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玉黛的父亲念念不忘的是他女儿的婚事,当他脑海里浮现出驼背和塞玉黛生活在一起的画面时,他就气得眼珠都快要暴出来了。
塞玉黛的父亲强忍着怒火,来探望他的女儿,父女俩一见面就争吵了起来。
“你丈夫是不是那个驼背?”塞玉黛的父亲横戟怒指。
“不是,父亲你误会了,我丈夫英俊得很,简直是世上第一流的美男子。”塞玉黛说。
“哈哈,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敢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骗你我就是小狗,会汪汪叫的小狗好不好?”
“少来这一套,我比你更熟这一套。我现在要去找你的丈夫算账。”
“父亲,等等,你找他干什么?你不要为难他,我求求你了。”
“我为难他?你有没有搞错。我怎么敢为难他,我只求保住我这条老命就行了!”
“父亲,您先别生气,你千万别激动,这样做对您的地位不利的。”
“你少来这一套,我受够你了。你从小就在我面前撒娇、说谎。”
“对,我承认我以前骗过你,但这次我敢发誓,我决没有骗你!”
“我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和你争论,你说你丈夫哪里去了?不,那个驼背到哪里去了?我要帮他修理修理他的后背!”
“我再说一遍,我丈夫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驼背,他是一个美男子。”
“呸!你美的吧!”塞玉黛的父亲气呼呼地往门外走去。
“让我告诉你吧,我丈夫在茅厕里方便呢。”
“好得很,我要他变成一堆臭气熏天的狗屎!”驼背在茅厕里老老实实地蹲着不敢动一下。
这时,塞玉黛的父亲走了进来,他怒冲冲地对驼背说:
“不想死的话,赶快提着裤子滚出这里,我再也不愿意见到你这个驼背了!”
“好、好,我马上就提着裤子滚,立刻就滚,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塞玉黛的父亲处理完驼背后,捂着鼻子回到了女儿的房间。
“我没有骗您吧,父亲。”塞玉黛非常小心但又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对她父亲说。她想她父亲一定是喜欢上英俊的白帝仑丁,不然不会捂着鼻子,一副惭愧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还说没有骗我!我刚才到茅厕里差点和那个驼背打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就是那个丑陋难看的驼背吗?”
“我想对您说,您还是误会了。我这里有我那个英俊丈夫的衣服,不信您可以亲自瞧一瞧!” 塞玉黛把白帝仑丁的衣服都拿出来。塞玉黛的父亲非常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他大叫一声,因为手上正提着白帝仑丁的内裤。塞玉黛看见白帝仑丁的裤袋里有一个大钱袋,钱袋鼓鼓的,肯定有不少金币在里面。塞玉黛的父亲发现钱袋里面有1000个金币和那张白帝仑丁与犹太人交易时写下的条子。
他终于明白了,他激动地对女儿说:
“天呐,那个青年就是你叔父的儿子啊,你叔父鲁仑丁的儿子白帝仑丁啊!这里1000个金币是作为你的聘礼,好啊!他才是你真正的丈夫啊!”
