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章：攻守易势
一发发炮弹落在了防线上，砸在防御垛子上，虽然防线上摆着不少装满泥土的草袋子和竹筐，并且在上面浇了水令其变得更加潮湿，让炮弹落在上面减少弹跳的动能，但是，巨大炙热的炮弹落在城墙上，多多少少还是会滚动弹跳，因为总要给人留下活动之地。
而一颗颗炮弹飞来及弹跳时，似乎很慢，实际只是肉眼看到炮弹运行的角速度，实际上速度很快，等人看到炮弹飞来跳来的时候，身体再想要反应，这个时候己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滩烂肉。
抢滩的号角响起，令旗摆动，楚家军的炮火渐渐的稀疏下来，步兵开始动了。
五个团的士兵在滩涂地上开始列阵，只要凑齐一个排，马上对着百步不到的防线开始展开刺刀冲锋，和躲在壕沟里的敌人玩排队枪毙简直是嫌自己命长。
和楚家军居然及张献忠本部老营的装备精良截然不同裹挟起来的流寇的装备只能用一个词形容了，那就是“寒酸”。
绝大多数的流寇，都是只有一件号坎，上面标注着所属哪一营，哪位将军麾下，好一点的有一件齐腰甲或者是罩甲，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杆长枪或腰刀在手，这也很符合流寇们扩充兵马实力的原则，抓壮丁也好，裹胁青壮也好，给他们一根长矛就是一个兵了。反正长矛矛头制造起来容易得很，一个铁匠炉，几斤铁能打几十个，这些长枪兵，不论是在将领还是老营精锐们的眼里，都是消耗品。
他们被老贼们喝骂着踢打着，拥挤在壕沟里，密密麻麻的的让楚家军士兵分不清谁是流民谁是老贼，不时有楚家军士兵被乱刀砍杀在壕沟的烂泥滩里。
吃了暗亏的楚家军士兵们也发了狠，开始三五成群结成小型刺刀阵，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只要不是自己人那便一枪刺过去，楚家军的钢制枪刺可以轻松的在铁甲上留下一个透明窟窿，更别提这些连盔甲都没有的乌合之众了。
“李定国，你够狠！”
楚家军的统领们发现了战场上的情势，三五个老贼就能控制数十个流民向着楚家军士兵进攻，发狠的楚家军士兵也没有了分辨老贼和流民的身份，反正都是功勋，管那许多干嘛？
当外围的长枪兵被楚家军士兵清理干净之后，在后面是将领们的刀盾兵，同长枪兵比起来，他们的装备便精锐了许多，几乎人人都身披甲胄，最起码是一身镶铁棉甲，不少人还是有着锁子甲。他们一手持刀一手擎着盾牌，组成了一个规模较小，但是较为严整的方阵，这就是传说中的流寇老营。
在他们再靠后，便是流寇将领们和亲兵，这些人不但人人披着铁甲，更有许多人身披重甲，甲胄外面套着一件楚家军售卖的胸甲，这些人几乎不会和楚家军交战，他们是用来督战，随时准备砍下那些畏缩不前的兵丁们人头的。
号角一声后，战鼓响起，一个又一个的流贼老营军阵开始前行。
“哈！”
两边人手同时一声大吼，枪刺和长矛全部挺起，壕沟和滩涂上如同平地里生出一片又一片的丛林。
上百个大小阵都集结完毕，缓缓的靠近，虽然他们双方开始也算得上整齐，但走了不久，就慢慢变得散乱，有的人走得快些，有的人走得慢点，更有人因为脚下的靴子被泥浆陷进去，而停滞不前，导致队列也变得歪七扭八了。
不过好在此刻的战术不是排队枪毙，而是要站稳脚跟，占领并填平壕沟，所以队形乱一些也没有人计较。
渐渐的，方阵便彻底的没了队形，成为了一团一坨的人群，黑压压一片一片的压过来，长矛仿佛江边芦苇一样，一片又一片，放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枪刺，红缨如火一般，一上一下的跳动着。给人的心理压力非常大，随着距离的接近，这种紧张感更为强烈。
“情势如何？”
留守在江岸上的楚毅知道楚家军参战这些士兵虽然说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但是，这样十几万人生死搏杀的场面，他不太放心，于是在江岸上亲自督战。
“家主，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咱们已经站稳脚跟了，只要不断压上部队即可，虽然这群贼军老营善战，可咱们湖湘子弟也不是吃斋念佛的！为了功勋都能豁出性命去。”
一边听着参谋长的话，楚毅一边看到局势最为有利的一处登陆点，其中大片的楚家军如同洪水一般，漫过了第一道壕沟，正在攀越第一道矮墙，乱糟糟的人群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蚂蚁窝一般聚集在一处，其余四处登陆点还在苦战，毕竟使用冷兵器战术楚家军并没有太多优势。
而占领了一处壕沟的楚家军一个团也陷入了窘境。
“装弹，开枪，弄死他们！”
很明显再犀利的火枪也打不穿这高不过三米，厚不过一米的矮墙，更不要说矮墙后是李定国的弓弩阵，如雨的箭矢已经钉死了上百个楚家军士兵了，加上抢滩、冲锋、白刃战一系列损失，这个团已经减员超过三成了。
“传我命令，后退至壕沟处，俺们冲不过这道墙，守住登陆点就是胜利！”
在强攻数次之后这个团长终于认识到这道矮墙的厉害之处，也意识到自己的任务不是击溃敌人，而是占领一个登陆点。
只剩下一千八百多人的团马上退回壕沟结阵，占领了壕沟又结成了火枪枪阵这个团可以硬憾对面冷兵器部队十倍之敌而不惧。
如此局势下楚毅如何不把握住？
“给每个阵地增派一个主力团，带上火炮和手雷，马上渡江，水军守好水面。”
“进攻！”
“预备队出动，大军淹没这群楚家军前锋！”
随着李定国的命令，如同洪水般庞大数量的士兵从后方防线涌出来，初略估计人数不低于十万之众。
“我的娘哎，李定国想要靠人数淹死咱们剩下这几千人吗？马上退守壕沟，兄弟们守住壕沟，你们看后面的大军已经过来了，守住壕沟就是大功一件。”
“吼！吼！吼！”
最是纪律严明的楚家军到了生死关头也爆发出了怒吼。
来吧！就看我们几个残兵团能不能挡住你的十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