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传来更鼓声,孟逍遥打了个哈欠。
“困了?”安羽中怜惜地望着她,一伸手,揽住了孟逍遥的小蛮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他解开围巾,打来了一盆热水,放在床边,然后,他跪了下来为孟逍遥脱去鞋袜,双手握着孟逍遥的纤足,孟逍遥的双脚冻得像冰块,这也难怪,早春的夜里,到底还是寒意料峭,孟逍遥又没有内力,大半夜下来,不冷才怪。他疼惜地揉搓着那对小脚,等孟逍遥的双脚略微和暖过来了,才小心地将孟逍遥的脚放入热水中。
孟逍遥舒服地叫了起来。
安羽中宠溺地握住她的脚,轻轻地在足底的穴道按摩着。
孟逍遥微微阖上眼睛,舒服得全身的毛孔都张了开来。她想起了《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颂莲享受足部按摩的情景,不觉咯咯笑了:“安公公,你真的会把我宠坏的。要是有一天你生我气了,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我的脚第一个会跳出来叛变我,叫嚣着让我卑躬屈膝地爬到你脚边,恳求你的原谅。”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到全身气血通顺,“若是从未得到过呢,人也就实际了,不会去胡思乱想;若是已经得到过再失去了,那就惨了,没有几个人受得了从云霄高处坠落下来。”
安羽中一笑:“我就是要让你离不开我。”他取过一条干毛巾,裹住孟逍遥的脚,把水分吸干了,才解开毛巾,低下头,含住了孟逍遥的脚趾头,牙齿轻啮着,舌尖轻舔着。
孟逍遥浑身都战栗了起来,低叹了一声:“安公公,你别这样,你这样……会要了人家的命!哦——”
安羽中亲昵温存了一会儿,看孟逍遥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变成了桃花般的粉色,才停了下来,自己脱去靴子,浸泡在脸盆里,草草地洗了洗,擦干了,手臂一挥,脸盆里的水飞向窗外。脸盆里没了水后,他又是一扬手,脸盆飞向角落,落地无声。
他脱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完美健硕的躯体。孟逍遥痴迷地望着,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那好色的模样娇憨逗人,安羽中忍不住莞尔,躺到孟逍遥身旁,手指移到孟逍遥的上衣对襟,把她的外套解了开来,轻柔地脱了下去。
孟逍遥垂下了眼睑,她和安羽中虽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但这样温柔的安羽中,却还是第一次碰上,不禁又是害羞,又是欣悦。
安羽中将两人的外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桌上红烛已快燃尽,烛泪滴落在瓷盘中,维持着最后的一点光芒。这一点朦胧的烛光洒落在仅着雪白单衣的孟逍遥身上,当真有说不出的温柔宁静、妩媚诱人。安羽中两手扶着孟逍遥的肩膀,把她的白衣由肩上脱了下来,露出她娇挺的上半身,凝脂白玉一样的肌肤中,隐隐透出粉红的色泽,美到了极致,也媚到了极致。
安羽中按捺着心跳,低头吻在她嫩滑的颈肤处。孟逍遥嘤咛了一声,伸臂抱住了安羽中的头颅。
安羽中的嘴唇缓缓上移,封住了孟逍遥的双唇,孟逍遥以前所未有的火般热情反应着。 刹那间两人的身体同时一怔,感到这次接吻滋生出的动人感觉,比之以往任何一次更强烈多倍,那不仅是肌肤与肌肤的刺激,更是灵魂与灵魂的相溶。
孟逍遥的手情不自禁地在安羽中充满肌肉美感的胸膛温柔地摸着,美目射出梦幻般柔情,轻轻唤道:“安郎,安郎!”
安羽中又是一震,双臂用力,把她搂了个结实,牙齿轻啮着她耳珠道:“不要停!”却不知他口中说的“不要停”是指孟逍遥的动作呢,还是孟逍遥的呼唤。
残缺的后半夜,小房间里融融曳曳,春意盎然。
正月初一的清晨,雾明宫内静悄悄。
将近午时,从小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彭玲乓啷的声响,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孟逍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安羽中却在床上笑个不停。
凌婕妤的房门也打开了,站在门口惊讶地望过来。
孟逍遥一边小跑,一边向凌婕妤说道:“凌姨,误了时辰了,我本该在今早接一下灶司菩萨的。灶司菩萨难得回娘家一趟,回来却没个人接应,真正该死!”
她转眼间消失在厨房里,须臾又探出头来:“凌姨,帮个忙行吗?”
凌婕妤本来就在等着这话,闻言立刻跟了出来。两人在厨房里一个烧火,一个下汤圆,说说笑笑之间,汤圆熟了。孟逍遥用小瓷碗盛了,供奉在灶前。凌婕妤在她的指点下烧起了纸钱。
孟逍遥拜了几拜,想起了什么,匆忙出了门。不一会儿,她就拉着安羽中的手回来了:“安公公,快过来!拜几拜,讨个吉祥。”
安羽中笑意盎然地拜了几拜,纸钱变成灰烬后,孟逍遥盛好了汤圆,端到凌婕妤和安羽中面前。
翡翠色的瓷碗内,飘浮着几颗莹白的汤圆,汤圆内隐隐透出幽幽的绿色。白色的汤水中,还点缀着几片红鲜如摘的花瓣。安羽中低头,用勺子在碗里转了一圈,热气熏了上来,遁入鼻息之中,奇香异艳,非复恒有。他舀起一颗汤圆,吹了吹,放入口中,入口嫩滑,咬下去,汤圆破了开来,一股清甜的茶香味充盈着口腔之内。
“好吃吗?”孟逍遥歪着头问。
“好吃!”凌婕妤抢着回答。
安羽中只顾埋头大吃,转眼间瓷碗见空,他往孟逍遥面前一放:“还要。”
孟逍遥瞋他一眼:“幸好我有多做。哎,安公公,你这等吃法,当真会变成小猪呢!”
