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的,他看到了营业厅一角,那站在柱子旁边,身穿一袭白色抹胸长裙的女人。就在那意外的一秒里,他迷人的眼,幽幽闪烁了,猛然觉得今晚站在远处的她,特别的美丽。
许华觉察到了什么,抬眼朝某处看了去。见是蓝夕,她的视线便很快收了回,若有所思地看着色野别有情思的神色。
蓝夕当然知道他们都看到了自己,头微微低低,扭开脸,迈出看似轻盈的步子,朝着他们走去。
不一会,她就上了台阁,避开色野惊讶的、大惑不解的目光,对许华微微笑笑,静默地坐到她的身边,然后,像个局外人似地微垂下头,没有目的地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名贵红酒。
在她对许华微笑,乖顺地坐在她身旁的时候,色野懵了,两只眼睛轻轻眨眨,狐疑地看着许华慈祥的面庞,“你是?”
“我是玫瑰集团的董事长。”许华毫不隐瞒的说,看看身边默不作声的蓝夕,又笑着加上一句,“我也是蓝夕的妈妈。”
色野不说话了,这一刻,他没有任何准备心,怕怕、沉闷地跳了起来。眼睛隐隐蓄满忧伤的情,眨也不眨地看着蓝夕微垂下的头。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蓝夕坐下后,他们,都不说话了。
许华一直都有注意他那张与恩泽一样脸的。她在心里感叹,实在是太像了,怪不得蓝夕会为了他,跟她说谎借公司300万,怪不得,晚上会经常不在家。
沉默好一阵后,蓝夕抬起了头,眼睛一下对上色野那有着好多紧张而忧伤情绪的眼睛。她的心,是心疼的跳了跳,忙扭扭头,轻轻扶上许华的手臂,竭力微笑地轻说:“妈妈,我们回去吧。”她,有点坐如针毡。
许华再次看了看色野的脸,点点头,“好吧。”说着,对色野极其亲切和蔼地笑,“色野,叫买单吧。”
色野愣一秒,看看蓝夕,忙扬起嘴角笑说:“不用了,今天的酒,算我请。”
“那怎么行。”许华幽幽笑说,“酒是我点的,我……”
“妈妈。”蓝夕微急地轻叫她一声,拉拉她的手臂。
许华知道她是在示意自己不要和他争着付酒钱,不说什么了,起身朝色野感谢地轻点一下头,“那我们就走了。”说着,便由着蓝夕扶着一只手臂,步伐缓慢的走下台阁。
在她们起身的时候,色野也起了身,目送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每走一步、离自己远一点的时候他的心就会痛一点,终于,那痛多得他不吐不快了,在她们走下台阁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他对着她们的背影底气十足地扬声道:“我爱蓝夕。”
闻听,许华的步子停了下来。
蓝夕,也顿下了脚步,这刻,她因为他的这句表白,想笑着哭。可是,心却逼着她忍住,竭力忍回眼里的泪花,微微朝他的方向扭扭头。
“是我缠着她的,请你不要骂她。”色野对着她们顿住的背影继续扬声说,表情和声音,透着一致的有力度的哀求。
许华脸上没有笑容,平平静静的,听完,迈出步子,与蓝夕微微加快速度地走出钱之心的大门。
望着她们消失在钱之心那道别有风情的门外,色野坚强的心,开始慌乱,开始,与自己的身份苦痛地挣扎……蓝夕,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们,我都会奋不顾身的奔向你的。你呢?也会向我一样吗?
许华和蓝夕回到枫叶别墅区了,走进一起生活了4年的别墅后,又坐到了那张长长的、还没有做收拾的餐桌上。
许华还是坐在上方,颇有阅历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对面的她,沉默一会后,很认真地问:“是因为他长得像恩泽,所以才接近他的吗?”
蓝夕的表情幽幽的,眼带泪光地看看她,点点头,“是。”
“你喜欢他,爱他吗?”
蓝夕再次点点头,没有犹豫什么,“喜欢,爱。”
“也是因为他长得像恩泽,所以才喜欢,才爱的吗?”许华越发有深意的问,“你喜欢的,只是他长得像恩泽的那张脸,对吗?”
