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打量一番说话的这个少年,他一头金发,面若冠玉,身形修长,衣着光鲜亮丽。听他口音应该是琉璃群岛的人,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公子哥。
钟离典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檀羽家的老三檀羽雪。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要考西海军校吗?怎么了,没考上?”钟离典所说的西海军校在北大陆的河南地区,河南的西卫城也叫西海城,它在大西洋东岸,是白明帝国大西洋舰队的总部所在地。赫赫有名的西海军校也为白明帝国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将领,其中大部分都是海军军官。
檀羽雪冷笑一声没有理会钟离典,他后面还跟着两个拿行李的仆人,看样子檀羽雪也是来这里求学的。
等檀羽雪走后,钟离典讥笑道:“一个下臣神气个什么劲儿?你老子官再大,还不是我爹的下属!”
一个小弟还拍马屁道:“就是就是,要不是大哥家大气,在他们檀羽氏没落时收留了他们,现在他们一家不是流放到钓鱼岛,就是流放到关雎岛做苦力。”
不一会儿,钟离典找到了寄来的快递包裹,他高兴地擦了擦额头大汗,然后腆着大肚子跟小弟往港口驿馆走去。
月笙也搞不清楚他们琉璃国内部是什么情况,他此时还惦记着苏里宁留给他的学习资料,于是和青龙他们回到宿舍楼。
他们宿舍里面多了一个人,那人正在给苏里宁的床位铺被褥。没想到苏里宁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一人占了他的床位。月笙问那人:“你是新来的学员吗?”
那人连忙摇头说:“不不不,我只是个仆人,我们家三少爷才是你们的学员。”铺好床后,那人自我介绍说:“我叫屠维岳,我们家三少爷是檀羽雪,就住在隔壁,我只是来陪读的。”
难怪这人看起来眼熟,原来是跟随檀羽雪而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搬到隔壁呢?”青龙问,“那样伺候你家少爷不是更方便吗?”
屠维岳小声说:“我是新来的,我家少爷对我并不信任,而且他还有些洁癖,刚才我还想让他住在这个房间,但是他听说这个床位睡过南大陆人,就一脸嫌弃地走了。”青龙对此嗤之以鼻,说:“都是住学生宿舍的人了,还摆一副少爷架子。我听说琉璃国很富有,果然,一个个学员都是大少爷。”
旁边的青山笑道:“你们两个不也是少爷吗?哈哈哈。”
月笙问屠维岳:“刚才在港口,钟离典似乎很瞧不起檀羽雪,这是为什么?”
屠维岳往外面瞧了瞧,小声告诉月笙说:“别看我们琉璃国表面光鲜,其实他们高层内部早就四分五裂了。他们檀羽氏之前卷入权利争斗中,被祭氏打成‘保王派‘,要流放到大西洋上做苦力。不过钟离春,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钟离典的老子,觉得三少爷的父亲檀羽孙是个人才,就收留了他们一家。檀羽孙确实有勇有谋,这些年一直在帮助钟离氏斗祭氏。对了,檀羽孙生了四个儿子,名字分别是风、花、雪、月。这四个儿子也都是一表人才,至少比钟离典那种纨绔公子强多了。”
月笙问:“钟离氏和祭氏矛盾很大吗?”
屠维岳说:“当然了,祭氏当年利用国民暴动推翻旧王朝,表面宣称自己是共和制,其实是它军政府一家独裁。赋税比前朝还高,国内又到处都是秘密警察,完全就是特务统治。祭氏父传子、兄传弟都快五十年了,一家人死抓着权力不放,无论是钟离氏还是苍岩氏,都馋着这个国家的掌控权。”
月笙说:“说到苍岩氏,我就想到十几年前以少胜多击败白明帝国大西洋舰队的苍岩保。”
屠维岳说:“是啊,他可是我们国家的老英雄。不过他后来也被祭氏排挤,结果负气带着琉璃国海军主力跑到了钓鱼岛。虽然苍岩保还是我们国家名义上的海军司令,但早就不问世事了。如果他还健在的话,算起来他今年都74岁了”
“老英雄都这么大了?”青龙说,“居然还是我们爷爷辈的人。不过既然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会不会已经去世了呢?”
屠维岳说:“很有可能。前朝的时候苍岩氏作为外戚控制着国家海军,据说120年前,南大陆的钓鱼岛就是让苍岩氏打下来的,钓鱼岛也就一直是苍岩家族的封地。大概二十年前的样子,苍岩保老爷子还在南大陆的雪镇扶植了一个听话的镇长。苍岩保负气出走后,又把雪镇的镇长给废了,自己挂名南大陆的雪镇长,可是你们知道现在南大陆雪镇的镇长是谁吗?”
月笙问:“难道不是苍岩保吗?”
