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峰听之面有得色,但自不敢放肆,连称不敢,谢恩起身后,又听大公子道:“紫峰,你受了些惊吓,又一路劳苦,需得好好调理,就在我府里歇息吧!”随之又对田才续道:“田先生,你若不觉得累,就随我入宫去,如此大事,我要亲自呈禀君上!”
田才闻言大喜,知道自己功劳稳了,又得大公子看中,慌忙谢了恩。
而一旁的紫峰小心的瞟了田才一眼,暗自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仗势招惹这田才,现在更不敢有半点不敬之心。不过,心里酸酸的,也有两分不痛快。
田才随大公子入宫后,虽被大公子留在了宫门处,但已是与有荣焉,试问这天下又有几人入过宫门,更别说一介布衣,自己怕已是第一人,还别说之前在那紫峰小子面前长了脸,心里不知多感激大公子的提携之恩。
过了约半个时辰,田才远远的见了大公子走来,慌忙奴才一般上前,见了大公子面上的喜意,心里也一喜,道:“恭喜大公子!”
大公子伸手拍了拍田才,含笑点头道:“君上将此事交与我处理,二长老已是笼中之鸟。走吧,随我拿人去!”
田才喜不自胜的随在大公子身后回了府。
大公子离开后不久,屏风后面一声轻响,过了片刻,果然转出一个黑袍罩身之人。
假装看书的酋长放下书,含笑道:“正有事想与你商量,没想到你竟来了。”
黑袍人行礼后,道:“君上,出了点事,臣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贸然前来,还请君上恕罪!”
酋长仔细看了黑袍人两眼,点头道:“既如此,你先说吧!”
黑袍人应了声是,道:“君上,昨儿个夜里,大小姐先后去了大祭司与大长老那里!”说着,小心的抬头看了酋长一眼,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时心里也有些忐忑。
酋长沉思片刻,仍问道:“她去了大祭司那里?也去了大长老那里?”见黑袍人点头,头也低的更低了,叹道:“她昨日下午来过我这里,仍就求我给她一条活路,我喝斥了她,她愤而离开,一点礼貌也不见了,真没想到……对了,你说说看,她在大祭司家是怎样的?”
黑袍人道:“大小姐……不外乎说君父绝情,她愿以身换命之类,不到一刻间,也如昨日下午在君上这里般没有礼貌的愤愤不平离开,据说出门后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酋长听到“以身换命”,本已面沉如水,后来听到这句“老不死的”,面色略微由阴转晴,也有了些笑意,问道:“她真骂了‘老不死的’?”
黑袍人道:“门子是这般回的!”
酋长摇头轻笑道:“果然是老不死的!那……大长老家呢?”
黑袍人想了想,跪下磕头道:“据说……大小姐在大长老家单独与大长老待了一个多时辰,出门时面有喜意,嘴角含春,又有讥讽冷笑之色泛起,可谓千变万化!”
酋长冷笑道:“没想到在大长老家倒是呆了有些时候!大长老有说什么吗?”
黑袍人身子一颤,道:“据臣……得来的消息……”
低头细听的酋长见黑袍人半天没有下文,抬头道:“得来了什么消息?”
黑袍人又磕头道:“臣……臣不敢说!”
酋长哼道:“说吧,赦你无罪!”
黑袍人又谢了恩方道:“据说大长老坐……坐在床边感慨:‘唉,年纪大了,也……也就这样啦,好没意思!’”
酋长一听此言,拍案而起,直将御案震的粉碎,高声怒道:“畜生,都是畜生,不要脸的畜生!”
黑袍人连磕头道:“君上息怒,君上息怒!”
此时,门外传来小宦颤声问安的声音,酋长只怒喝着叫他们滚远去,吓得小宦慌忙领着众人滚远了去。
怒火一时,酋长片刻已冷静下来,走过去亲自扶了黑袍人起身,道:“与你没有干系,不必放在心上!对了,二长老家的事,你可听说了?”
黑袍人偷偷瞟了酋长一眼,自己家受了难,终须寻一个更坏的人家来平衡心理的难受,忙点头道:“父不慈,子不孝,闹的沸沸扬扬,好不要脸!”
黑袍人刚说到此,面色忽然剧变,慌忙又往地上跪去。酋长一把抓住黑袍人,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必如此小心!”
黑袍人忙谢了恩,伸袖擦了擦额头,果然有汗。
酋长道:“那紫峰逃难回来了,还有状子递去了老大那里,刚送了来,你也瞧瞧吧!”说着,就去地上捡了方才被连累撕开的状子来,随之给了黑袍人。
黑袍人看后一收,道:“紫峰现在在大公子手里?”
酋长点头道:“是老大身边的一个人将他弄去的,你应该也听说过,叫做田才的,据说是个聪明人,这事也有他的功劳!”
黑袍人轻笑道:“臣倒也听说过此人,据说是天下第一聪明之辈,呵呵,却也不差,算能做事吧!君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二长老谋逆之事?臣真没看出来,这二长老也不是个东西,竟妄想谋逆!”
黑袍人这个“也”字用的好,连酋长也点头认可,道:“我已下了诏,交给老大自行处置,想来没有问题!”
黑袍人点头道:“这般情况下,应该是没有问题!”随后又有些忧心道:“这般情况下,或许……也不一定没有问题!”
酋长叹道:“就看他的本事吧!”
黑袍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望了走到紧闭的窗边去的酋长一眼,也不知这个“他”,是指的哪个“他”,只问道:“君上,不知大长老那里,是否已有定夺?”
酋长想了想,摇头道:“按兵不动,先瞧瞧二长老的本事吧!”
黑袍人已告辞离开多时,酋长仍独立窗边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酋长一掌震碎窗户,外面热风吹进来,却让酋长打了个寒颤,是风凉了吗?好像是!
到了午膳时间,小宦见政厅一直没有动静,他虽然害怕,但终究担忧之心占了上风,小心的回来看了一眼,自然见到了仍冷脸负手站立窗边的酋长,远远的行礼道:“君上,该用膳了!”
酋长抬头看了一揖到地的小宦一眼,道:“叫他们送进来吧!”
小宦此时终于松了口气,应了声是,急忙转身吩咐去了。
用膳时,酋长看了小宦一眼,冷不防慢条斯理道:“若哪一日出了变故,你必须要付出一切,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