这一次,蓝夕沉默了,没有矢口否认,只是不作声,心,因为不能说的秘密而偷偷的难过着。
“哎……”许华叹息一声,不再问什么了,慢慢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妈妈……”在她起身走的时候,蓝夕突然叫住她,刹那热泪盈眶地说:“请你不要告诉他恩泽的事,求你了。”
一听,许华怔了怔,沉默数秒才点点头,阴沉的走上楼。
上了楼,许华进了那间好久都没有进过的卧室,走到冰床边,眼睛微湿地看着安静躺着的儿子,微微带笑地沉问:“恩泽,你也是喜欢蓝夕的,是吗?所以……才会出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让他和蓝夕相爱。”忽的,她的心情一下失了控,对着自己的儿子悲伤的落下了一滴泪,“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让他们相爱吧……我可怜的好儿子。”苦楚的说完这些话,她摸掉泪,孤独转身,那步入老年的背影,在走出这个阴暗房间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的苍老无力。
“恩泽……对不起……对不起……”万籁俱静的深夜,蓝夕趴在他冰凉的身上一遍又一遍的道歉,流着泪,向他诉说所有的不对,“对不起,是我先放弃了你……对不起,是我,先转身离开了你……恩泽,如果你很生气,就惩罚我一个人,都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是我,爱上了他……与你的样貌无关……”
翌日,雾城最大的医院——仁福医院。
院长办公室。
“刘院长,我昨天看到了一位和我儿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许华坐在椅子上,对坐在办公椅上的人伤心地沉说。“我应该有两个儿子的,如果你们当年尽最大的力,他就不会死的。”
闻听这些话,头上已有银丝的刘院长隐秘的皱紧了一下眉,看着她沉浸伤悲里的脸,苦口婆心地叹道:“许女士,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仁福医院的信誉。你要知道,当年你可是本院年龄最大的高龄产妇,加之又怀了双胞胎,能保住一个胎儿已经实属不易了。”
许华不免想起当年分娩时的痛苦了,“哎……”悲伤的叹一声,“我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看到那位长得像恩泽的人,就联想到我那一出生就夭折的小儿子了。他要是活着就好了。”
夜深了,江明一个人呆在奢侈的房间里,独自喝闷酒。
酒喝得不多不少,头脑即清醒又迷糊。他不知道是该强迫自己清晰一点还是迷糊一点了,在这种貌似拉锯的战争里,他苦恼的笑了笑,丢掉酒瓶,歪歪斜斜地走到床头柜前,拿起她送的那个陶瓷水杯似笑非笑地看了又看。
有些东西,越看,就越放不下,不知好一会他才不舍地放下。不经意的,他看到了那个白色包包。
他当然知道是她的,那天她为了去见色野,把他扬遗弃了,也把这个包包遗弃了。可能是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包包同命相怜,他忧伤的拿起那个包包,带着那颗因她而碎的心缓缓打开包,伸手拿出里面与她有关的东西。
包包里就两样东西,一窜钥匙,和一个钱包。
从见到色野后,许华的心里好像就多了分希冀。没过几天,她又去了钱之心,不过,这次她没有叫上蓝夕。
“欢迎来到钱之心!”
“钱之心欢迎你!”
进了店,她径直走上了台阁,看看台下那些暧昧陪着女客喝酒聊天的牛郎,心沉地坐到沙发上等着他。
九点的时候,色野进了店。
看到等在台阁上的她,想着她和蓝夕的关系,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惊慌,优雅的步子微微加快,走上台阁,拿出自己最好的态度,带着最礼貌地笑向她点点头,“你好。”
看到他,许华的脸上会流露出自然的亲情,笑问:“是不是惊讶我又来了?”
“是很惊讶。”色野笑着说,步子朝前迈一步,坐到她的对面。看着她慈爱的面容,忐忑惊慌的心奇妙地舒缓了下来。“今晚要喝酒吗?”
“我不喜欢喝酒的。”许华实说,眼睛幽幽看着他的脸,隐隐心疼一下,“酒喝多了伤身,你也少喝点。”
闻听,色野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扬起嘴角,瞥瞥台下陪客的牛郎同事们,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想少喝点的,但好像没办法。”
这时,马悦进了店。
“欢迎来到钱之心!”
“钱之心欢迎你!”
进门看看台阁上交谈的两人,她没什么表情的迈步走去,不紧不慢的走上台阁。
色野看到走上来的她,神情顿时黯淡,与许华的交谈便言不由衷地中断。
马悦走上台阁,看到许华,眼睛吃惊的大睁了一下,脸上隐隐一黑,看看色野难看的脸,忽的对许华笑出声,很高兴地问:“呵呵……你也是我儿子的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