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比一天天地长大了,对于森林里的环境更加熟悉,也认识了森林里更多的生灵。他对每个生灵都很友好,都想跟他们成为好朋友,他也的确结交了一些朋友。有一天他走在森林里,忽然看到花丛中有一群蝴蝶,他几乎不假思索就能肯定是之前在草地上结交的那群朋友。他高兴极了,“啊呜啊呜”地叫起来。那些蝴蝶看到他也感到很高兴,她们在空中飞舞,哈哈地笑起来:“哦,英俊的小鹿先生,就像我们早就知道的那样,我们又见面啦。”他们互相诉说了一些别后的挂念,同时对对方的未来进行了最好的祝愿,然后他们又分离了。对于这次分离,斑比变得淡定从容多了,因为他知道,他和他的蝴蝶朋友是一定会再重逢的。这群蝴蝶群里有一只最大的蝴蝶,斑比这次知道了她是这群蝴蝶之首,她有着最大最缤纷的翅膀。在分别的时候,蝴蝶之王翩翩地飞到斑比的头上,在他的耳边说:“斑比,你很快就会成为一个你现在都想象不到的自己,但是你要经受磨砺,无论怎样,你要勇敢。”斑比对她的话感到惊奇,同时也有些不解,当然,更多的是憧憬。
他希望自己真的像蝴蝶之王预言的那样,能去接受磨砺,然后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自己,如果能像妈妈那样聪明、能干、强壮,就最好不过了。
这一天晚上,月亮很大,斑比跟着妈妈顺着森林里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再次来到那片草地上。自上次来过之后,妈妈一直没有再带斑比来过,她认为斑比需要足够的时间去长大一点,这样他才有足够的理智来面对这片草地。草地是所有鹿的向往所在、天堂所在,但是如果没有理智的操控,这片草地就会成为鹿的滑铁卢、万劫不复之地。
斑比欢乐地在草地上驰骋,一圈圈地奔跑着,只有在草地上,他才能感觉到真正的自由。月亮静静地照在草地上,夜一点儿都不显得黑暗,空气是如此清新,脚下的青草是如此温柔,斑比热爱这种广阔与洁净。他跑啊跳啊,蹦啊叫啊,整片草地都挥洒着他的活力。
忽然他听到妈妈在叫他:“斑比,先停一下,过来。”他马上刹住了脚步,但因为之前的速度太快,腿没有站稳,趔趄了一下。他紧接着又高高地跳了一下,这样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他小跑回到了妈妈的身边,发现妈妈在跟草丛里的什么说话。再走近一点的时候,才发现草丛里有一只大耳朵,像一片芭蕉叶。耳朵是灰褐色的,有道黑边,像是嵌上去的一样,十分漂亮。斑比愣在那里。妈妈招呼他过去:“斑比,过来认识一下兔子。不要怕,他是我们的朋友……过来吧。”
斑比走上去,只见兔子正坐在草地上,原来他有着两只耳朵,两只耳朵一会儿高高地竖起,一会儿又柔软地低下来,十分有趣。兔子有着两只大眼睛,红红的,散发着友善而严肃的光芒。兔子的嘴边还长着大胡子,这为他增添了几分霸气,使得他很有长者的风范。
“你好啊,小鹿先生。”兔子友好地伸出前爪来。斑比马上伸出自己的前蹄,让兔子轻轻地握住。这显得双方都很有教养。斑比还点头向兔子致敬,显得他更加彬彬有礼。这么正式的见面礼斑比还是第一次呢,这让他感觉非常良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懂得这份难得的礼仪,他从来都没有在别人身上见过,他只是凭着直觉知道这样做才是得体的。
兔子的嘴咧开着,久久地凝视着斑比,微微地笑着,胡子向上扬。斑比心里想:我不会是做错了什么吧?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呢?还要这样笑?这个时候,斑比听到兔子对妈妈说:“瞧,鹿女士,您有一个很好的儿子,瞧他这副强壮的身体和与生俱来的教养……这是一个王子的表现。看吧,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子的。”
妈妈听了,感激地朝兔子点了点头,同时,也极力克制着内心的骄傲,嘴边露出谦虚的笑容。这是斑比第二次听到别人说他将来会成为什么,他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得知的,但是他想,如果真的能成为别人嘴里的那种人,那该多好啊。这会儿,他高高地仰起头,展示出自己矫健的身躯和青春的气概,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兔子将耳朵挺直地竖起,不断地用鼻子去嗅四周的气味。不久后,他对斑比妈妈说:“好啦,我得走了。真高兴在这个夜晚见到你,还有你可爱的孩子。但是我不得不跟你们告辞啦。趁着今晚有夜光,我得做很多事情……”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远远地,还能看到他的大耳朵几乎贴到了肩膀上。斑比被他那副憨厚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他问妈妈:“兔子先生要去做什么呢?”
