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飞手扶肩头跄踉回农居,只听门口传来话语,是那女主人的声音:“姑娘,瞧这天色,你都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还是回房休息吧,你那哥哥,一定有事离开了!”雪冰摇头:“哥哥不会丢下我不管。您先回房休息,我要在着等哥哥回来!”那女主人无奈,将斗篷披她肩头:“这个你拿着,这儿风大,别凉着!”目光扫过雪冰着急神色,忽的叹息:“哥哥?”心中有些不信,转身回房。
逸飞树后驻足,瞧雪冰扯了扯肩头斗篷,徘徊在烛灯摇曳的大门前,孤零纤弱的身影,被风吹散的头发,心中忽的莫名惆怅,刚才任仲的话是真的吗?雪冰会是我最大的敌人?雪冰!雪冰!真的会是你吗?拂掉嘴角血迹,暗暗运气,站直身子微笑道:“雪冰!”
雪冰瞧到逸飞,忙欢喜迎上来:“哥哥你去哪儿了?”逸飞微笑:“喝了点酒,回来晚了。让你担心!”雪冰摇头:“回来就好!”挽着逸飞胳膊回农居。逸飞目光扫过农居主人房间,想着要雪冰收拾行李马上离开,肩头忽然一阵刺痛传来,眉目一拧。雪冰忙道:“怎么了?”逸飞忍痛道:“没什么!”推开自己房门,恐怕今晚走不成了。如果任仲真的追来,不是要银霄九弧剑吗?既然他不知道最后几层的内功心法,那么自己胡乱写给他再寻逃跑计策。
雪冰搀扶逸飞床榻坐定,闻着逸飞身上的酒气,去给他斟茶醒酒。逸飞瞧着烛光下忙碌的身影,心中思索任仲的话,雪冰现在如此照顾我,怎么可能是任仲说的那种敌人?瞧雪冰端茶走进,逸飞忽然道:“雪冰,哥哥问你一个问题。假如,将来哥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或者不小心杀了你,你会怎样?”
雪冰一愣:“杀我?为什么?”逸飞道:“假如!”雪冰低头思索:“哥哥,你记不记得在天际山庄时你也问过雪冰类似话语,当时你问的是,‘雪冰,假如我不是你的亲哥哥?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你还记得当时我怎么回答的吗?”逸飞寻思,摇头道:“忘了!”雪冰一笑:“我当时的回答是‘假如你不是我的亲哥哥,我还是会对你这么好,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你曾经是我的哥哥,曾经关心我,爱护我,胜过亲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现在,我在将这句话重复一遍,然后,补充一句!”目光瞧着逸飞,握起他的手,认真道:“你现在是雪冰唯一的亲人,哪怕有一天,雪冰死了,雪冰也要哥哥,好好活着!”逸飞一呆:“为什么?”
瞧逸飞睡下,雪冰吹灭蜡烛回自己房间,插上房门,身后陡地烛光一闪,只瞧霍飞鸿正笑吟吟的坐在床边。雪冰吃惊:“你,你怎么还没走?”霍飞鸿一笑:“瞧见了吗?他和任仲私会要杀你呢?这就是你说的好哥哥?”雪冰气愤:“我的事不用你管!”霍飞鸿微笑:“我不管你谁管你?如果当初不是我给你那第一美人的娘和你那潇洒多情的爹爹从中撮合,怎么会来的你?最可恨你那爹爹,我要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却还是对我不理不睬,哼!早晚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雪冰莫名:“你给我爹爹妈妈从中撮合?怎么撮合的?你介绍他们认识的吗?”霍飞鸿哼哼两笑:“我介绍?我恨不得他们从来不认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撮合他们?”袖中拿出一个绿色药瓶:“这个了!下点药,一夜温玉缠绵,结果就有了你!”雪冰诧异,霍飞鸿向她媚眼一笑:“你要不要试试?”雪冰一怔,忙摇手道:“不!”呆了一下道:“你也喜欢我爹爹?”霍飞鸿脸色骤变,恶狠狠的瞪着她,五指身前一抓:“我说过,我想要的东西,早晚会弄到手。若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袖子一拂,破窗而去。
逸飞一觉醒来天已大明,并没有发生心中担心的事情,难道任仲会就此放过我们?吃过早饭启程,一个晌午颠簸,来到南京城内,雪冰道:“哥哥,你说我们去哪儿呢?”逸飞摇头:“我想先打听一下灵儿的消息!”寄宿行李,街上游逛,大道上忽然转过一辆华丽马车,行人忙让路,马车身前驶过,雪冰忽然瞧到车内启帘而望的忧愁面孔,心下吃惊,水伊灵。正欲呼喊却又住口,水伊灵底细不明,到底要不要她回哥哥身边。
雪冰瞧走在前面一脸落寂的逸飞,心中不忍,忙吆喝:“哥哥,灵儿姐在那马车上!”逸飞欣喜:“马车?”忙舍雪冰拔步追去。雪冰瞧他听到水伊灵后兴奋模样,心中惆怅,妹妹总是比不得爱人!也忙寂寂后面跟上。
马车在一处茶楼前停驻,逸飞正欲呼喊,却瞧当先下车的是朱少堂,蓦地一呆,忙闪到树后。只瞧朱少堂转身搀扶水伊灵,二人微笑言言,后面,玥瑶自己跃下车来。雪冰追到近前,向着逸飞道:“哥哥,怎么了?”逸飞瞧水伊灵跟朱少堂兄妹一脸幸福和悦的样子,忽地转身:“我们走吧!”
