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喜欢语文课。当他的作文在小学被当作范文宣读的时候,久沉心底的兴趣之门瞬间被打开。但是,真正让小山喜欢语文,喜欢阅读和写东西的是初中的班主任刘老师。
刘老师自幼家庭寒苦,小时候啥脏活累活都干过。通过借阅朋友的小人书,对语言文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通过课本和阅读大量的课外小说,诗歌,散文和书籍,不断提高着自己的文字修养。尤其是对于唐诗,宋词和元曲,刘老师简直是到了痴迷的程度。后来上了本市的师范学校,有机会借阅了大量的中外名著,文学修养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所以每当到了他的课,同学们就早早地走进教室,带着期待的目光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我们总是感到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过得太快,仿佛刚刚上课,下课铃就响了。
刘老师上课有一个特点,无论今天学的课文是散文,杂文,议论文还是小说。他从来不是从课文开始,他总是从作品的起源和背景讲起,从作者的成长和生活的土壤讲起。把一切的“题外话”讲完了,才会进入正题。功夫在诗外,大家当时只是感觉刘老师的课幽默风趣,他讲的逸闻趣事生动鲜活令人捧腹,却不知他为了每一堂课所付出的备课时间,是课堂时间两倍甚至是五倍。
作为一名学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一位好老师。小山就是一个幸运的人,在人生的每一个拐角处,总会有贵人的鼎力相助。
刘老师不但课讲得好,为人也风趣幽默,有一颗仁者之心。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得到过他的帮助,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有一位叫王凯的同学,兄弟姊妹五人,母亲长年患病,家境非常贫寒。刘老师就向学校提议,全部免除了他的书本费和学杂费。还从自己微薄的工资里每个月给他五元钱的伙食费。每年春节前就给王凯买上布料找裁缝给他做一套新衣服。
小山喜欢看书,刘老师就在县里找同学给小山借阅了大量的中外名著,从唐诗宋词元曲到四大名著;从鲁迅精品集到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从【三言两拍】到【封神】【聊斋】;从【红与黑】到【骆驼祥子】……
刘老师还经常地与小山探讨作品中的故事情节,作品的文笔和故事写作技巧。可以说,初中的三年,是文字的滋养和刘老师的无微不至的关怀陪伴着小山度过的。小山之所以能在同村二十三个同学中,唯一坚持到初中毕业的人,刘老师的一直关怀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最令小山终身难忘和感动的是一次重感冒。由于高烧不退,在校卫生室输过液之后在家里休养。第二天放学后,刘老师居然买了红糖,蜂蜜和点心到家里来看他。一个老师看望一下生病的学生,也许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来回走夜路十多公里,那就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事了。要知道当时的夜路没有电没有路灯,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小山子,今晚放学就别回家了。跟我一起回家,我今天过生日”。说话的是一个身材修长,个头比小山略高,头发有点自然卷的男生。他就是小山在初中唯一的知己朋友,石成河。如果说遇到刘老师是小山的幸运,那么初二下学期与石成河成为同桌,就是上天的恩赐了。
有点相似的家庭背景,共同的兴趣爱好使得小山和小石头从接触后,立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小石头自然是小山对石成河的昵称,而小山子自然成为石头的对小山的称谓。说起同桌,人们总会自然的唱起老狼的那首令人泪流满面的【同桌的你】,而小山的脑海却会很自然地浮现出小石头一笑就露出的小酒窝。甚至超过他暗恋的女神王艳。后来小石头高中转学到东北,考入一所师范学院后二人就失去了联系。这自然是后话了。
放学后,小山让小伟帮忙给父母捎个口信说他不回家了。于是小山和小石头一起向位于学校东北方向的曲堤村走去。
曲堤村离学校两公里,我们边走边聊着学校里的事情。“小山子,高中你想报考哪个学校?”
“自然是报考一中啦,如果考不上的话,就上二中”,小山不太自信的回答。
“你呢,石头?”
“听我妈说,初中毕业后想让我到东北读高中,那里的录取线比山东低一百多分。我二姨在海林,已经在给我安排着学校了”。
“那,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小山有点伤感地说道。
“唉,那是肯定的了。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你也可以给我写啊!”
“嗯嗯,写信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高中忙起来后有没有时间写了”。
二人说着话,半个小时的路程不觉之中就到了。曲堤村也是滨临大沽河,风景同样的美丽怡人,只是看起来有点小。应该不足一百户人家。
“妈,这是我的好朋友小山子,小山子快点叫娘”。正当我犹豫不决,不知如何称呼的时候,石头的母亲一把拉住小山的手,笑吟吟地对小山说“小山吧,经常听石头在我跟前念叨你。别听石头的,叫我婶和姨都行”,“来,小山坐这里,粗茶淡饭不要嫌弃”。婶子边说便把我拉到饭桌边坐下。
石头弟兄四人,大哥有一点弱智在家里陪母亲种地,二哥在东北读高中,三哥在外服兵役,石头行四。应该说,他们的母亲绝对可以用伟大来形容。石头三岁时父亲因病去世,母亲一人就挑起了这个家。即使生活再困难,也供他们三个儿子上学,还要照顾有病的老大。那个年代,就是父母双全,生活都是窘迫和清苦的,因此他们一家的生活状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石头母亲炒了四个菜,而且还有一个肉食。对于一个单亲家庭来说,那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食物有价,有时食物和情义一样都是不能用价格来衡量的。
现在想来都令小山唏嘘感叹,还好,后来哥仨的发展非常不错,石头和二哥师范毕业都当了教师,三哥在部队报考了军校,在部队升到副连级,就转到地方的武装部工作了。英雄的母亲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时间就像手里的细沙,你越想握紧,它却溜得更快。一晃,初三的上学期已经结束。
当时一起来到学校的二十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了小山一个人。福生回家帮母亲经商去了,小伟作为家里的老大,到外地打工去了,小强也跟着父亲学做风匣—— 小山当地做饭用的木质鼓风工具,赚钱去了。小山感到有一点孤独,同时也有了一种坚持中的自豪和满足。
每当大雪封地,坚冰封河,中国传统的旧历新年就来临了。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正在睡梦中的春姑娘睡意阑珊,不期而遇的惊雷就会唤醒她的睡意。当她从房门飘出的瞬间,春意盎然,百花开放,小雨滑润如酥,杨柳微风拂面,这就是春的惊艳。
春天迈着姗姗的步伐,婀娜多姿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