妈妈看着兔子的背影说:“要去做的事情可多了,最重要的是要把粮食都储备足够,以备不时之需……”她接着又说:“斑比,谁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挺不容易的。如果像兔子先生这样,在劳累的生活中,仍然懂得谦卑,懂得真诚祝福别人,那就是一件值得赞扬的事情。”
斑比“嗯”了一声。
妈妈说完,到草地上吃草去了。斑比自己溜达起来。他不觉得饿。他期待着这次在草地上能再与蝴蝶重逢,但是现在是夜晚,蝴蝶应该也休息了。斑比希望可以结交更多的新朋友。他向草地的四周眺望着,期待着。但是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小虫子在草丛中鸣唱。
突然,斑比看到灌木丛那边跑出来什么,身影一闪而过,然后听到远处的草地上传来“得得得”的声音。这声音斑比很熟悉,他在草地上奔跑的时候,草地上也发出这种声音。斑比很吃惊,随即,他看到身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不,是三个!这三个身影似乎在追逐,跑得很快。他们越来越近了,斑比快速地看了一眼妈妈,但是妈妈仍然若无其事地吃着草。他叫了一声,以引起妈妈的注意。这时候,妈妈才抬起了头,他惊恐地跑回妈妈的身边。
妈妈安抚着斑比:“哦,不要怕,这是咱们的亲戚。”
“亲戚?”
“嗯,跟我们很亲的,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们了,瞧,他们正向这边跑来呢。”
斑比感到高兴起来:“他们是跟我们长得一样吗?”
还没有等妈妈回答,那几个身影已经近了。妈妈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表妹艾娜,她带着两个孩子。哦,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斑比妈妈一方面为表妹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感觉到一点点的失落。
斑比吃惊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的亲戚们。只见他们其中的一个长得几乎跟妈妈一模一样,而另外两个,跟他差不多大。他们正在草丛中追逐,玩得很高兴,红色的脊背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非常光滑。
妈妈对艾娜阿姨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会在今晚遇见你。你好啊!”
艾娜阿姨快乐地回答:“表姐,我好久没有见您啦,您最近好吗?”
妈妈指了一下斑比,说:“瞧,这是我的儿子。他叫斑比。”斑比随即向艾娜阿姨问好。
艾娜非常惊喜:“啊,您生了一个儿子!真替您开心,他长得实在是太漂亮啦,体格是这样壮美。”
妈妈谦虚起来:“嗯,长得还行吧。不过你都有两个孩子啦,我还以为你只有一个呢。”
斑比在一边看着她们谈了好久,心里着急起来,妈妈为什么还不给他介绍那两个跟他长得差不多大的小亲戚呢?他忍不住在旁边抖动了一下身体。妈妈发觉了,会心一笑,对艾娜阿姨说:“好啦,现在让孩子们认识一下吧。”艾娜阿姨听了,马上将她的两个孩子呼唤过来,对他们说:“斑比,这是戈博;这是法莉,她是戈博的妹妹。”然后又对戈博和法莉说:“这是你们的表哥,斑比。以后你们就一起玩吧。”
三个孩子互相打量着对方,一动都不动,他们对彼此都很好奇,但是也还有些拘谨。戈博紧紧地靠着法莉,看起来他更像弟弟多一些。法莉则大方很多,眼睛直直地看着斑比。忽然她觉得三个就这样呆呆地站着,有点傻,于是她跳了起来:“好啦,我们不要像傻瓜一样站在这里啊,你们来追我吧。我是女孩子,你们是男孩子,如果你们输给了我,那就丢脸啦。”说完就跑开了。斑比和戈博追了上去。他们三个相互追逐着,打闹着,跑向草坪的远处。
斑比妈妈有点担心地观察着四周,细细地嗅着,倾听着远处的动静,紧紧地盯着孩子们。艾娜阿姨微微一笑:“放心啦,孩子们会成为好朋友的,而草地现在也是安全的,你别忘了,现在是夜晚呢。”斑比妈妈也轻轻地笑起来:“或许是我太紧张了……但是你知道,有过这样的前例……那是很大的教训。虽然现在是夜晚,但总该要小心一点才好。”艾娜阿姨说:“放心吧。让孩子们玩去吧。来,现在让我们来说说最近的生活吧。”
于是斑比妈妈边吃草,边对艾娜阿姨讲起她怎样将斑比生下来,怎样养育斑比;而艾娜阿姨也讲起了她带着两个孩子的艰辛。后来,她们又分享起对小孩的教育方法。
艾娜阿姨问斑比妈妈:“关于那些事,你跟斑比说过吗?”
