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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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生活的故事(一)

章前导读

我怀着惶恐的心,记录我的生平故事。童年的往事,有一些还有鲜明而生动的印象,而有些已经模糊不清,即便是记得,也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喜怒哀乐,所以,我决定讲一些在我看来最有趣、最有意义的情节。

我怀着满腔的惶恐,提笔记录我的生平故事。童年往昔仿佛被笼罩在一层金色迷雾般的面纱之下,要将这面纱揭开,确实让我感到一种无端的犹豫。写自传本身就是一个困难的工作。当我回首,试着辨识自己最初的印象,发现由于年代久远,早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经历,哪些是自己的想象。女人总是凭想象来描绘自己的童年经历。在我生命之初的某一些印象显得格外生动鲜明,而另一些则模糊不清。更何况,一些童年的喜怒哀乐早已经被渐渐淡忘;有些事情在我早期教育中曾起过至关重要的作用,可是它们在我每次有重大发现时的情绪激动之后,逐渐烟消云散了。因此,为了避免冗长乏味,我将选择一些在我看来最有趣和最有意义的情节,来讲述我的生活。

1880年6月27日,我出生在美国亚拉巴马州[1]北部一个静谧的小镇——塔斯康比亚。

我的祖先是来自瑞典的卡斯帕·凯勒,他来到美国后,定居在马里兰州。在我的瑞典祖先中,有一位是苏黎世[2]最早的聋哑儿童教师,曾写过一本关于聋哑人教育的专著。尽管以血统论涵盖一切是不正确的,但不得不说,这位祖先和我之间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巧合。

我的祖父,也就是卡斯帕·凯勒的儿子,来到了亚拉巴马州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并最终决定定居下来。我曾听说,祖父每年都要特地从塔斯康比亚骑马到费城[3]去采购一次农业用品,姑妈至今还收藏着许多祖父写回来的家书,这些家书中生动有趣地记载了他旅行中的所见所闻。

我的祖母的父亲是亚历山大·摩尔,他是拉法耶特将军[4]的副官。她的祖父是亚历山大·斯波兹伍德——早期弗吉尼亚[5]殖民地的一位总督。她还是罗伯特·E.李[6]将军的表亲。

我的父亲亚瑟·H.凯勒,曾是南北战争时的南军上尉,我的母亲凯特·亚当斯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年轻好多岁。我的曾外祖父本杰明·亚当斯与苏珊娜·古德赫小姐结婚,在马萨诸塞州[7]东北部的纽伯利波特住了好些年,生下了查理·亚当斯,之后迁到了阿肯色州[8]的赫勒拿。南北战争爆发后,查理·亚当斯加入了南部联军,还当上了准将。他与露西·海伦·埃弗雷特小姐结婚,这位小姐与爱德华·埃弗雷特·黑尔博士是同一个家族的。战后,他们迁到田纳西州[9]的孟菲斯。

在病魔夺走我的视力和听力之前,我们住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一共只有两间——一间正方形的大房间和一间仆人住的小房间。按照当时南方人的习惯,人们常常会在自己家旁边加盖一间屋子,以备不时之需。南北战争之后,我的父亲也盖了这样一间小屋,他和母亲婚后就住在这里。房子周围花草丛生,整个小屋完全隐没在葡萄树、玫瑰、金银花之中。从花园里望去,简直像是一座树枝搭建的小凉亭,小小的走廊掩映于黄玫瑰和南方茯苓之中,成了蜂鸟和蜜蜂的乐园。

从我家的老宅子走到这座小小的蔷薇凉亭只需几步路。由于我们家的树木和栅栏上都爬满了美丽的英国常青藤,因此被邻居们称为“常青园”。这古色古香的花园是我童年的天堂。

甚至在我的老师莎莉文小姐到来之前,我就已经常常依靠摸索那围成方形的黄杨木篱笆,慢慢地走到庭院中,依靠嗅觉寻找紫罗兰和百合的新蕾。有时,我大发一通脾气之后,也会去那儿寻找慰藉,把我滚烫的脸埋在清凉的枝叶中。当我在这花园里陶醉地漫步,偶然碰到一棵美丽的葡萄树,依靠指尖轻触它的叶子和花朵,认出它就是由缠绕在花园尽头那摇摇欲坠的凉亭顶上的藤蔓延伸而来,这一切是多么快乐啊!还有那绵延的铁线莲、含羞的茉莉和那罕见的花瓣像翅膀般的蝴蝶百合,都让人格外喜爱。但所有这些花卉中,最可爱的一定是玫瑰了。在北方的温室里,我从来没有发现这种南方家乡特有的美妙的蔓生玫瑰。这种玫瑰在门廊上长长地垂挂着,清香在空气中肆意地弥漫,一点尘土的气息也没有。清晨时分,她们被朝露洗净,摸起来是如此柔软、如此纯净,我不禁想,这不就是上帝花园中的长春花吗?

