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是马不停蹄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心平:“是啊,王爷爷,时间不等人吗!这几匹马,就劳烦您老人家了。”
白发老人呵呵而笑:“公子爷,你怎么老是这么客气?这可是老夫的份内之事呢!”
吴心平微笑,点头,示意众人随他进入石洞:“这位王爷爷,曾经在生死一线之间,被我爹救过一命。伤好之后,为了报答我爹爹的救命之恩,甘愿留在我们彭家,以死效忠。”他能对康熙解释的,只有这些,而他不能对康熙解释的,则是,这位遁迹尘世,悠然世外的老人,曾经是名震江湖的邪神圣手王逍遥。行事亦正亦邪,只凭一己喜好,不容于任何门派。最后的选择,却是终其一生,追随他们彭家。
孕荣有感而发:“你爹,就好像是一块磁铁,虽然并不华丽名贵,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吴心平:“也许吧,不过,那时的我,还小,并未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现在的我,就犹如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一般,无时无刻地,不在尽情地享受先人的余荫。”
康熙沉默不语,心中的震撼,却是无法言喻。百闻不如一见,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区区一个镇守边关的武将,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在死后多年,依然不断地有人前赴后继,无怨无悔地去助他完成未曾实现的夙愿。
有些人,虽生犹死;有些人,虽死犹生,彭振岳,应该是名副其实的后一种人吧!榜样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彭振岳,一直就是雅克萨军民们心目中的天神,没有人可以取而代之;也没有人可以超越,所以,他们心甘情愿地追随中,只为求得灵魂上的契合和共鸣。
彭振岳,是朕当年年幼无知,错失了你这位栋梁之才,朕付出的代价,远比你失去的生命,要惨重许多啊!如果朕当年能再年长十岁,朕绝不会允许今天的悲剧发生。只是,面对今天,朕纵然是追悔莫及,也无可奈何了啊!
吴心平哪知道康熙这九曲回肠的细腻心思啊,他径直带着他们,穿过一道狭窄的山洞,来到洞外一处被乱石遮掩的陡峭山崖前,然后,伸手晃动了一下蜿蜒攀附在乱石丛中的一根藤条。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从山顶上,缓缓滑落下一个大木箱,在触及地面时,戛然而止。箱子里的面积,竟然可以容纳十多人之众。
吴心平迈步,率先跨了进去,对他们三人说:“上来吧,这个木箱,有六道保险,保证你们万无一失。”
康熙哂笑:“有你陪着,上天入地,朕皆会怡然自得!”
吴心平:“皇上,想带你上天,可惜我没有天梯;我还是带你上石鼓山的山顶吧,保证让你获益匪浅,终生难忘。”
待他们都坐稳之后,吴心平再次晃动藤条。载重四人的木箱很快冉冉升起,平稳地向山顶移动。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高不可攀的石鼓山山顶,已经横躺在他们的脚下,站在木箱旁亲自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喜形于色的孟伯风。
“公子爷,刚才我们又测试了一遍,所有的数据,都和前期的数据相吻合,所以,我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保证是万无一失。现在,我们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吴心平:“孟叔,收敛点,在财大气粗的皇上面前,咱们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资本,可没什么好炫耀的!”
孟伯风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公子爷,那可未必啊,物以稀为贵吗,皇上纵然富甲天下,可未必有我们这个好玩意儿呢!”
康熙和孕荣,早已被眼前所看到的东西,惊得目瞪口呆。那并排而立,宛若鹰状的两只大木鸟,恰如蓄势待发,翱翔九州的雄鹰般,目空一切地,鄙睨着整个雅克萨木城。
康熙哪里还顾得上听吴心平和孟伯风的调侃,他健步如飞般,向两只大木鸟跑去,爱不释手地东摸摸,西瞧瞧,丝毫也不掩饰脸上的惊叹赞赏之色。
孕荣,则和吴心平相视而笑,眸中,都露出了欣慰之色。这下,皇上的燃眉之急,总算是解决了,而他们隐姓埋名,不见天日的日子,也快彻底终结了,如此皆大欢喜的局面,不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吗?这么多年的坚持不懈,终于可以修成正果了啊!
康熙是一脸的叹为观止:“这这是谁发明的啊?”
吴心平:“是孟伯风。”
康熙:“天才啊天才!孟伯风,你可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天才啊!”
孟伯风却一本正经地更正道:“回皇上,在下不是天才,在下是鬼才。”
康熙愕然:“啊?鬼才?”