斑比妈妈回答说:“没有呢,总觉得现在他还小,等他再大一点吧。”
艾娜阿姨说:“嗯。我也没有向那两个小家伙透露过。不过,他们终究要知道的。这座森林里的生灵,都会知道,也该知道。”
斑比妈妈没有说话,她沉默地看着那三个孩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在草地的另一边,三只小鹿正玩得兴高采烈。月亮越升越高,草地变得更亮堂了。月光下面,这三只小鹿绕着草地飞奔,他们的速度虽然还比不上他们的妈妈,但是奔跑的姿势已经十分优美。他们一会儿扑在一起,一会儿又在草地上翻滚。时间慢慢地过去,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建立了对彼此的信任,在他们之间,诞生了友谊。斑比欢乐极了,这是他第一次和同龄鹿在一起玩。他觉得,和同龄鹿在一起的欢乐,甚至都超过了和妈妈在一起。因为同龄鹿之间,有这么多共同的话题,有这么多共同的懵懂,有这么多共同的体验。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平等的,没有那么多禁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三只小鹿感觉有点累了,于是他们停了下来,在草地上歇息。他们聊起了天。斑比说:“对了,我还有朋友,叫蝴蝶,很大的一群,我也是在这片草地上认识她们的。你们见过她们吗?”
法莉说:“蝴蝶我们是经常见到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群。她们总是飞来飞去的,太忙啦,都不爱跟我们说话。”
斑比急忙说:“不是的,如果你跟她们做了朋友,她们会有很多话跟你们说的。”他很遗憾现在看不到那群蝴蝶,不然就可以介绍给戈博和法莉认识了。
“我只认识一只刺猬。我跟他说过话。”戈博想了想,说道。
法莉白了戈博一眼,撇了撇嘴,说:“你就别提你那只刺猬啦。就因为你跟他说了一句话,就被他刺了一针。那个浑身上下长满刺的家伙!”
斑比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见过刺猬,这下听到刺猬不仅全身都长满刺,而且还刺过戈博,心里已经被这个从未谋面的动物吓了一大跳。斑比说道:“我还没有见过刺猬呢?它长什么样子的?它对别人很凶巴巴的吗?它会刺人?”
戈博微笑着说:“没有啦,只要你不惹他,他是不会刺你的。上次是因为我一直缠着他说话,他以为我要伤害他,所以他才刺了我一小下,其实也不太痛啦。”
“什么‘也不太痛’!明明那天你就是哭着跑回家的!妈妈安慰了你好久你才停下来。”法莉插嘴道。
戈博不由得脸红了,在刚认识的朋友面前暴露自己是个爱哭鬼,并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斑比,斑比真诚地对他笑了笑。斑比觉得戈博是一只十分善良的鹿,他虽然很胆小,但是很谦和,并且总是为别人着想。当然了,斑比也十分喜欢法莉,因为她是这样充满活力,这样勇敢、直率。
法莉继续说:“刺猬这个家伙,就常常爱把自己抱成一团,他只相信自己,也只爱自己,只用全身的刺来面对别人!斑比,你以后见到他,千万别搭理他,一不小心你就会被他刺到的。”斑比看着法莉怒气冲冲又无比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法莉有点急了:“斑比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斑比慌忙说:“嗯,我相信你。下次我见到他就绕路走。”
法莉又说:“斑比,你见过金龟子吗?我跟金龟子说过话呢。”她的样子有点得意。
“金龟子?我连听都没有听过!”斑比觉得他的见识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增长了不少。
“法莉,那天你只是自己在跟金龟子说话,金龟子并没有回应你……”戈博忍不住插嘴说。他并非是有心报复法莉。
但是法莉马上跳了起来,大声地说:“金龟子没有说话你就以为他没有回应我吗?他一直都非常认真地在听我说话,他不说话是因为他觉得我都说得对,他朝我点头了!”戈博不再吭声了。
斑比顺口说:“我那天不小心打扰到小蚱蜢,被他骂了。”
“啊。”戈博和法莉都叫了起来。他们为自己的朋友被小蚱蜢骂而感到气愤,他们也不是那么喜欢小蚱蜢,那是一群小气的家伙,有一次戈博和法莉不小心在草丛里碰到蚱蜢的身体,也被蚱蜢抱怨过。斑比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说:“那是因为那只小蚱蜢正在气头上……其实也没有什么啦。我并不是很害怕。”
法莉气呼呼地说道:“那些小蚱蜢,长着一丁点儿的身体,就凭自己跳得高,就看不起别人。”
斑比想转换一个话题,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什么,压低声音,朝四周望了望,然后低下头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森林有个什么秘密?”
