇怪,呼喊着忙跟上。
雪冰牵马走在林中,暗自沉吟:“我快马行了这么长时间,四鬼应该不会追来吧?刚才那声音是谁?怎么听起来就像在身边。这山野连一户人家都没有,我这件湿衣服该怎么办?明天就是六月十六了,不知山庄准备的怎样?”抬头瞧夜空,月明星朗,暗自祈祷:“月儿啊月儿,祈求你能帮爷爷他们度过此关。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目光瞭望山林,忽见朦胧树林中一丝光亮射来。雪冰大喜:“难道前面有农家?”快步向那光亮处走去。不一会儿,果见前面空地上有一处篱笆围成的院落。门前小溪流水,甚是清雅。雪冰度过板桥来到篱笆外,院中枣树下一条黄狗被惊醒,犬吠不停。
屋内人听到狗叫,一老妇开门道:“阿黄,别叫了!”见到篱笆外的雪冰,打量她道:“你是谁家的娃儿,从哪里来,站在门外有事吗?”屋内一人问:“老婆子,有人吗?”那老妇道:“一个小娃儿,牵了一匹黑马,不知有什么事?”屋内人道:“一个小娃儿?哦,我来瞧瞧。”一个老人从房中出来,站在老妇身旁。雪冰瞧二老头发花白,大约七八十岁,穿着粗布衫子。那老人头裹白巾,手中拿着烟斗。那老妇挽着的发髻上插了一根生锈的铁簪。
老人走上前来,见雪冰全身湿漉漉的,忙道:“这娃儿衣服都湿了,想来是找件衣服换。”打开篱笆,带雪冰进屋。房内摆设很少,东面墙上挂了一张发黄的书画,对面一侧墙上挂着弓箭并几张兽皮,木质矮桌,一盏油灯,几只小碗,虽是简陋,却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