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残阳无奈地将那些金叶子分了三成给余辉,“兄弟若豺狼啊!六哥,其实你就算有再多的金叶子,音嬅姑娘也不会……”他见到余辉愠怒的神色,噤声不语。
“六扇门的头号公敌不是天王吗?”孟逍遥带着稚气的童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呵呵,你的情报搜集得也不少了么!”残阳笑,“没错,天王也是一个。不过,天王是众恶,那家伙却是世人崇拜的偶像:万众瞩目、众星拱月。六扇门对付天王,是顺应民心;对付那家伙,啧……”他摇了摇头,“只怕六扇门吃力不讨好啊!”
“邪不能胜正!”夕照冷冷说道,“只是早晚罢了。”
孟逍遥还要再问,一个声音破空而至:“孟逍遥!”
残阳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舍:“你的相好来了。”
孟逍遥吐了吐舌头,只好遥遥挥手:“九哥,我在这儿。”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吊儿郎当,半炫耀半示威地一说,暮光直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几乎要血管爆破。声断处,他人已到了孟逍遥所在的树枝上,大手一伸,一把将孟逍遥提了起来,孟逍遥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他提着飞走了。
“老九果然不对劲。”残阳颔首、邪笑,“唉,还是老九最厉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你们说,这孟逍遥是什么来历?”余辉的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来历?”残阳皱了皱眉头,瞬间展颜,“你是说他那些金叶子?哎,对哦,这家伙好像家财万贯的样子,你们谁听说过京城里有这么一号姓孟的富人?”
余辉摇头:“何止京城,即便是全国上下,也没有孟姓富人。倒是前朝有个孟欣德将军,但也不似富贵之人。”
“管他什么来头,只要他有钱又肯花钱。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残阳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适才的孟逍遥,他只是那么随意地坐在树丫之间,却有勾魂摄魄之感,一时又觉得心头迷惘起来,只觉得那种姿态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孟逍遥来六扇门,师傅也没说什么。”余辉犹在喃喃自语,“这也不似师傅的个性,师傅对于老九的朋友,一向管之甚严。这一次连我们都觉得老九不对劲,师傅却不闻不问,五哥,你不觉得蹊跷吗?”
“师傅他老人家的心思,向来是最难猜的。”夕照不以为然地回答,“何况,老九对孟逍遥,也不过是老七的胡乱揣测而已。”
余辉一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五哥,你猜六扇门的老十会是谁?”
夕照尚未回答,残阳忽然高声叫了起来:“是他,是他!”
“是谁?”余辉疑惑地转向残阳,不知道残阳看破什么先机了。
残阳惊觉,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余辉:“那个,我刚刚想到了孟逍遥,我一直觉得孟逍遥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现在我终于想到了……”
孟逍遥这个话题,却不是余辉感兴趣的了。
“五哥,老十一直不曾露面,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他继续问夕照。
夕照摇了摇头:“很难说。若是有,为什么到了现在,仍迟迟不现身。若是没有……”他脸上现出了狐疑之色,“师傅可不像是随便玩笑的人。”
“是啊!”余辉肯定,“我记得那是十年前,师傅显得特别开心,我从来没有见他笑成那副模样,好像嘴巴都合不拢了,好像那笑根本不受控制似的,要从内心深处冲上来。那一天师傅还破天荒抱起了老九,他点着老九的鼻子说:暮光,以后你不用做最小了。那么,老十是一定存在了的。可是,十年了,师傅却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没错。”夕照点头,“我当时就问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傅却答: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可是这到时候一过就是十年,我们都几乎忘记了,难得老六还放在心上。”
余辉笑道:“因为我总是把师傅的话记得最牢的那个人!不过师傅却并不在意。”他言语间自然地流露出一些失落和愤懑来。
夕照看着余辉,慢慢说道:“老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造化。若不是师傅,我们能有今日么?”