戈博和法莉一下子愣住了,眼睛里掠过一丝紧张,更多的是迷茫,看得出来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三个小脑袋凑在了一起,他们希望通过三只鹿的智慧能将谜团解开。
法莉:“你也听说啦?我妈妈从来都不肯跟我们说清楚,还叫我们不要多问。但是她好像很害怕,只是一味地说什么‘危险’。”
斑比:“我妈妈也时不时表现得很害怕。‘危险’是什么意思?”
法莉和戈博怔住了,虽然他们常常听到妈妈提到“危险”这个词语,但是从来都没有问过妈妈它到底是什么意思,每次提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妈妈就不允许他们再继续问下去了。戈博思考了一会儿,迟疑着:“‘危险’……大概是指很不好的东西吧。”
法莉:“当然是指不好的东西。但到底是指什么呢?”
斑比:“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害怕这个‘危险’,它是什么样子的?”说完,他想起了他梦到的那个庞然大物,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法莉和戈博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停了一会儿,法莉突然跳了起来:“我知道‘危险’是指什么,那就是大家必须都要躲开的东西!”
斑比觉得法莉实在是太聪明了,是啊,每次谈到这个问题,妈妈都那么害怕,都想远远地躲开。
戈博对这种谈话的气氛感到害怕,这种话题总是弄得大家人心惶惶。他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法莉看到了,跳了起来:“好啦,我们不要去想这个问题啦。管他什么秘密什么危险,我们继续玩吧!”
于是这三个小家伙将让大家窒息的问题抛诸脑后,继续在草地上追逐、玩耍。风从草地的另一边吹来,让人神清气爽,斑比忽然觉得很后悔,这么好的草坪这么好的夜晚,用来谈论那些不开心的问题,真是浪费,妈妈不知道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再带他来呢。不过他又觉得,和大家讨论了一下关于“秘密”的事情以后,似乎“秘密”没有那么恐怖了。
这个时候,斑比他们忽然听到艾娜阿姨和妈妈在另外一边叫他们:“孩子们,快过来,我们该回去了。”
三只小鹿显露出十分不情愿的样子,他们想装作没有听到,转身继续嬉闹。但是两个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不得不回到她们的身边。
斑比妈妈严肃地对斑比说:“在我喊你的时候,你应该马上就回来,而不应该充耳不闻。如果万一是有什么情况的话,充耳不闻会让你很吃亏的!”