“是苍岩鲁夫!”屠维岳说,“苍岩保的大儿子。所以国内不少人猜测老英雄已经去世了,只不过他儿子秘不发丧,想借老英雄的威名发挥点余热。”
这天晚上,月笙和青龙又与屠维岳在床上聊了许久,了解了很多琉璃国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屠维岳早早起了床去了隔壁宿舍。月笙起床刷牙,路过隔壁宿舍时偷瞄了里面一眼,只见檀羽雪已经趴在窗台前写字了。月笙又路过钟离典的宿舍,只听得里面鼾声如雷,钟离典在床上袒露着肚子,一条腿已经伸出床沿挂在了半空中。月笙心想:这钟离氏的后人要是都像钟离典这样,那真是后继无人了。
今天第一节课是艾校长上的,他拿着报纸对学员说道:“东北民城的林氏兄弟发明了飞机,虽然现在还是试验阶段,我敢说,按照东北城的发展速度,等飞机技术一成熟,立马就能用于军事。科技的力量是无穷大的,现代战争早已不再是拼谁的人多、谁更勇猛,90%看武器装备的先进程度。”
月笙此时想到之前萧主任说战争还要看参战国的制度,即国体政体。像琉璃这样的小岛国之所以能打败白明帝国称霸大西洋,就是因为它的制度比白明帝国要先进得多。
月笙思考着论造船业蓝恺并不比琉璃国差,只是蓝恺海军没有发展起来,各邦都只顾着在陆地上打内战。琉璃群岛上面也出现过分裂状态,但是岛与岛之间都是通过海战来统一的,所以琉璃海军的战斗力比白明帝国、蓝恺王国强也就不足为奇了。
月底军校进行体能测试,不少学员为了成绩好看点,每天晚上都在操场上跑步锻炼,月笙和青龙也不例外。月笙又看到了那个绿洛小子,他跑得比一般人要快很多,而且跑了数圈也没见他喘几口粗气。而那钟离典居然也拖着肥硕的身躯来这里运动了,才跑一圈就累的大汗淋漓,几个小弟搀扶着他到台阶上坐下,还围着他揉腿送水。
跑了二十圈的月笙和青龙汗流浃背,他们也坐在台阶上休息,只听得钟离典评价绿洛小子说:“你们看那厮还是人吗?别人跑一圈他能跑两圈还不带累的。”
一小弟说:“难怪别人都说绿洛族人是大力神的后代呢,一个个跑得比马还快,力气比牛还大。”
钟离典说:“听说那厮从小就骑马放牛,他要是跑的不快、力气不大,那他怎么追的上马、推的动牛呢?”
青龙噗嗤一声笑了,说:“你骑过马、放过牛吗?骑马不需要追上马,放牛也不需要力气比牛大。”
钟离典问:“如果放牛的人力气不大,那把牛放出去了,又怎么把牛拉回来或者推回牛窝呢?”
青龙和月笙都笑了,钟离典问他笑什么,青龙说:“长这么大我还头一回听说有牛窝。”
钟离典还是一脸茫然,小弟告诉他说:“大哥,牛住的地方叫牛棚,马住的地方叫马厩,鸡住的地方才叫窝。”钟离典恍然大悟,却又说道:“真麻烦,不如都叫房子得了,牛房、马房、鸡房子,多方便。”
钟离典的话让青龙月笙都要笑出泪来了,青龙对月笙窃窃私语地说:“我记得不是有入学考试吗?怎么连这种货色的人都进来了。”月笙告诉他说:“因为我们这个西国岛军校名气不大,所以只要学费交得足够多也能进来。”
几天后体能测试正式开始,果不其然,那个绿洛小子几乎样样第一,其中短跑项目还创造了学校的新纪录。月笙和青龙成绩都是中上,在射击项目上,月笙十次九中红心,取得了上等。那钟离典毫无疑问,全都垫底了。
学期末对于军事理论的考核上,月笙也取得了上等成绩,这个成绩足以获得奖学金。青龙是中上等,钟离典和绿洛小子居然都是中等。钟离典和绿洛小子都是上一届的学员,月笙查看了一下他们考试卷子,上面有很多他还没有学到的内容。
月笙在图书馆找出了高一届的教科书,然后仔细钻研起来。很多内容他也看不懂,不过还好他有苏里宁的笔记资料,而且还可以利用自己图书管理员的身份轻而易举地查阅各类资料。看的越多他疑惑越多,他想向学长请教,可是很多学长态度冷漠。这时月笙就想起苏里宁了,其实两人还经常通信,西国岛有了自己的邮局,南大陆的信一星期就能到达这里。从信里月笙得知苏里宁已经在南大陆的港口找了一份工作,还加入了当地的工会,不过他对这个工会并不满意,想自己也成立一个工会。苏里宁身为码头工人一天到晚要做很多累活,但他依然每天保持着读书的习惯,而且对于月笙信中的问题他也详细回复。
有一次月笙在信中问苏里宁:学长你都毕业那么久了,我还一直问你学业上的问题,你烦我吗?