余辉惭愧地点头:“是,五哥,我记住了。不过,师傅对老九总是那么好,我真的很羡慕。”
“那也是应该的,毕竟老九年纪最小,而且也最聪颖,学什么都快。”他笑了笑,“难怪师傅喜欢他,我也很喜欢老九。”
“我当然也喜欢老九。”余辉连忙表白,“不过这一次孟逍遥的出现,我真的好奇师傅会有什么态度!”他摇了摇头,“师傅的心思,当真是费猜疑。”
“那就不要猜。”夕照仰头望了望夜空中的一轮新月,“又是新月时候了。”
余辉也抬起头,仰视夜空,新月如钩,淡淡地在苍灰的天穹勾勒出一抹梦幻般的光影,那么清淡,然而错眼间,竟发现那枚新月的清辉中正流泻出一股慑人的灵气。
余辉眨了眨眼,是错觉吧!可是方才一瞬间,他真的有一种连魂魄都似要被吸出来一样的诡秘。
他收回目光,定了定神,再抬眼,新月还是新月,淡淡的,闲散的,挂在山腰,冷眼看世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见夕照身体忽如一只壁虎般,自瀑布底部向上逆游而去,不出片刻,就到达瀑布源头。他轻轻一个翻身,头朝下向潭中冲了下来。嗖的一声,除了浅浅波纹,居然不见水花。
余辉神往,忽又听得残阳哈哈大笑,哗啦一声,他从水里一飞冲天,落到孟逍遥离去的树梢上,随着树枝轻轻摇晃,好像根本没有重量一般。他一边上下起伏,一边仍在大笑,而身法绝不受丝毫影响。
余辉的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
残阳一直都看着余辉,一见到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地卖弄起来。身形如烟,在树梢之间穿行了一周,复又回到原来的枝上,而那枝条晃动之势竟似未曾缓和下来。他满怀期待地望着余辉,等待着他的赞许之词。但是余辉却好像忘记要说什么了,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残阳只好悻悻开口:“你们知道我刚才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了吗?哼,恐怕你们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
余辉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想破脑袋?老七,你的哪点心思值得我想破脑袋?”
残阳愠怒:“告诉你,这一次我真的发现大秘密了。你们刚才不是疑惑孟逍遥的身份吗?我猜到了……”他神秘地放低了声音。
“哦?”余辉浑不在意,在水面上闲庭散步。他若是走得快了,倒没有什么稀奇了;问题就在于他是慢慢地踱步,就好像在平地散步一样。随着他的走动,水面上现出一个个脚印来。
夕照从其中一个脚印钻了出来,脸上现出了赞许之色:“老六,你的轻功更见卓越了。”
“喂,你们两个大男人你捧我我捧你,肉不肉麻?”残阳不高兴地嚷了起来,过分了啊,他表演了老半天,怎么听不见一句赞美声?
夕照与余辉相视而笑。
“有屁快放!”夕照大声喝道。
“孟逍遥是那家伙的人!”见两人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己身上了,残阳才故作神秘地揭破谜底。不等两人反驳,他就急忙补充,“真的,孟逍遥的眉眼之间,和那家伙有几分神似。”
余辉哑然失笑:“老七,你吃错药了?”
“真的,我这一生,只要在见到那家伙时,才会心智迷糊。可是刚才我见了孟逍遥,竟也差点……”
这回连夕照都忍俊不禁,他绷起脸道:“老七,你最好不要。”
“什么?”
余辉忍着笑补充:“因为我们都不想看到你和老九兄弟相残。”
残阳脸上更见茫然。
“你想,老九难得喜欢一个人,你却非要横插一脚,老九肯么?老九强起来,你也是知道的。”
“你们胡说什么?”残阳总算听明白了,气急败坏地嚷道,“我怎么可能和老九争夺……”他说到后来,自己也气得乐了,“难得老九动心,你们说,我们要怎么恭贺老九呢?”
“那就送个婚礼吧!”夕照慢吞吞地说道。
咚——
残阳一个倒栽葱从树上掉了下来,快要及地时不知怎么一来,身体突然打横,手掌在地上一按,人已经笔直地站在夕照前面了。
“五哥,你……你也太开放了吧?”
“我也没有意见。只要老九喜欢。”余辉慢慢说着,并不转身,身体突然急速掠向后面,“先走一步了。”
“六哥!”残阳慌忙跟了过去,“等我!我怕黑!”
被丢弃的夕照做了个鄙视的动作,身形如鹰,向前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