宰相沙姆斯丁从头到尾地查看了鲁仑丁的手迹,终于明白了鲁仑丁在巴士拉娶到了宰相的女儿并生下鲁仑丁的诸多事情。沙姆斯丁看完弟弟和白帝仑丁的手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当他得知白帝仑丁和塞玉黛在同一天出生时,他的内心就更加激动了。沙姆斯丁兴奋地拿着他弟弟的手迹去向国王汇报,国王也感到很奇怪,他很同情沙姆斯丁兄弟。
沙姆斯丁从王宫回到了相府,派出家丁四处打听侄子白帝仑丁的消息,但一连半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白帝仑丁的消息,但他对白帝仑丁的思念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半分。他非常迫切地希望白帝仑丁来找他,作为伯父,他有责任照顾白帝仑丁,他命令家仆重新布置了当日白帝仑丁住过的房子,等待白帝仑丁的归来。
没过多久,塞玉黛就怀孕了,过了六个月,她生下了一个足有十斤重的胖儿子,刚开始看起来还比较肥胖,但过了几个月后,他便长得很健康很强壮,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子,他被母亲塞玉黛取名为尔基朴。宰相府的人都把他当作宝贝一样看待,宰相沙姆斯丁尤其喜欢这个外孙,每天都要抱一抱尔基朴。
等尔基朴长到四岁的时候,宰相沙姆斯丁就把他送到学校里上学去了,尔基朴仗着家势经常欺负弱小的同学,那些被欺负的同学敢怒不敢言,都认为他是当朝宰相的孙子而不敢惹他。
也有几个不惧怕尔基朴的同学,他们自发地联合起来,决定好好地修理尔基朴一下。有一次,他们玩了一个游戏,游戏的规则是想玩这个游戏的人都必须把自己父母的姓名说出来,否则就不让他参加游戏。
当尔基朴看到他的伙伴们在一旁玩得无比快乐时,他心痒得很,同学们都要求尔基朴说出自己父母的名字,尔基朴非常骄傲地说宰相沙姆斯丁是他的父亲,塞玉黛是他的母亲。他话还没有说完,马上就被一个高大的同学吐了一口浓痰,那个挑衅的同学说:
“你还想骗我们,你父亲不是沙姆斯丁,不是!”
尔基朴愤怒了,别人吐了他一口浓痰,他可以忍受,但别人骂他不是沙姆斯丁的儿子,他就不能忍受了。
尔基朴和他那些同学争辩了一番,但这没用,那些同学就是骂他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小杂种。
尔基朴不顾他有七八个对手就猛扑向那个高大的同学,这一仗打得很不理想,尔基朴被欧打一顿,鼻青脸肿都是小事,更严重是尔基朴的腿被打折了一条。尔基朴回家成了问题,通常他都是一个人趾高气扬地走回家去,但这次就只能屈膝爬着回家了。
当尔基朴千辛万苦地爬回自家门口时,他非常倒霉地接受了一盆脏水的洗礼,在他身上泼脏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塞玉黛。由于尔基朴爬倒在地上,而宰相府台阶又比较高,一个不留神,泼着在台阶下面的尔基朴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被别人臭打一顿,尔基朴没有哭,但被亲生母亲泼了一盆脏水后,他内心的委屈已经达到了极点,他哭了出来。
塞玉黛正要转身关上相府的大门,突然听到儿子尔基朴的哭声,感到非常诧异。她扔掉水盆就跑向趴在地上大哭的尔基朴。塞玉黛要扶尔基朴起来,尔基朴不但不起来,反而将地上的泥巴胡乱地往身上涂抹。
塞玉黛问儿子尔基朴发生了什么事,尔基朴边哭边把今天在学校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塞玉黛听得惊诧不已,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再也瞒不住了,于是她便把尔基朴的亲生父亲,白帝仑丁的事情告诉了给尔基朴。
尔基朴听完母亲塞玉黛的哭诉,马上就坚强地站了起来,他对母亲塞玉黛说他要去寻找父亲白帝仑丁。塞玉黛拭去了尔基朴脸上的泪水,然后笑着对尔基朴说:
“你还小,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怎么去寻找父亲?”
