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赤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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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平安府地牢(一)

吴心平获知消息,赶到孟伯风的住处时,军医正在给孟伯风清理缝合伤口。因为失血过多,孟伯风紧闭双眸,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看着昔日京城悦来客栈风度翩翩,自信非凡,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却遭受重创,被伤痛折磨,吴心平心里即难过,又愧疚。

是自己疏忽大意了啊,怎么就忘记了防患于未然,派人将那片密林控制起来,以确保孟伯风他们顺利返回呢?千算万算,只怕漏算,这漏算一招,可是满盘皆输呢?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也不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看来,和马洪伟斗智斗勇,自己还真的再多长几个心眼呢!

姜,还是老的辣;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马洪伟,你暂且先倚老卖老吧,来日方长,等到我羽翼丰满,时机成熟的时候,就是我和你算总账的时候!

看着军医将伤口包扎好,吴心平问:“孟将军的伤势,有无大碍?”

军医:“啊,公子爷,不幸中的万幸,孟将军的伤势,有惊无险,只是失血过多,须好好调理。”

吴心平:“你先下去,诊治其他的伤员吧。”

军医领命下去,孟伯风则睁开双眸,虚弱不堪地苦笑:“公子爷,对不起,这次,我成了败军之将!”

吴心平挨着床边坐下,伸出修长白皙的大手,紧紧握着孟伯风的一只手:“孟叔,您别这样说,该自责的,是我,是我疏忽大意了,忘记派人去接应你们了!”

孟伯风:“公子爷,和马洪伟斗,咱们还真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这下子,他的诡计多端,只有我们想不到的事,就没有他算计不到的事。”

吴心平:“孟叔,怎么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孟伯风怔然:“公子爷,你什么意思?”

吴心平笑意盈然:“孟叔,您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孟伯风:“我有吗?”

吴心平:“你没有吗?”

孟伯风:“我哪儿有啊?”

吴心平:“你如此高看马洪伟,不是吗?”

孟伯风:“我这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呢!”

吴心平:“孟叔,安心养伤吧,这个日子,为时不远,指日可待呢。”

孟伯风:“公子爷,你这么有信心?”

吴心平淡然一笑:“我信心十足。”

孟伯风心痒难耐:“公子爷,能提前透露点消息吗?”

吴心平:“不能,天机不可泄露。”

孟伯风:“公子爷,你想憋死我们吗?”

吴心平:“放心吧,孟叔,我们重建光明的日子,不会遥遥无期的,您老人家现在啊,是无事一身轻,只管平心静气地,好好休养,它日生死对决的时候,还须您老人家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呢。”

孟伯风:“公子爷,你放心,只要我一息尚存,就绝不会倒在勇往直前的路上。”

吴心平:“孟叔,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呢,好了,不打扰您休息了,您安心睡个好觉吧。”

孟伯风:“公子爷慢走。”

吴心平走出孟伯风的房间,并没有直接回心平阁,而是去了平安府的地牢。那里,可是关押着马洪伟的同门师兄杨西同呢,回到平安府这么久了,他也该去探视探视他了。

平安府阴暗森冷的地牢里,杨西同像一瘫烂泥般,瘫软在墙角的一张木板床上。地牢中间的桌子上,点燃着一盏油灯,照亮了地牢里的黑暗,却照不亮杨西同心底死里逃生的希望。

自从那日在京城被俘后,被彭振岳那该死的儿子,下了一种名叫“千年不醉”的毒,他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每日里浑浑噩噩,酥酥软软的,好像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变得柔软如绸般,再也支撑不起他全身的重量。

不过,那死小子倒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践,虽然束缚了自己身体上的自由,生活上,倒是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一日三餐,那可是变着花样的给自己吃,这不,刚来三个月,他的身体,可是比原来粗壮了一圈出来呢。在地牢里又久不见阳光,他现在可是肥头大耳,又白又胖的像头猪呢!

当猪,有什么好处?就是白吃白喝,又不用干体力活。有啥坏处?就是养大了,养肥了,宰了供人享用。杨西同每日里都心惊胆战地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头被人圈养起来的猪,随时随地,都可能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任人享用。

天理昭彰啊,虽然明知道,自己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相应的后果,可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啊,他以为,可以用下一辈子,来承担和兑现这个后果呢!

耳听铁门哐啷哐啷的响声,他依旧庸懒的闭着眼睛,懒得睁开眼睛,来看那每日送饭的狱卒。那个狱卒的那张脸,就好像千年不化的寒冰般,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这个地牢里,本身已经够阴冷了,又何须多添他一张冷脸,将温度降的更低呢?

在这里,自己就好像一个孤魂野鬼般,每日里孤苦伶仃,无亲无故。不是没有往日的故交旧友,而是故交旧友,都把他视做禽兽,不屑与他交往,谁愿意子虚乌有的,背负一个同流合污,遗臭万年的千古骂名啊?

从从前的人上人,沦落为如今的阶下囚,他不甘心啊!可是,不甘心,又如何?他的生命,如今掌握在别人手中,别人想让他生,他就没有死的权利,他现在,可是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呢!

没感觉到送饭狱卒的冰冷和琐碎,却感觉到一股令人压抑的犀利和窒息,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好久不曾这样,紧紧地攥住他的心了。他蓦然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绝世俊美笑颜,这触目所及之下,杨西同,已是不由自主地,抖如筛糠。那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如抛不开,挣不脱的梦魇般,根植在心底,从来不曾有一时半刻的遗忘啊。

一个人的心理防线,一旦被攻破,那可是很难再建立起来的,更何况,还是沦为阶下囚,过着暗无天日囚徒生活的杨西同呢?

这张犹胜女人的,俊美如花的笑颜,留给他太多太多惨无人道的恐惧记忆,别说是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可以清晰地听闻彼此的呼吸声,就是在睡梦中偶尔梦到,他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