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李将军府。
成副将跪在地上,头低着默不作声。
在成副将面前,李将军坐在一张书桌前专心的看书,对跪在面前的成副将视而不见,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将军终于合上书本,轻轻的问道:“溪柳村的线索断了?”
成副将:“是!”
李将军:“什么原因?”
成副将:“属下不知!”
李将军冷笑:“不知道什么原因!作为一名副将,这种解释是不是有些丢脸啊?”
成副将头埋得更深:“属下惭愧!到目前为止,没有查出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就让村中的一名妇人和两个孩子发现了异常,我们到村中刺探都是非常谨慎的,我们反复推敲,按道理不应该能察觉到的,我们......。”
李将军挥手打断了成副将的话,“你觉得那名老妇的身手如何?”
成副将:“如果正面对峙的话,我们的人能够取胜。”
李将军:“如果突袭和暗杀呢?”
成副将略微一顿,他想起了那天夜晚老妇的突袭:“如果突袭和暗杀,我们容易吃亏。”
李将军叹了一口气:“魏国军中有一门突袭和暗杀武技,在正面战场上不容易施展,所以我们攻城略地之时往往一帆风顺,但是不要轻视魏国人的战力,我们往往自视甚高,却忽略的对手的优势,这种暗亏我们没有少吃,甚至在吃了亏之后,我们还在轻视和忽略对手,这才是我们致命的地方,今后不管我们面对的对手是什么人,即使是老弱妇孺,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知道了吗?!”
成副将:“属下谨记!”
李将军看了成副将一眼,轻声说道:“起来吧。虽然线索断了,但是无关大局,魏国早晚会知道这条消息线已经被查获,早几天知道也无关紧要。”
李将军接着说道:“我们查抄晋国消息暗线的时候,居然也查获了以柳公子为首的魏国消息暗线,这不得不说也是意外之喜,我看了你之前的汇报,柳公子交代同他一起派遣我们齐国的暗子有五枚,我大致算了一下,近期我们查出来的魏国暗子有四个人,就是说还有一个人隐藏着,我们需要继续查找。”
成副将:“是!属下一定全力配合将军。”
李将军微微一笑:“还有你汇报的溪柳村的那两个孩子,我倒是非常感兴趣,这么小的年纪,居然让我们卫队的霹雳刀陈尸断崖,还真是英雄少年!”
成副将有些迟疑,犹豫再三之后说道:“将军,溪柳村怎么办,这些村民中极有可能隐藏着魏国细作。”
李将军微笑着看着成副将:“你打算怎么办?屠村?为了一个消息暗线上的小人物。”
成副将:“大人你的意思是?”
李将军:“即使有也留着吧,一旦屠村,就会被朝堂大臣非议,朝堂中的风浪要比村中敌国细作能够掀起的风浪要大得多,如若屠村就会得不偿失,魏国消息暗线的一个小虾米,翻不出什么大风浪的,溪柳村留下几个人继续观察,其他人就撤回来吧!”
齐国、潘府。
潘老爷子正蜷缩在自己的书房,这段日子以来诸事不顺,先是小妾吴氏主动找到了李将军这个瘟神,坦白了自己细作的身份,吴氏的丫头小翠也没有了下落,让潘老爷子丢了大脸。
接着潘府的常客柳公子也神秘消失,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柳公子也不是简单的生意人,他潘府的管家和几名家丁也在柳公子消失两天之后神秘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潘老爷子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四方打听情况,可是往日过从甚密的一些交好,也像是躲避瘟神一般的躲避着潘家人,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情况,让潘老爷子预感到了什么,没有王戚贵胄的指示,是不会有人动他们潘家的,可是现在动了潘家,原来的交好也唯恐避之不及,说明已经有绝对的权贵首肯了查办潘家人。
潘老爷子算计过,太子做事稳妥,喜欢结党发展自身的羽翼,应该不会动潘家,至少不会如此张扬的查办潘家人,连潘家的一些下人都不放过,这说明根本就没有给潘府留情面;三王子做事张扬,锐气十足,如果他主持此事,倒是有可能做事不留情面,但是自己曾经刻意交好过三太子,并且自己的独子潘斌也和三王子交往甚密,这种交情至少三王子会给点情面的。至于其他的王子,似乎没有掌握查办大案的过往经历和权限。
现在事情糟成这种地步,潘老爷子怎么想都似乎有王上的影子,这让潘老爷子有些坐立不安,吴氏和柳公子这两个人与他接触特别密切,可是就是这两个交往密切的人,无一不是敌国的细作,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有些讽刺的意味,他潘府都被渗透成了筛子。这种情况王上会怎么想,别看潘府在都城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可是那要看对谁讲,如果王上对潘府有了想法,那么他潘府的覆灭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此时阳光正好,但是潘老爷子依然自己闷在书房里。
门外管家已经换成了小厮,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大约十七八的光景,他有些百无聊赖的蹲守在门外,这段日子除了吃饭能够进到房间之中,其他时间都守在门外,听潘老爷子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书房中猛然传出了潘老爷子的声音:“来人!”
守在门外的小厮一惊,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答应着进到书房,垂首站在潘老爷子的面前。
潘老爷子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去把少爷叫来!”