尔基朴说:“我不怕,我会长大的,我会找到我父亲的,我相信我的能力。”
塞玉黛为自己有这么一个有志气的儿子而感到欣慰。她紧紧地搂住了尔基朴,亲了亲。
这时,宰相沙姆斯丁走了出来,他问塞玉黛发生了什么事,塞玉黛正要告诉给父亲,但却被尔基朴抢先说了。
沙姆斯丁听了很受感动,他决定陪伴尔基朴一同出去寻找白帝仑丁。
宰相沙姆斯丁很快向国王叙说了自己要出门去寻找女婿的事情,国王也很受感动,便同意了,另外还赏了一些金银珠宝充当他们的盘缠,沙姆斯丁拜谢而去。
沙姆斯丁把家里的事情打点好后,立刻带着外孙尔基朴启程开始寻找白帝仑丁的漫漫征途。
苦难的白帝仑丁
很不走运的白帝仑丁被魔鬼半途中扔到了大马士革,而那个粗心的魔鬼运气也不比白帝仑丁好到哪里去,一颗流星迎头将他烧死了,这是他当魔鬼以来从没有遇到过的事情,所以说,人不走运,你就算是爬上天,一阵微风也能把你重新吹回到地上;而魔鬼不走运的话,天上随便飞来一粒小石子也能将他击得粉碎,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命运的使然,谁也改变不了。
从高高的天空一下掉到坚硬的地面,这是一个不长不短的过程,白帝仑丁不是傻子,他利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将自己头朝下的姿态换成了脚朝下,结果很合白帝仑丁的心意,他的双脚只是骨折了,其他部位安然无恙。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这还能说明白帝仑丁命大福大。
很多人走在大街上,他们亲眼目睹了白帝仑丁从高空摔到地面的全过程,刚开始他们以为是魔鬼从天而降,直到白帝仑丁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时,他们才醒悟过来。
白帝仑丁摔成骨折只是小问题,正巧人群中有几个医术还过得去的游医,他们合力将白帝仑丁的骨折问题解决了。白帝仑丁表示由衷的感谢,除了感谢,白帝仑丁还摸出身上仅有的几个金币作为医疗费,酬谢那几位医术还过得去的游医。这令那几个游医感到受宠若惊,因为他们仍然沉浸在白帝仑丁从天上飞下来的情景之中。
白帝仑丁见游医们不收他的金币,心里感到很过意不去,他说:
“我就剩这么几个金币了,当然这几个金币不够付足医疗费的,我希望你们能够体谅我。”
有一个胖游医半眯着眼睛走到白帝仑丁面前很认真地说:“这样好不好,我们给你十个金币,你告诉我们是怎么飞到天上去的?”
白帝仑丁感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胖游医第一个从衣袋里挖出了十个金币平平稳稳地放在白帝仑丁的手里,说:“你尽管说吧,但你不能说你是鸟变的。”
白帝仑丁把那十个金币还给胖游医,说:“说来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是被一个魔鬼给带到天上去的。”
话刚说完,围在他身边的人们一下子就逃了个精光。
白帝仑丁的肚子饿了,他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大马士革的烧烤空前的繁荣,满大街都是香喷喷的各种肉味。这很好,大马士革的乞丐每天都不用乞讨,闻一闻肉香就饱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乞丐们奇迹般地靠呼吸肉香存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挺精神,白帝仑丁当然不是乞丐,他身上还有几个金币。
白帝仑丁挑了一个他消费得起的小饭馆抢过一个小板登一屁股就坐下去,他要了一碗羊肉串,另外还很奢侈地要了一碗清汤面,羊肉串和清汤面很快就端上来,但他还是把两根挑面的铁叉子咬断了,他要的东西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要求店主再给他一把铁叉子,店主没理他。
白帝仑丁坚决地要和店主论理,店主忍无可忍,拿了一把屠刀出来,说了一句:
“你信不信我一刀把你大卸八块当人肉串卖?”白帝仑丁相信,因为他手上拿的是两把断铁叉,而强壮威武的店主拿的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屠刀。
白帝仑丁很不熟练地捏着半截铁叉在汤比面多的碗里捞着面,由于铁叉实在是太短了,而碗里的那几根稀贵的面又沉淀得太深,所以白帝仑丁只有吞口水的份。他想了想,索性不吃清汤面,拿起左手的羊肉串就往嘴里送,竟然没熟!花一个金币买羊肉串,花两个金币要来了一碗汤比面多的清汤面,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没吃成,白帝仑丁当然没有心情再将那些花了钱的东西吃掉了。
白帝仑丁对面坐着一个头缠长头巾的年轻小伙子,正左手拿着烧烤鸡腿,右手拿着烧烤鸭腿津津有味地猛吃着,刚吃了两口,他的眉头就皱起来,白帝仑丁以为他手上东西也没熟,乘机追问:
“怎么样,是不是没熟?”