苏里宁回道:不会啊,我漂泊在外多年,你是我在学校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月笙看到这句话顿时愣住了,他回想起当初搬过来时宿舍确实只有苏里宁一人,苏里宁因为其南大陆身份的缘故一直被人冷落着,孤单的他一个人住在空旷的宿舍里长达两年多,直到月笙搬来成为他的舍友。反观自己身边朋友一大堆,落难时有人帮衬着,离家后有人牵挂着。想到这里,月笙不禁为这个连双亲都没有的学长感到心酸。
假期开始了,月笙从图书馆里借阅了一百多本书,他和青山一人拎着个大箱子登上了青龙准备的轮船。青龙问:“至于这样吗?图书馆里的书又不会飞了,下个学期再看呗。”月笙说:“下个学期就换一批书了。”
正要走时,岸上忽然跑来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女子喊他们等等,其中一个少女正是之前出现在萧主任课堂里的那个。她们是一个母亲带着三个女儿,那个母亲已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在,她几个女儿一个个也都美丽动人,之前那个少女看样子是大女儿。
那母亲问:“这位少爷可以带上我们吗?我们想去西山邦。”
青龙回道:“可是我们去青溪邦。”
月笙想与那少女搭讪,连忙说道:“没事,我们可以在西山邦的港口停一下。”
青龙明白月笙的小心思,于是让她们母女四人上船。青龙一脸坏笑地对月笙说:“我会让船开慢点的。”月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下去帮他们母女提行李。那少女连忙称谢,还让她两个妹妹也谢过月笙。
行驶在北海上,月笙倚靠在甲板围栏上,眼睛时不时地偷瞄着那个少女。那少女也早已发现月笙对她的偷窥,顿时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儿,少女主动走向月笙,似乎有什么事情。月笙有些紧张,谁知少女开口问:“这一趟多少钱?”月笙笑道:“不用不用,大家都是蓝恺人,而且还顺路。”
少女嫣然一笑,又道了声谢谢。
月笙笑问:“听说你是萧主任的外甥女?”
少女一惊,然后点头说:“是的,你们学校的教导主任确实是我舅舅。你咋知道的?”
月笙很直白地说:“有一次你闯进我们课堂,我就坐在讲台下面,当时的你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就向人打听了一下。”少女红着脸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月笙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女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萧云,随母亲姓的。”
在与少女的聊天中,月笙得知她的母亲之前被第一任丈夫抛弃后生了她,后来改嫁夏氏,生下了两个妹妹,她的二妹叫晴凉,三妹叫晴岚。萧云的成绩非常好,今年原本应该继续读高三,说不定将来可以考上大学,可是因为家境贫困,只能辍学帮家里打打杂。
月笙当初在高中不好好读书,整天和各邦国子弟游玩,结果成绩一落千丈。而萧云成绩名列前茅却没有条件读书,这让月笙心里感到很惭愧。
西山邦到了,萧云一家就要下船走了。月笙赶忙问萧云家住何处,萧云告诉他她们一家住在西凉镇某处。月笙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地址,想着几天后去西凉镇找她。
回到青溪国的月笙发现五邦已经大变,各邦加紧了合并的步伐,五邦统一了度量衡,而且各邦在生产部门上分工明细,像朱密、山南重点发展重化工业,青溪东部、西凉发展轻工业,西山和青溪西部地区着力发展农业。
月笙整日想着萧云,以至于他连书都看不进去。这天他看到楼下玄武和朱凤搂在一块,他终于坐不住了,于是邀他们陪自己去一趟西凉,青山队长也跟同前来。名义上是看望西凉国主、五邦国相、蓝恺郡马爷梅骋,实际上是探望萧云一家。一路上月笙把对萧云的想法都告诉了玄武和朱凤,玄武笑道:“那你是打算直接上门提亲吗?”月笙笑道:“哪有这么快,我想先把她约出来吃个饭看个电影啥的。”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想着:人家会理我吗?我这么去会不会太唐突了?
按地址他们来到了镇上的一个烟草贩卖店门口,店里生意由一对夫妇打理着,看起来还不错。月笙认出那个老板娘就是萧云母亲,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问问她大女儿在哪里。正徘徊间,月笙看到远处萧云的二妹挎着个菜篮子回来了。那少女一眼认出了月笙:“你是那天在船上和我姐搭讪的那个人!”
月笙很高兴她居然还认识自己,那少女笑道:“我姐姐那天之后还一直跟我提起你呢。”这下月笙更激动了,于是问她姐姐现在何处。那少女说:“我姐姐回乡下外婆家了,今天下午我也回去,到时候可以给你们带路。”月笙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欲知此次月笙能否追到意中人,且看下回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