吴心平:“当年家父的小五虎将中,老大吴皓将军,号称全才,因为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老二高成飞,号称怪才,因为他术有专攻,无人能及;老三连虎将军,号称人才,能文能武,智勇双全;老四孟伯风,号称鬼才,因为他精通奇门遁甲,阴阳八卦,能异想天开地,做出许许多多令人始料不及的事情来;老五马洪伟,号称天才,因为他聪明绝顶,八面玲珑,他的智商,在这五人当中,无人能出其右。”
孕荣:“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个误入歧途,卖国求荣的天才,既不能为我所用,那还留他在这世上祸国殃民吗?”
吴心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抱,只是时辰未到而已!”
康熙依然是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大木鸟:“孟伯风,能解释一下它们的作用吗?”
孟伯风:“皇上,我是利用风筝的原理,潜心揣摩推敲出来的,我姑且称它们为飞天木鸟。它们限载十人,可以借助风势,准确无误地飞向雅克萨木城。因为只能一次性使用,我们的二十人,降落在雅克萨木城里之后,明显的是势单力孤,寡不敌众。所以,公子爷才会有求于你,向你再借三十名高手,先潜伏在城墙外,等我们先落地后,再立即接应他们,与我们一起进入城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迅速打开城门,与大军里应外合,全歼敌人。”
康熙点头:“好,朕明白了,朕会全力予以配合。”
吴心平:“据孟伯风观测,明日傍晚,将有暴风雪。我们拟定,夜半时分,借助风势,开始行动;黎明时分,全面发动总攻击,将敌人全歼在黄粱美梦中。”
康熙:“这样吧,吴心平,这次攻取雅克萨木城,朕决定,由你全权指挥。这天寒地冻,冰天雪地地,朕还是待在平安府温暖如春的室内,耐心地等待结果,不去参与过程,如何?”
吴心平:“多谢皇上全心全意的信任,草民一定会尽心尽力,不负众望。”
康熙忽然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西南角处的一座墓冢,奇怪地问吴心平:“这上面,怎么会有死人的坟墓?”在这高山之巅,谁会不遗余力地,将死人葬在这上面?
吴心平面色凝重,眸中的伤痛,一闪而逝:“那本是家父的旧属,为家父母立下的衣冠冢。前段时间,我将父母的遗体接回来,安葬在里面。这里,是雅克萨的最高峰,我要让父母的在天之灵,看着我们是如何收复雅克萨,如何全歼沙俄兵,如何生擒活捉马洪伟的!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雪恨,一洗前耻的!”
康熙:“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然机缘凑巧地遇上了,朕理所当然地,应该去拜祭他们。吴心平,请你前头带路,如何?”
一行人,跟在吴心平身后,神情肃穆庄重地,走向彭振岳夫妇的坟墓。他们对彭振岳大将军,是如雷贯耳,久仰大名,早已神交已久,今日有幸得以瞻仰遗容,亦是他们求之不得的荣幸,所以,每个人,都怀着最虔诚的心意,去拜祭他们心目中最敬重的英雄。
吴心平打开墓穴的机关,引领着众人,走进墓室。彭振岳夫妇的遗体,并排摆放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床上,因为有冰弹龙凤珠护体,之前多海又保护得当,所以,夫妇二人,看起来面色竟栩栩如生般,仿佛只是酣睡未醒而已。
彭振岳,一身银白色的盔甲,一脸的威风凌然,其摄人魂魄的气势,竟不亚于生前。
而左庆华,那艳绝尘埃的美丽容颜,虽然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美得令人神魂颠倒,心荡神驰。
红颜祸水,果真不假啊,若不是这倾国倾城的容貌,令杨西同滋生了非份之想,也许,光明磊落,英勇无敌的彭振岳,就不会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了!
死者已矣!
死者为大,康熙二话不说,撩起衣袍,对着彭振岳的遗体,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磕头行礼。礼毕,他依然是跪在彭振岳的遗体前,郑重其事地说:“彭将军,朕来看您了!朕为当年年少无知所犯下的错误,追悔莫及。您放心,苍天有眼,法网恢恢,是疏而不漏,朕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以告慰您夫妇二人的在天之灵!”
皇上都跪下行大礼了,孕荣和纳兰,蔫能不见机行事?所以,他们也屈膝跪倒在康熙身后,恭恭敬敬地行礼。
吴心平,则已是泪流满面,无语凝噎。行了!够了!父母的冤魂,总算可以含笑九泉了!当今皇上这一跪,已经替他们更名正声,洗脱嫌疑了,不是吗?若说父母的在天之灵,还有奢求的话,那一定是希望能亲眼见到,杨西同和马洪伟的头颅,能尽早摆在供桌上,祭奠他们的亡魂。
爹爹,娘亲,您们就拭目以待吧,不出三日,孩儿一定会拎着他们的头颅,来拜祭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