当我呱呱坠地之时,我和其他的小生命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来到这个世界,观察着,挣扎着,就和每个家庭中初生的婴儿一模一样。为了给我取名,家里展开了一场讨论。给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取名必须得慎之又慎,所有的家庭成员都赞同这一点。父亲提出给我取名为米尔德里德·坎贝尔,这是他十分敬重的一位祖先的名字,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不必再讨论姓名问题了。而母亲却坚持想要让我用外祖母出嫁前的名字——海伦·埃弗雷特。然而当父亲抱我去教堂受洗时,他过于激动,把这名字给忘记了。这也很正常,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喜欢的名字。当牧师问他孩子的名字时,他只记得曾决定用外祖母的名字,但他把名字说成了海伦·亚当斯。

后来人们告诉我,当我还在襁褓中,就已经表现出某种好学和好表现的气质。不管别人做什么事情,我总要模仿。六个月大的时候,我已经能够说“你好”,而且有一天,我还清楚地说出了“茶,茶,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我在生病后,还记得早前学会的一个词“水”,在我失去语言能力之后,我还时常会发出类似“水”这个词的声音。直到学会拼写这个单词之后,我才不再用“哇——哇”声来表示水[10]。

他们告诉我,一周岁生日的时候,我已经能够走路了。母亲刚把我从浴缸里抱出来,我突然被光滑的地板上那在阳光下闪烁跳跃的树影深深地吸引了。我从母亲怀中滑了下来,几乎是奔跑着去追逐那影子。冲动过后,我摔倒在地,哭着要母亲抱我起来。

好景不长。明媚的春天里,莺歌燕舞,令人心醉。繁荣的夏天里,果实累累,玫瑰满园。收获的秋天里,草黄叶红,气候宜人。时光飞逝,三个美好的季节匆匆而过,记忆是它们留给一个活蹦乱跳、咿呀学语的孩子最美好的礼物。在来年阴郁的二月,夺走我视力和听力的病魔降临了,它狠心地把我推入了婴儿一般的懵懂深渊。经医生诊断,我患的是急性的胃充血和脑充血,几乎可以说是被判了死刑。但在一个清晨,高烧突然悄悄地退去了,就像它发作时一样无声无息。全家都欢欣雀跃,但就连医生也没想到,渐渐地,我将再也不能用眼睛和耳朵来感知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现在,我还依稀能够记起生那场病时的情形。特别是我的母亲,当我因高烧在病榻上痛苦煎熬时,她用温柔的抚慰支撑着我渡过难关。我还记得,当疼痛和迷乱把我从半睡中拽醒,我把视线从日渐暗淡下去的光亮上移开,沮丧地去看那墙壁。但是,除了这些仅存的记忆——如果这些片段真算得上是记忆的话——这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仿佛只是一场噩梦。渐渐地,我习惯了周围的沉默和黑暗,忘记了生活原本并不是这样的,直到我的老师——莎莉文小姐到来,我的精神才能自由驰骋。在生命之初的十九个月里,我看见过宽广的田野和明亮的天空,我看见过青翠的树木和茂盛的花朵,这些美丽的记忆不是失明所能够抹去的。只要我们曾经看见过,“那日子,和那日子向我们展现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

我不太记得生病后的几个月发生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是坐在母亲的腿上,就是拉着她的裙角,随着她忙里忙外操持家务。我用手去触碰每一个物品,感受每一个动作,就这样我明白了许多事物。不久之后,我感受到需要与人沟通,并开始做一些简单的示意动作。摇头代表“不”,点头代表“是”,拉表示“来”,推表示“去”。如果想要面包,我就做出切面包和涂黄油的动作。如果想要在晚餐的时候吃冰激凌,我就做出制作冰激凌的动作,并打几个冷战。另外,母亲也能成功地让我明白她的想法。当她想让我帮她拿东西的时候,我总能明白,飞奔到楼上或者其他任何她指示的地方去拿。确实,母亲的慈爱和智慧是我在那漫漫长夜中最明亮、最温暖的灯盏。

渐渐地,我懂得了很多周围发生的事情。五岁时,我学会了把从洗衣房拿回来的干净衣服叠起来放好,而且我还能辨别其中哪些是我自己的衣服。从母亲和姨母的梳妆打扮中,我能知道她们是要出门,并且总是会吵闹着要一起去。当家中有亲戚朋友来访时,家人总是会叫我出来见见他们。他们离开时,我会向他们挥手告别,我还模糊记得这种手势的意义。有一次,几位客人来拜访我的母亲,我感觉到了前门的开合和其他一些昭示着有客人到来的声音,于是我突发奇想,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冲上楼,去换上自己喜欢的会客的衣服。我模仿着其他人在镜子前梳妆,往头发上抹油,在脸颊上扑粉,用发夹在头上别上一块面纱,遮住脸,一直垂到肩膀上。之后,我又在自己的小细腰间围上一条巨大的裙撑,它在背后摇摇晃晃的,几乎要超出裙子的褶边。我就带着这身装扮下楼去帮忙接待客人。

思考题▼

总结一下,在“我”陷入沉默和黑暗的世界后,“我”是怎样与外界沟通的?

预设情节发展▼

“我”开始学会了怎样与外界进行简单的沟通,但那时,“我”认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当“我”认识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呢?童年的“我”在学会了与人沟通之后,都会做哪些调皮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