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逸飞力战五个黑衣高手,去追雪冰时晕倒马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支撑着墙壁站起来,推门院外,明月初升,微风中送来淡淡花香!逸飞正沉吟这是何地,忽听远处粼粼水面飘来悠扬歌声——
水中月,镜中花,欲拾深秋霜满架,醉梦不记醒时路,云端迷燕误归家。
水清清,花泠泠,一方孤舟伴蝶行。天涯海角有是处,此情绵绵无绝期。
逸飞听着词意,心中不觉悲伤,歌声娇柔无邪,似有一种相识之感。只瞧渺渺湖面飘来一架竹排,红灯笼发出昏暗光线,竹排上,似有一高一矮两个少女。只听一人道:“姐姐,你为什么总喜欢这首水月镜花,换一个欢快的曲子吧!”那唱歌少女轻轻一叹:“水中捞月,镜里观花,美好的事物总是虚无缥缈,一生不过梦一场吧!”
一生不过梦一场!逸飞听的又是一呆,竹排靠岸,月光之下,一个身着淡绿衣衫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当先跃上岸来,肩上背着竹筐,筐内插着一簇艳红的玉兰花,颈上银铃长命锁,随着她的身子一蹦一跳发出悦耳的声响。跟在她后面是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裙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轻柔的月光照在她脸上,一笼淡淡的愁,手中捧着一盆滴露的花草,颈中,冰葫芦的链子,寒蕴飘渺,愈如脱尘仙子一般。
竹排上,雾气打湿了各色花卉。
逸飞手扶门框,远望那浅蓝长裙的女子,身子猛地一颤,说不出是喜是忧,便入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僵在当地,直到那女子走到身前,突然间大叫:“婉秋!”冲将出去,将她揽入怀中欢呼道:“婉秋,真的是你吗?婉秋!我想的你好苦!”
那女子被逸飞拥住,心中又羞又急,急道:“我不叫婉秋,请公子松手!”说话的声音跟林婉秋完全相同。逸飞松开手,盯着她的脸,仔细瞧了又瞧,这分明是婉秋,她怎么不认自己?忙道:“婉秋,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逸飞,柳逸飞。我是你的夫婿,你是我的妻子啊!”
那女子脸上一红,推手斥道:“灵儿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夫婿,你这人好不羞耻!”灵儿?逸飞沉吟,眼前忽然闪过林婉秋为自己挡箭望月崖上凄别的场景,心中一凉,喃喃道:“婉秋死了!是我亲手埋葬了她!婉秋已经死了,婉秋已经死了……!”一喜一悲,陡然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
又不知过几日,逸飞渐渐清醒,房中淡淡清香飘来,扫视木屋,素雅清洁,帘幕淡垂,水晶的盘子中,一朵睡莲正自开放。门开了,那淡绿衣衫的少女手盛汤药走进来,瞧逸飞醒了,放下手中的汤药搀扶他道:“公子,你醒了!”
逸飞瞧着她,模模糊糊,抚了抚额头,微有疼痛:“这是什么地方?”那女孩道:“这儿是金香谷!我叫云思雨,谷中只有我和灵儿姐姐两人,你安心在这儿养伤好了!”逸飞沉吟:“灵儿?”云思雨道:“灵儿姐姐名叫水伊灵!前天你还说你是她夫婿来着,气的姐姐哭了一个晚上!你要去给她道歉!”
逸飞恍惚记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心中歉然!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忙询问,云思雨道:“那天我跟姐姐去集市上卖花,回来很晚了,瞧你躺在路中央,便将你给救回来了!你伤的好重,如果不是祖爷爷,你早就死了!你被人追杀吗?”逸飞摇头:“祖爷爷是谁?”云思雨起身:“祖爷爷就是祖爷爷了!”
逸飞心中煞多疑问,起身出房门,天上正飘着蒙蒙烟雨,远山朦胧近水清波,木屋前,一片红色花海,娇艳的郁金香衬托着水洗的绿叶,蜿蜒整个山谷!逸飞瞧得惊艳,走廊前,环屋一圈碧柳,台阶两边,月季牡丹争奇斗艳。河岸边,两辆水轮轱辘轱辘洒着水花。
曲折走廊连接六间木屋,最左边的花室,逸飞倚窗观望,奇花争艳水汽氤氲的室内,水伊灵正在修剪一盆茶花,乌黑的秀发盘在脑后,只留一束粗辫搭在胸前。逸飞瞧着,心中暗暗嘀咕,水伊灵?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都被自己所机遇。
云思雨端着手中文竹走到水伊灵身边:“姐姐!那位公子醒了!”水伊灵嗯了一声,侧头想了想,指着旁边一盆驱蚊草道:“思雨,你常说自己夜里睡不着,就把这盆驱蚊草放到你卧室,它散发出来的香气有镇定作用,可助睡眠!但也不要放的太久了!”