朱少堂等上茶楼,水伊灵转目回望,忽然瞧见人群中落寂而去的逸飞,心下一思,呼喊道:“柳大哥!”玥瑶、朱少堂同时转头:“逸飞?在哪?”水伊灵提着裙角奔下楼梯来,一边呼喊柳大哥,一边穿破人群奔了过来。逸飞转头,瞧着人群中晃动的衫影,水伊灵脚下忽地一个趔趄,向旁跌倒。逸飞吃惊,忙窜上前去挽住她,水伊灵抱着逸飞胳膊,脸上惊慌,忽然涕泪道:“柳大哥!”扑在他的怀里!逸飞一愣,忙安慰。
玥瑶、朱少堂后面追到,瞧到二人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搂抱一起,玥瑶心中不喜,一双凤眼向着逸飞一瞪,哼了一声转身便走。朱少堂忙拉住她:“玥瑶!”逸飞忙松开水伊灵,拉着她的手掌上前招呼:“朱公子,玥瑶,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对灵儿的照顾!”玥瑶轻哼:“不用谢,拿一百两银子来,算的她在王府的衣食费用!”逸飞一怔,朱少堂知她在为水伊灵之事生气,忙道:“什么一百两银子,玥瑶跟你们开玩笑呢!走,难得这儿相聚,我们去茶楼里喝茶听曲如何?”玥瑶转身:“不去!”她跟逸飞生气,便连朱少堂一起不理。
朱少堂见她迁怒自己,目光示意逸飞,逸飞松开水伊灵上前道:“生气了?”玥瑶一哼:“笑话!我生什么气,气坏了你给医药费啊!哼!本小姐现在高兴得很!”瞧也不瞧逸飞,转身上楼。逸飞连碰两个钉子,面上无光,朱少堂上前道:“玥瑶就是这般小姐脾气,在王府里宠惯了,你别向心里去,其实,她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才会这般!”逸飞沉默不语。朱少堂转身,向着旁边雪冰挥了挥扇子,凑到她身边挤眉道:“贼丫头,有没有想我啊!”
五人环桌坐定,一边品茶,一边听台上姑娘抚琴弹唱。一曲完,众客喝彩。水伊灵妙目嫣然,也随着拍手道:“真好听!”朱少堂道:“你们知道这姑娘弹唱是何曲子?”雪冰道:“什么曲子?”朱少堂道:“胡笳十八拍!”雪冰侧头:“蔡文姬?”朱少堂欢喜:“对,文姬归汉!”雪冰沉吟:“这曲子我听爷爷和林伯伯谈过,爷爷还讲过昭君出塞,细君公主嫁乌苏,她们都是史上奇女子,甘愿牺牲自己幸福,换取两国和平。此中大义,让人敬畏。”
朱少堂听她讲的丝毫不差,心中欢喜。水伊灵道:“细君公主,就是发明琵琶的公主吗?”逸飞点头:“不错!”雪冰听她说琵琶,忽然想起当日清竹镇的鬼琴女,侧头盯向她脸面。玥瑶瞧四人只顾着说话,将自己丢在一边,心中本已有气,见此情景,更是愤怒,一拍桌子向着台上弹奏姑娘喝道:“什么王昭君蔡文姬,在帝王眼里不过是换取和平的工具罢了,这首曲子这么难听,换一个!”
满庭客人吃惊,弹奏姑娘起身道:“姑娘想听什么曲子?”玥瑶叱喝:“你抚琴还是我抚琴,我怎知要弹什么曲子?”那弹琴姑娘沉吟,朱少堂忙起身道:“姑娘,给我们换一首《潇湘水云》的曲子吧!”那弹琴姑娘欣然答应,刚扶两下,玥瑶又是大呼:“什么破曲子,换了!”那弹琴姑娘一顿,停手瞧着她,正欲询问,屏风后忽然转过四个彪形大汉,黑黝的大掌桌上一拍,直震得茶杯当啷响:“哪来的野丫头,想砸我们雷爷的场子是吧!不听滚出去!”
玥瑶大怒,啪的一声,手中茶杯摔在地上,怒道:“我就是来砸你场子的,你能怎样?你叫谁滚出去,信不信我封了你这茶楼!”逸飞怕她被欺负,上前解围。那大汉被玥瑶激怒,推开逸飞便欲厮打玥瑶。逸飞忙拦住:“大家有事好商量,何必动手?”那大汉冲着玥瑶叫嚷:“臭丫头,好大口气,砸我们雷爷场子,一样把你扔大牢里去!”玥瑶一哼:“扔我大牢!好!”啪的一个巴掌打在那大汉脸上,冷冷道:“怎样!叫你们雷爷把我丢大牢里去啊!叫他出来啊!”手上用力,哗啦声响,掀翻身前桌子。
那大汉气的发抖:“你!”门外,忽然一个声音道:“是哪个不想活了,来砸我雷义的场子?”门帘启开,一个五十多岁,身着紫绸缎子,手提鸟笼之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左袖一挽,食指之上还戴了一枚汉白玉的宝戒。那大汉瞧到主人,向着玥瑶怒哼,指手道:“就是她,这个臭丫头,她砸了您的场子,连,连小的都打!”
玥瑶瞧到进来的雷义,哼哼两声,负手而立!雷义瞧到玥瑶,呆了一下,瞧到她身后的朱少堂,一惊,啪的一巴掌又是的打在那汉子脸上,慌忙上前赔笑:“世子郡主驾临小楼,实乃雷义大幸!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世子郡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