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以一种我们意想不到的速度飞逝”。
欧皮皮坐在爸爸书房的椅子上,两只手托着下巴,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对面墙上抽象画下方印着的这句话。
说来也奇怪,欧皮皮曾无数次地进出爸爸的书房,怎么从来都没有留意到这幅画呢?更加没有留意画上的这行字。
想起刚刚结束的夏令营,欧皮皮感觉恍如梦境。昨天还近在眼前的辽阔草原,今天已经远隔百里。还有在夏令营里认识的组长潘宇骁、麻辣女孩金格格、闷葫芦李铜、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王禺凡、不会说话的赵萌萌、孤儿小菲……这些朝夕相处了好几天的朋友,刚刚熟悉就分开了,令欧皮皮怅然若失。
以前总听人说快乐的时光会过得很快,欧皮皮还没有过真切的感受,现在发现,开心的时刻,果真像长了翅膀一样,还没品味够呢,就“嗖!”地飞走了。
“如果整个暑假都在夏令营里过多好啊!”欧皮皮心里这么想着,随手翻起了爸爸桌子上的台历,“七月……28、29、30,八月,1、2、3……”
欧皮皮越数越心烦,越数越沮丧。爸爸出国还没回来,妈妈上班去了,奶奶买菜去了,夏令营也结束了,可暑假还未真正开始。那么长的时间,简直是漫漫无期,要怎么打发才好呢!
烦躁的欧皮皮把台历整个扣在桌子上,眼不见心不烦。他把自己的头发搓得像一堆乱草,靸着拖鞋走到冰箱面前,拿了一整瓶可乐咕咚咕咚喝起来,像是要让这冰凉彻底冲刷心里的闷堵。
其实,欧皮皮之所以这么烦躁,除了感叹好时光过得太快、长假期过得太慢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该去拿期末成绩单了。虽然欧皮皮并没有“未卜先知”的法力,但回想起期末考试前自己的“混天度日”,就是用大脚趾也能猜得出结果如何。
复习的那几天,欧皮皮怎么也看不进去书。人家都在埋头苦读,他却用下巴颏儿抵住桌面,双手吊在桌子下面,两只眼睛呆滞地看着黑板。好些同学都被他这个样子吓一跳——桌子上怎么放着一个人头?!
要论学习成绩,皮皮最佩服的人就是自己的好哥们儿尚进。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专注地看书,各科的前三名都有他的份儿,总分全年级排名第一。虽然落下个“高度近视”,可同学羡慕他,老师喜欢他,父母夸奖他,连欧皮皮也嫉妒他!欧皮皮甚至想:如果我的成绩有尚进的四分之二点五那么好,就是让我剩一只眼睛也愿意啊!
尚进沉浸在学习中的模样让欧皮皮很受刺激,还是另一个人会让他心理比较平衡,那就是大企鹅庞君——他肥硕的身体杵在那里,就像板凳上放了一堆肥肉,并且这个家伙,最喜欢在自习课上偷着画卡通。他可是出了名的“慢半拍”,做什么都拖拖拉拉,常常都有和他同组的人向老师投诉他偷懒。不过作为好朋友,欧皮皮很愿意为庞君说句公道话:他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慢半拍”,有时他的动作比谁都快,比如吃饭的时候。
考前复习的时候,让欧皮皮不安的还有同桌马琪琪。她的桌子上放满了各科的书、练习册、笔记本、单元试卷、作业本,满满一桌子,堆得高高的。欧皮皮理解,作为班长,马琪琪确实应该起带头作用,但是当这个人是自己的同桌时,感觉就变了:欧皮皮觉得马琪琪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时时刻刻反衬他的不专心,不努力。
后来,欧皮皮又观察了小眼镜孙强,他虽然也是近视眼,也戴着眼镜,可他这个眼镜的来历和好男生尚进那个完全不一样。尚进是学习看书看成了近视眼,孙强则是看电视打游戏打成了近视眼!和欧皮皮一样,孙强也是个坐不住的人,手里虽然拿着数学书,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窗外,大概已经神游到喜马拉雅山背面去了。
在观察的过程中,欧皮皮觉得最有意思的就是看前排女生麻娟“扯辫子”。麻娟梳着两根麻花辫,沉默少言,是班上最温和的女生,她向来都只对自己发脾气。班里每个同学都知道麻娟有两大特点:第一,做事总爱后悔;第二,后悔时总爱扯辫子。尤其在她复习的时候,总能时不时地看到她扯着自己的辫子,皱着眉头,撅着嘴巴,气呼呼的样子。不用问欧皮皮也知道,她准是又后悔了——只要她选择看语文书,过不了一会儿,她就会后悔应该看英语书;如果她先选择看英语书,到最后一定又会后悔没看语文书。麻娟就是一个总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欧皮皮很担心她会不会有一天把自己扯成一个秃子。
难熬的考前时光一天天消磨过去,临考前一天,学校放假了,说是让同学们自己在家看书复习,调整状态。
那天早晨爸爸和妈妈上班去了,奶奶去参加老年腰鼓队的表演了。欧皮皮把书包里的课本拿出来堆在书桌上,却发现自己脑子里像一团浆糊,看哪本书都迷迷糊糊的,他心想:先玩一会儿别的再看书,说不定思路会变清晰。
就这样,欧皮皮把他收藏的变形金刚、蜘蛛侠、咸蛋超人统统拿出来,自己一个人演起了“超人、蜘蛛侠大战变形金刚”,连说带演,上蹿下跳,好不热闹!玩累了他就睡一会儿,睡醒了,就接着玩儿……也不知是考前压力太大,还是欧皮皮打从心眼儿里就不想考试,反正那一天欧皮皮是从早玩到晚,连书都没有再碰一下。直到妈妈都下班回来了,他才惊奇地发现,一天的时间居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玩儿完了”。
有句话说得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句话放在学习上也是通用的:平时种的什么瓜,在考场上就会得到什么瓜;平时种的什么豆,在考场上就会得到什么豆。
欧皮皮拿到试卷的一刹那,才明白这个道理。很多题都很“面熟”,就是没有花工夫去弄明白,现在感觉模棱两可也没办法,只有捶胸顿足,打碎自己的牙往肚子里吞。人已经在考场上了,再说什么都是枉然,欧皮皮郁闷地在ABCD四个答案中点兵点将,胡乱选了一气。
虽然这些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并且欧皮皮也大概猜到了自己的成绩,但真的到了要去拿成绩单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打起了小鼓。他怕妈妈看了那些分数,会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