云思雨点头:“姐姐,你用菊花和金银花填的香枕,前几日被我弄散了!”水伊灵转头瞧向她,忽地一笑:“没关系!你先拿我的去用吧!”云思雨嫣然:“姐姐你真好!”端了那盆驱蚊草出花室。
走廊中,瞧得站立窗外的逸飞,云思雨奇怪:“公子!你在干什么?”水伊灵正在修剪花草,听她呼喊,陡地抬头,目光与逸飞相对,脸上不禁一红,出花室来问候。逸飞忙道歉:“姑娘,前天之事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提起前天事情,水伊灵脸上又是一红,低头道:“事情都过去了,公子不必自责!”口中说着,忽然想起逸飞身上有伤,忙又抬头:“公子,你的伤还没好呢,这外面阴雨潮湿,对身体不好,还请回房休息吧!”逸飞听她关心话语,心中陡然想起林婉秋,眼眶中一润,轻轻点头,转身回房。
休息一日,天气放晴,水伊灵和云思雨乘竹排外出卖花,逸飞要与她们同去,水伊灵不肯,便留他在谷中休息!晌午过后,忽听江面传来隐隐歌声,心知是灵儿回来,忙去迎接。水伊灵瞧到逸飞没在屋内休息,忙道:“柳大哥,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江边风凉,对身体不好!”
逸飞微笑,瞧她竹排上早晨运走的三十几盆花只剩得五六株,便道:“瞧起来今天生意不错嘛!”水伊灵点头:“水月山庄程二爷酒楼开张,定了二十几盆花草!”逸飞哦的一声,云思雨忽然道:“那程二爷虽好,但我看他那傻儿子总是痴痴的望着姐姐笑,好让人讨厌!”
逸飞转头瞧向水伊灵,水伊灵忙向她叱喝!逸飞心中领会,帮她们搬了花草道:“你们劳累了一天,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我们先去吃饭如何?”三人来到房间,逸飞一一打开合在碗下的饭菜,微笑道:“做的不知好不好吃,你们别嫌弃!”
云思雨瞧着桌上的三菜一汤,不禁诧异:“这些都是公子做的?”逸飞微笑:“在山庄时,爷爷便要我们一切事物自己打理,人不可能依靠父母一辈子吧!”云思雨点头,逸飞给二人夹菜,水伊灵忽然道:“柳大哥,那婉秋姑娘,她,一定很漂亮吧!”
逸飞一愣,不知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微微一笑:“是!婉秋是济南府第一美人,而且才艺出众,又是济南府有名的才女!”水伊灵哦了一声,想到那婉秋姑娘既是第一美人,又是有名才女,而自己,却只是一个卖花女,心中不觉惭愧!
逸飞瞧她的神色,不禁沉吟:“灵儿!”小心道:“我说错话了吗?”水伊灵忙摇头:“没有!”旁边云思雨忽然道:“柳公子,那婉秋姑娘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逸飞黯然道:“婉秋已经死了!”云思雨一诧,忙捂住嘴巴,抬头瞧水伊灵,又望向逸飞,道歉道:“柳公子,对不起!思雨说错话了!”
逸飞淡然一笑:“没关系!”转头瞧向水伊灵:“灵儿,你们每天卖花,一定很辛苦吧!”水伊灵愣了一下,轻轻摇头:“习惯了就不辛苦了!”旁边云思雨忽然一哼:“卖花,最辛苦的还是要对付那些无赖,他们仗着灵儿姐姐好欺负,动不动的就来捣乱,特别是那水月山庄大公子,以为自己有钱,就了不起了,还说要灵儿姐姐做他的……!”她话没说完,水伊灵忽然斥道:“思雨!”云思雨一愣:“姐姐!”抬头瞧向逸飞,顿了顿,一哼道:“那我就不说了!总之那程德不是好人!”
吃过午饭,逸飞帮着水伊灵整理花草,瞧她总是愁眉不展,心中想着要让她开心,回屋拿出自己的龙渊剑,道:“灵儿,你会不会舞剑?”水伊灵奇怪:“舞剑!”逸飞一笑,想她这般柔弱之人,恐怕连剑都没拿过吧!道:“是啊,舞剑!我教你如何?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用剑打开他!”水伊灵忙摇头:“会伤人的!不好!”
院中,逸飞宝剑出鞘,转头向着水伊灵一笑,长剑倏地一晃,剑点花草挥舞而起。虽说教授水伊灵剑法,但逸飞长剑起处,却是潮涟岛时所学的银霄九弧剑。墨色的剑芒伴着缭乱的衣袂,水伊灵眸中闪过微微惊讶,只瞧逸飞一套剑法舞完,方叫道:“柳大哥!”逸飞回身:“怎么了?”水伊灵蹙眉道:“这个,灵儿瞧不懂!”逸飞啊了一声,恍然一笑:“我舞个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