她盛好了汤圆回来,安羽中把她没有吃完的汤圆又尽数吃了下去。
孟逍遥跺脚:“安公公,那是我的,里面都有我的口水!”
“我还吃得少吗?”安羽中从她手中抢过瓷碗,再次狼吞虎咽起来。
小院里忽然想起了一阵鸟叫声,叽叽,叽叽叽,叽叽喳喳。
孟逍遥正要出去,安羽中一把将她拉住,强按着她坐在座位上:“吃了再走。”
孟逍遥来到杂物间时,小鸟的叫声重复了十多遍了。
“公主,你怎么回事啊?”紫络一见到她,就急得叫了起来,“人家越急,你越闲。”
孟逍遥叹了口气:“紫络,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紫络疑惑。
“我和你,到底谁是公主啊?”
紫络慌了,撒娇般拉住孟逍遥的胳膊摇了摇:“当然您是公主了。公主在上,奴婢这厢有礼了。”她装模作样地福了一福。
孟逍遥又好气又好笑:“你急巴巴地过来,是不是清妃娘娘要见我?”
紫络崇拜地注视着孟逍遥:“公主,您真是太厉害了。是清妃娘娘命我过来的,说是要和你见一面呢!”
“什么时候?”
“公主您还不知道吗?您别戏弄奴婢了。”
孟逍遥啼笑皆非:“你不说也不要紧,反正我见不见无所谓。”
“公主,”紫络幽怨地瞟了她一眼,“您还怀疑奴婢不把您当公主,奴婢还怀疑,您是不是把奴婢当玩偶呢!”
孟逍遥欺近紫络身边,伸出手在她有些婴儿肥的脸上重重拧了一把:“新年到了,别的没长进,这张嘴可磨得更尖利了。”
“公主别闹了。”紫络用力抓下孟逍遥的魔爪,把自己的脸蛋救了下来,“正月初四午时过后,娘娘要到承安殿接神祈福,你别忘了啊!”
孟逍遥点了点头,发现紫络正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打量自己的衣着:“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紫络微笑不语。
“死丫头,还学会吊人胃口了!”孟逍遥跺脚,“不想说拉倒。”她转身要走,紫络慌忙一把扯住:“那个么,你自己去照镜子。我还有一个事儿,”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可能要打仗了。”
孟逍遥还在思量紫络那古怪的目光,正想着回去照镜子,闻言随口问道:“谁和谁打?”
“朝廷要对萨曼帝国出兵。”
“哦?”“萨曼”两字在孟逍遥脑中游转了一圈,被天蝎族取代,天蝎族又与宫暮光联系了起来,她惊愕地抬头,“什么?”
紫络得意了:“哈,终于也有你猜不到的地方。”
孟逍遥急切地抓住紫络的手:“为什么?朝廷和萨曼不是缔结友邦吗?皇上的妹妹还在那里做皇后呢,怎么会突然要打仗?”
“我也是听说的。年前萨曼帝国的王子带着使者前来求婚。皇上就把安贵公主许配给王子,本来这事都定了,皇上还邀请王子一起过除夕。谁知就在昨儿晚上,王子就出事了。”紫络卖了个关子,等着孟逍遥询问。但孟逍遥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兴味索然,只好自己又说了下去,“王子可能酒喝多了,不知怎么的,竟跑到公主房中想要调戏公主,结果被公主错手给打死了。”
“这王子这么不济事?”孟逍遥冷笑道。
“我们也很奇怪,王子来求婚的时候,曾经表演过骑马射箭,看上去不像是文弱书生啊!安贵公主虽然蛮横,但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就算学过些武功,总不可能敌得过王子。”
“皇上有什么反应?”
“皇上起初的意思是把安贵公主和王子的尸体都送去萨曼,但太子殿下却认为不妥,说什么社稷安危岂能系于弱女子的生命之上。结果,皇上和太子争执了起来,大臣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孟逍遥点了点头,又叹息了一声,心里说:九哥啊九哥,你可知道,你要打的国家,正是你的故国呢!
“最糟糕的是,王子死了,王子的使者却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若是这使者跑回萨曼帝国了,这场仗,皇上不打也得打了。”紫络幸灾乐祸地说道,“最好两个国家打得头破血流、元气大伤,我们家少主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孟逍遥想起了第一次见安羽中的画面,安羽中红衣灼灼,执一根钓竿静静垂钓。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必有天意?
但是,对于紫络的落井下石,她却不以为然:“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你觉得你们家少主人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陷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是好事吗?别忘了,人做事,天在看。天怒人怨了,会有报应的。”
紫络脸红了,但还是不服气地嚷道:“公主不想帮少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