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汉天威:刘邦的草根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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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平乱封侯 (2)

张良分析说:“陛下斩蛇起义,靠了这些将士们出生入死才夺取了天下,现在,秦朝被推翻了,项羽也被陛下打败了,您当上了皇帝,将军们现在关心的就是分封土地和授予官位。可是,陛下分封的二十多人中,都是萧何、曹参等陛下最亲近的人,处分的都是和陛下有怨恨的人。现在,将军们一边在盼着陛下快快分封他们,一边又担心土地有限轮不到自己。还有一些人害怕平时得罪过陛下,会遭到陛下的暗算。所以他们聚集在一起密谋发难。如果处置不当,就会出现内乱。”

刘邦焦急地追问:“事到如今,那该怎么办呢?”张良说:“我倒有一计,可以对付这个局面。陛下请告诉我,您平素最讨厌,而且大伙都知道的人是谁?”

刘邦咬牙切齿地说:“当然是雍齿!此人作战勇猛,立过许多战功,在将士们中也有威望。可是恃功自傲,说话没君没臣的,几次让我在大臣面前难堪。我真想杀了此人,痛痛快快地出口气。但想到那时正是用人之际,也就忍了。”

张良拍手笑道:“这就好了,陛下立即封雍齿为侯,那些有战功而担心陛下为难他们的人,一看陛下最恨的人都分封了,什么顾虑也就烟消云散了,还愁他们会造反吗?”

刘邦一听,心想,雍齿曾经背叛过我刘邦,充其是排在“不杀”之列,哪能给什么封赏,但除此之外,确实没有比雍齿更好的人选。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重,封就封吧,咬牙切齿也得封。

说起雍齿和刘邦的过结,可以退回到刘邦刚办完母亲的丧事的时候,当时传来陈胜兵败被杀的消息,这个噩耗对刘邦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在他的心里,他对第一个举大旗的陈胜很是敬佩。同样是地地道道农民出身的陈胜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怒而揭竿而起。

比起自己明哲保身,率逃兵躲在大泽的深山中的懦夫行为,陈胜可以用伟大来形容了。他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值得自己去学习。

刘邦本来想等自己办完丧事守完孝就举兵追随陈王去干大事业。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还来不及反应,秦朝的大军已向他来开涮了。原因很简单,他杀了沛县的县令,自立为县令,是典型的革命反动派。泗水的郡守亲率秦军来围剿他。此时陈胜的义军差不多被章邯灭得不成样子了,需混水摸鱼乘机捞点功劳,好为他的仕途铺路。

面对气势汹汹的秦军,刘邦知道他此时如果还不反击,只怕永远都没有反击的机会了。于是向樊哙使了个眼色,樊哙直杀得秦军丢盔弃甲,大败而逃。出师大捷,刘邦还来不及一品胜利的美酒,便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留守在丰邑的守将雍齿不失时机的在他背后放了一把火,差点没让刘邦葬身火海中。刘邦起义后,雍齿也带了几个人来投奔他,刘邦当时正值用人之际,自然来者不拒了。

刘邦让雍齿驻守丰城,他前脚刚走,魏国军队后脚就到了,魏军的首领带话给雍齿,你别跟着刘邦混了,你要是投降我们,还让你守着丰城。雍齿一想也是,虽说魏王跟刘邦半斤八两,但总是个陌生人,不像刘邦,原本街坊邻居的,我还高他一头呢,现在倒在他手下听喝,不如投降了事。

雍齿很爽快地答应了,自动脱离了刘邦的阵营,雍齿之所以没做什么犹豫就投降了魏国,不但是跟刘邦有过结,还有更主要的原因:雍齿很瞧不起刘邦过去的流氓行径。在丰乡,雍齿家是绝对的名门望族,而雍齿本人也算得上是高雅的君子,乡里乡亲的,雍齿对刘邦的老底非常地清楚,并且心里也一直鄙视刘邦,所以另投别人门下,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下刘邦简直气疯了:“雍齿,这个兔崽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在攻打了几次丰乡之后,刘邦有些泄气了,雍齿早有准备,加固了军事防御工事,想冲进去还真不容易。刘邦又急又气,现在这些老乡都跟着雍齿背叛自己,让刘邦很伤心。

当时天下群雄并起,大家分分合合是常事,各有各的利益盘算,也都能互相理解,但雍齿这么做,让刘邦难以理解,他投降的原因并不是不得不这样,而是瞧不起自个儿,且以故人的身份瞧不起自个儿,怎么能不让他胸闷到暗伤?

尽管后来雍齿又投降过来了,按照刘邦的说法,还立了大功,但是刘邦一看这个人就不舒服,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不是一个擅长掩饰情绪的人,他手下的那帮人又都是那么贼,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道,雍齿是刘邦最讨厌的人了。

刘邦便同意了张良的主意,而且说办就办,摆上宴席,当着众臣和将军们的面,封雍齿为什邡侯,又让丞相、御史加快定功封赏的进度。几天前还准备发难的将军们吃过酒宴,高高兴兴地说:“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用愁了,我们就等着陛下的分封奖赏吧。”

张良的小小一计,安定了汉初的局面。雍齿呢,相当于捡了一个什邡侯来当。圣旨一下,雍齿仰天大笑,什邡侯,食邑二千五百户,虽不及萧、曹、张良的万户,但也毕竟是独占一方的诸侯,级别并列将相,雍齿高高兴兴到什邡走马上任去了。

对于韩信、彭越他们,他有感情,但就算那感情再深十倍,他照样得把他们杀了,因为他们触犯的是他的大我,使他隐隐感到不安全,这是利益之争。雍齿冒犯的,则是刘邦的小我,一个普通人被人尊敬看重的需求,这是意气之争。