年轻小伙子瞪着眼睛看了白帝仑丁一眼,他的嘴巴被鸡鸭肉占领,没有办法说话,一会儿工夫,他的脸形又恢复了原样。
年轻小伙子看了看白帝仑丁左手的半生不熟的羊肉串,又看了看白帝仑丁那碗清面汤,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冲着正在剁鸡腿的店主喊了一声:
“再来一碗蘑菇牛肉红烧面!”
香喷喷的蘑菇牛肉红烧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年轻小伙子左一口鸡肉右一口鸭腿,顺便还埋头吸了两口面汤,情景很馋人。由于头巾太长又缠得不是很正规,有一角已经冒了出来,一低头那一小角头巾就会顺便也沾上几滴面汤,情景很感人。
白帝仑丁几次都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给那个年轻人,但几次他都把这个念头打消了。但到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忍无可忍地对那个年轻人说:
“你的头巾沾到你的面汤里去了,这样吃对你没有好处。”
年轻人把头巾从头上一把抓了下来,看也不看就往饭桌上摔,一摔就摔到了白帝仑丁的面碗上。白帝仑丁像捉蛇一样飞快地把头巾捉住毫不犹豫地回摔给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理会那头巾,继续吃他的东西,白帝仑丁几次都想离开这个小饭馆,但几次想到自己花了三个金币吃了一顿不愉快的午餐,他就觉得不舒服。他强逼着自己把羊肉串吃掉把清汤喝掉,这样才对得起他那三个已经花出去的金币。
那个年轻人从桌子的辣油碗里挖了厚厚一勺辣椒面扔到面汤里,搅拌开,埋头吹了吹,喝了一大口,然后张开大嘴,拼命地哈气。他被刺激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但是他甩着脖子一个劲地说:
“痛快,痛快。”
白帝仑丁受不了年轻人语言的刺激,赶忙找到他那串羊肉胡乱地猛咬了几口,但这还不够,他又抓了一大把生蒜,三下五除二就把蒜皮脱了个一丝不挂,张嘴就咬。
那个年轻人很不体贴地又在叫:“痛快!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白帝仑丁一听有些不乐意了,他喊道:“喂,说你呢,别在这乱叫。”
那个年轻人愣了一下,放下他的碗,慌忙地抓起他那沾满面汤的头巾戴上。他紧张地问道:
“什么意思?”
白帝仑丁笑了笑,说:“没什么,你老在那叫痛快!我觉得自己这碗面条不好吃了,懂吗?”
说到这里,他又把一瓣生大蒜的蒜皮一丝不挂地脱了下来,边吃边说:
“我已经吃了八年的面条了,混得不好啊,一天两顿,有时三顿,所以吃面条的时候变得特别敏感,受一点刺激这面条就没法吃了,希望你能谅解。”
“怎么这么说话。”那个年轻人发出了很体贴的笑声。他把那碗辣油往白帝仑丁面前推了推,说:“你尝尝,这家的辣油特别好。”
白帝仑丁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手中的羊肉串,意思是说,顾不上,正忙着呢。
那个年轻人说:“我看你吃生大蒜,挺猛,不像个不吃辣的嘛。”
白帝仑丁说:“我能吃辣但是不吃。”
那个年轻人问:“为什么?”
白帝仑丁:“我在你这个年龄跟你一样,恨不得把辣子当成羊肉串吃,后来不行了,辣子吃多了拉不出屎来,你怎样,还顺畅吗?”
那个年轻人理了理头巾,想了想后,回答说:“没有,我没有这个讨厌的问题。”
白帝仑丁很诚恳地对那个年轻人说:“是啊,开始都没有问题。我跟你说,干什么都不要一味求痛快,因为有痛快的时候就肯定有痛苦的时候,懂不懂?”
白帝仑丁又把一瓣一丝不挂的大蒜活吞了,继续诚恳地说:
“拉不出屎来比没羊肉串吃痛苦十倍!”
那年轻人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他说:“你没有病吧,你在跟我讲大道理。”
白帝仑丁说:“你觉得我不配给你讲道理是吧!”
那个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耸了耸肩。
白帝仑丁觉得很生气,他骂道:“好,等你拉不出屎来的时候,再想想我的话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