斑比低下了头,表示自己知错了。同时,戈博和法莉也低下了头,他们觉得自己也有错。法莉小声地说:“阿姨您别骂斑比,我们只是想多玩一会儿,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草地,而且才刚刚成为好朋友……”
两个妈妈看着低着头的孩子们,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么爱玩,这么不舍得这片草地。艾娜阿姨笑了起来,缓和气氛道:“好啦,你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斑比妈妈也露出了笑容。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太谨慎也太严肃了,她心想:“我的斑比,妈妈不能一直陪着你的,希望现在的谨慎与严肃对你以后的生活是有用的吧。”
正在他们就要走的时候,忽然灌木丛那边有一阵骚动,接着出现了两个身影。那身影看上去很像鹿,但是比斑比看到的任何鹿都要大(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认识的鹿除了妈妈也就艾娜阿姨一家)。森林那边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树枝咔嚓咔嚓地响,是被折断的声音。突然,仿佛一阵风似的,两个大家伙从树林里呼啸而出,让人根本都来不及看到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然后,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旋风一般地回到了树林那边。斑比妈妈静静地说:“他们会再出来的。”果然,过了一小会儿,这两个大家伙又从树林里呼啸而出,这次,他们不再随即呼啸而回,而是站在离斑比他们不远处,开始吃草了。在吃草的过程中,他们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断地向斑比这边望过来,并且保持那段距离,不走近一步。
斑比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个大家伙,他们的的确确很大,身躯差不多是斑比的两倍大,比妈妈和艾娜阿姨还要大得多。跟妈妈她们不同的是,他们的头上长着耀目的角冠,角冠上面布满了褐色的小点点,像珍珠一样圆润,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就像天然华贵的装饰一般。他们的角尖晶莹透亮,直直地指向天空,代表着某种高贵的身份。他们全身都透露出一种雄伟和神秘的气息。
斑比和法莉、戈博都看得呆住了。
不久后,那两个大家伙吃饱了,分别从相反的方向踱步走回森林。其中一只威震四方地从斑比他们的身边走过,斑比和法莉、戈博大气都不敢出,继续呆呆地看着他,而妈妈和艾娜阿姨则温顺地低下了头。他们渐渐地消失在森林的两头,将那种震慑与高贵带进了森林。草地上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戈博颤抖着问道:“这是……谁啊?”
“他们看上去是多么了不起啊。”法莉赞叹道。
斑比还是怔怔的,他的内心还没有平静下来,他完全被这种雄伟的气势镇住了。不知道怎么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特别厉害,仿佛有些什么在苏醒过来。
斑比妈妈深情地看了斑比一眼。
接着她静静地说:“这是你们的父亲。”
法莉和戈博跳了起来:“父亲?!他们竟然是我们的父亲!”
“是啊。”艾娜阿姨快乐地回答。
“哪一个是?”斑比激动地问妈妈。
妈妈迟疑着:“哦,你的父亲并不在这两个中间。但是他长得跟他们一样。”
艾娜阿姨继续补充道:“你们的父亲统统都是这个样子的。”
三个孩子都幸福地“啊呜——啊呜”地叫起来。他们为父亲感到骄傲。
斑比妈妈和艾娜阿姨看到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这一晚上,也够累的了,于是妈妈和艾娜阿姨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斑比舍不得戈博和法莉,戈博他们也是。不过两个妈妈都说以后他们可以经常在一起玩,他们才又高兴起来。他们不同路,在灌木丛的一个分叉口分手。艾娜阿姨带着两个孩子向另一条小路走去,而斑比妈妈带着斑比走上了他们回家的路。
斑比跟在妈妈后面,慢慢地走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妈妈,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了很久,终于开口问道:“妈妈,您是说,我的父亲也长得跟他们一样吗?”
妈妈说:“一样,但又不完全一样。斑比,你的父亲比他们更气宇轩昂。”
斑比感到不可思议,一种巨大的幸福充溢在心间。
“他现在在哪里?”斑比又问。
“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了。”
斑比说:“为什么您太久没有见到他?他不喜欢跟我们在一起吗?”他忽然想起刚刚那两个父亲,一句话都没有跟他们说,难道说父亲们都不喜欢孩子们吗?
斑比妈妈回答:“不是的。只是……只是得等他愿意来,我们才能见到他。戈博和法莉也是,也要等到他们的父亲自己愿意,才能见到他。”
斑比问:“为什么?”
斑比妈妈说:“斑比,我们鹿族都这样。孩子都是由母亲带大的。”
斑比又问:“那您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妈妈犹豫着,最后还是说:“嗯。无论我在哪里,我都永远跟你在一起。”
斑比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去:“那父亲见到我,会喜欢我吗?”
妈妈说:“当然了,斑比,你的父亲会非常喜欢你的。你以后会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
这对斑比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啊,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两个父亲头上顶着的角冠,还有在月光下闪耀的银白色的角尖。
他说:“我什么时候能长得跟父亲一样呢?”
妈妈说:“只要你能健康地活下去,斑比,只要你学会更多的理智与聪明,懂得更多生活的智慧,慢慢地,你就会跟你的父亲一样,长出角冠,有威武的气势。”
斑比的心鼓鼓的,像一艘就要启程的船,得到了风的鼓励与祝福。
憧憬是生活里美妙的东西,它会慢慢地积聚起勇气、乐观与执着的力量。
我们的斑比先生,从此在心里有了清晰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