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当然会把利益放在意气之上,所谓的仇恨说得很夸张,却并不真的当成自己的底线,雍齿被封侯之后,刘邦也没找过他茬子,他一口气活到汉惠帝三年,此时刘邦早已去世。

在追随刘邦的人中间,这样的善终不算太多,一个人因为被憎恶而意外地获益,让人想破头,也参不透命运的玄机。相比雍齿,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在封侯的同时,刘邦对手下不安分的诸侯王开始大开杀戒。

平定诸侯王之乱

第一批诸侯王中,第一个“中标”的,是始终保持中立状态的燕王臧荼。臧荼的燕王称号是项羽封的,刘邦不过是承认既有的事实而已。所以刘邦建立汉王朝以来,臧荼只是消极不抵抗,并未积极表示支持新政权。这当然引起刘邦的不快,你的旧主子早就成了我的手下败将,自杀在乌江边了,你还对我不恭不敬,难道想替他报仇复国不成?

刘邦迁都关中后,臧荼更有“天高皇帝远”的感觉,他有意趁机独立,脱离中央的管辖。由于齐地自从韩信迁调为楚王后,一直没有立新王,更让臧荼有机不可失之感。七月,臧荼便宣布不再奉侍大汉王朝。为了表示统一决心,不惜任何困难,于是,刚登上王位的刘邦,重新披坚执锐,对臧荼御驾亲征。

不知道刘邦为什么有这种兴致,也许因为臧荼的实力实在太弱,刘邦正好借他过一把指挥千军万马的瘾;也许刘邦要杀鸡儆猴,亲手杀掉臧荼这只鸡,给其余的诸侯们看。

臧荼原先判断刘邦不可能派部队前来,他可以强度关山,再让刘邦不得不承认事实。但没想到刘邦却克服万难,亲率大军征讨,他的心里难免大起恐慌。这场战事进行得很顺利,燕军兵力不多,没多久便被汉军包围,两个月时间,叛乱平定,臧荼只好投降被俘。

刘邦没有把燕国领土收归中央政府,而是把卢绾,这位和他同村同年同月同日生,关系最好的老兄弟,封为燕王,继续帮他看守帝国的东北边疆。卢绾是刘邦的发小,两人同乡又同年同月同日生,卢绾从小便在刘邦身旁摇旗呐喊,两人情同手足。刘邦还是平民的时候被官府捉拿,他东躲西藏,卢绾总是形影相随。后来卢绾跟随刘邦一直干到将军,进出刘邦军帐卧室如同家人,衣食赏赐无人企及,受到的亲近宠幸就连与刘邦一同起事的萧何、曹参也无法相比。不过卢绾没有什么能力,在建国期间功劳不多,因此成为第一个不靠自己力量受封的诸侯王。

刘邦先把卢绾封为长安侯,那可是天子脚下的长官,就这刘邦还嫌给卢绾的待遇不高,一心想给他封个王做,可论功卢绾还不够资格。天子有的是办法。

刘邦派卢绾带兵平定燕国的臧荼,凯旋之后,立即下诏,要在群臣中选拔功臣做燕王。文武大臣谁不知道刘邦的用意,谁敢不跟刘邦保持一致,内心同意的、勉强同意的,和原本不同意的人都一齐上言封卢绾为燕王,刘邦说:“好,就按大家的意见办。马上批准了。”

由此已显示刘邦有足够军力,不必再承认既有力量,可凭自己的喜好和关系来晋封诸侯王了。

卢绾和刘邦关系之铁自不待言,同年同月同日来到这个世界,从此便如影随形,亲热如同一个人。一同上学,一同习武,一同造反,从沛封到咸阳,从汉中到长安,可谓好朋友,铁哥们,老战友。卢绾对刘邦绝对信仰,刘邦对卢绾充分信任,是为美谈。

按造出生时辰,卢绾早刘邦半日,但卢绾总是跟在刘邦的身后叫“大哥”,按造家庭背景,卢绾要殷实富裕得多,到他从来不歧视刘邦,反而每每资助刘邦,让他上学,交游。按造身份贵贱,卢绾在家里也是端吃端喝的主儿,可造反之后却甘心情愿地照顾刘邦的饮食起居,使其专心一意搞工作。至于刘邦对卢绾的偏爱,更是令沛丰弟兄嫉妒。刘邦出征中原,竟然让卢绾作为眼线盯梢萧何,信任之深可见一斑。固然,革命成功后卢绾和其他弟兄一样封为侯爵,但是在平定臧荼之乱时,刘邦执意把首功让给他,使之得以爵加燕王,成为沛丰弟兄中的唯一。如此情谊毋庸赘言,恐怕萧曹周樊任何人也难以比肩了。

既然卢绾属于沛丰元老,那么在对付韩信等“半道派”时就应该同仇敌忾的。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卢绾现在已经有了燕王的头衔,所以他既属于“沛丰圈”,又属于“诸侯帮”,与诸侯们惺惺相惜了。可以这样认为,登上诸侯的台阶,加入诸侯的等级,他便属于诸侯阶级,看待问题的立场变了,处理事情的态度变了。于是,刘邦废掉韩信,他心怀抵触。刘邦迁调韩王信,他坐卧不宁。刘邦征讨陈稀,他按兵不动,甚至阳奉阴违,里通外国,终于留下了致命把柄,最后导致君臣反目。要知道,除了卢绾以外,沛丰圈所有弟兄都是一心剪除其他诸侯的。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仍然是过去的沛丰弟兄,仅仅因为一侯一王,态度反差竟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