很快,潘老爷子的独子潘斌来到了书房外,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形有些肥胖,肤色白净,脸上有些浮肿,那是长期沉溺与酒色才有的样貌。
潘斌走进书房,他不由得一惊,潘老爷子往日一丝不乱的头发已经变得乱糟糟,甚至有一缕头发都散在鬓角附近,潘老爷子脸色没有了往日的红润,变得有些灰败,眼睛红红的满是血丝,身形佝偻着,不时的咳嗽几声,此时的潘老爷子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潘斌看着潘老爷子皱着眉头有些心痛的说道:“爹!不就是几个下人和外人作孽嘛,干嘛这么糟践自己!”
潘老爷子:“哎!你不懂,王上最是忌惮细作的事,一旦触怒王上,我们潘府可是吃罪不起。”
潘斌:“父亲不用过于担心,我们潘家从前朝开始就一心辅佐王上,这种忠心忠义,王上会知道的。”
潘老爷子摇摇头,“上意难测啊!”
沉吟了一下,潘老爷子对潘斌说道:“儿啊,你最近有没有到三皇子那里去啊?”
潘斌:“没有!”
潘老爷子:“我思量再三,你准备一些厚礼,去拜访三皇子,不过不要显得过于刻意,去探听一下此次李将军缉拿我们潘府人到底是奉谁的旨意?是太子、三皇子还是王上,得到消息我们好应对。”
潘斌一边答应着父亲,一边恨恨的说道:“李将军这厮也真是可恶,居然动到了我们潘家,这笔账我们先记下,日后要是得到机会,定是要这厮好瞧的!”
潘老爷子摇头:“少年心性先收着吧!李将军是朝廷的权重人物,做事果决、杀伐果断,我们不要触碰他,而且你不要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一旦被姓李的知道,难免不被他先下手为强,得不偿失,知道了吗?”
潘斌有些随意的点头,心中却有些愤愤不平,“朝廷权重又如何,难道我们潘家就不是权重之家?父亲居然能够忍耐成这个样子,看来真是老了!”
潘斌没有停留,借口筹备礼物告辞。
潘斌有些恼怒的走出了潘老爷子的房间,他对李将军的愤恨又多了一层,对爹爹的懦弱也有些不以为然,我们潘府已经被欺负到家门口了,我们还继续隐忍,难不成还要当缩头乌龟不成!
潘斌首先想到的就是报复,既然你李将军这么不仁,也别怪我潘府无义,正好此次去拜访三皇子,打探消息的同时,也可以借助三皇子的力量解决这个可恶的李将军。
潘斌想到这里,立刻命令身边心腹准备礼物,当然此次准备的礼物绝对不能马虎,潘斌吩咐下去所有礼物要由他亲自筹备,亲自过目。
一尊玉观音这是纯白玉雕琢而成,玉质细腻通透,温润纯净,绝对的价值连城,这是潘府多年以来珍藏的宝贝,这是十多年前齐兵攻陷敌国城池之后,在一个权贵之家搜出来的,被潘家得到消息,找到了当时查抄出这件玉观音的军官,这名齐国军官还不知道这尊玉观音的价值,只收取了五十两黄金,让潘家捡了个大大的便宜;一只三百年野山参,这是柳公子孝敬潘老爷子最好的礼物,据说这枚野山参是一名老参客在一座大山深处采到的,出山售卖时引起了轰动,不过最后老参客却被人杀死在街头,售卖的钱财也被洗劫一空,现在潘斌借花献佛,用作进献给三皇子的礼物;一坛珍藏的碧玉花酿,这是楚国酿酒大师天机道人的杰作,天机道人一生痴迷于酿酒,他曾经将酿酒寓于天道契合之中,大师采集早春的在残雪中绽放的花,经过多道工序制作而成,饮后能够感到一种冰雪的清凉,酒香在清凉中弥漫,特别在夏季饮用尤其舒爽,这种酒大师一共只酿造了五坛,很多人只闻其名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酒,更不要说品尝了,是那种有价无市的珍品;最后是一副软甲,这是由魏国最好的工匠用三年的时间打造的软甲,整个软甲由钢丝连接,此软甲最珍贵的地方在于材料的选用,是用坚韧异常一种鱼的鱼鳃骨制作而成,这种鱼是生长在江水冰冷的寒江之中生长的一种特殊鱼类,这种寒江鱼生长的非常缓慢,大约需要十几年才能够成长大,长大后的寒江鱼鳃骨异常坚硬,每条鱼鳃骨大约有拇指肚大小,要想得到一条这种鱼鳃骨倒不是很稀奇,但是制作这么一件软甲,需要上千多片这种鱼鳃骨,那么这种数量级就不是非常容易了,这种寒江鱼的鳃骨经过加工之后,硬度堪比铁器,能够防护箭矢和刀枪的穿刺,且重量要比普通的软甲轻便的多,这幅寒江鱼软甲是潘家多年的珍藏,从来没有显露给外人,此次潘家遇到重大危机,潘斌这才舍得将此贵重的宝贝拿出来敬献。
潘斌看着礼单上的物品,脸上一颤一颤的,很明显有些舍不得,不过形式比人强,如果不下重本,潘斌知道三皇子是不会轻易答应帮助潘家的,在别人眼中潘家家大势大,可是对于三皇子而言却是根本不够看的,潘斌虽然与三皇子交往甚密,可是在仅仅通过交情让三皇子答应帮助潘家,这也是不现实的,毕竟潘家的事情是涉及到了敌国的细作,而且潘家的事情很可能牵扯到敌国细作,潘斌就是再糊涂也知道这是触犯了齐国王上最忌惮的地方,等闲情况下都可以满门抄斩了,现在还没有动潘家,也是给足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