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在房中又呆了一天,一来他不想见到飞天剑院的那些人,当然,柯聚贤和李云生除外,二来他需要思考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没有看见那人的脸,但身形他却有些眼熟,希望可以在比对之下揭开他的面纱。
站桩打坐练了一天功,约摸戌时过后,房顶上又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初次这般也就罢了,再要如此可就有些欺人太甚了,路川气不打一处来,一下蹦到了门外,那人跳下房顶,翻墙便走,路川在后紧追不舍。
可情况与昨日如出一辙,任凭他如何加紧脚步,始终都是隔着半里路。
最终也同样是消失在了飞天剑院之内。
路川没有办法,只好回去休息,他虽然气愤,但不知为何却又觉得那人似乎并无恶意,不过一切只能等那人再次出现再说了。
那人也是大胆,第三日又来!
一切都和前两日相同,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路川并没有追下去,只是坐在墙头冷冷看着对方。
那人一口气跑出两三里地,回头一看路川没有追上来,气得一跺脚又折了回去,到飞天剑院墙外一看,路川还坐在墙头上呢。
他刚想挑逗,引路川来追,不想路川向后一翻,回去了。
那人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愤愤而去。
且说路川,耍了对方一回,胸中的气消了不少。
虽然还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但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和自己开玩笑。
虽说路川气性大,但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可等他回到房间所在的院中,火又一下窜了上来。
他清清楚楚看见一人鬼鬼祟祟的从自己房中跑了出来,那人没穿夜行衣,而是穿着飞天剑院的衣服。
路川这才明白,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难怪那人只是引自己离开,却不敢和自己照面,想必是认识啊。
“大胆贼子,休走!”
路川大喝一声,那人拔腿便走。
虽然此人的轻功比那黑衣人差的多,但路川刚来不久道路不熟,还是生生让他逃了去。
不过尽管没能看到那人进了哪间房,但大致的方向还是清楚的。
这个院子他认识,沈汉清便住在其中。
一想到沈汉清,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路川更是怒不可遏,头脑一热,想都不想,抬脚跳了下去,张口便来:“沈汉清,有种的出来,跟小爷大战三百回合!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院中寂静,并无回声。
路川便又喊了一声,三喊两喊沈汉清没出来,飞天剑院的灯却被他都喊亮了,不少人都在屋中或者墙头上观看。
路川也不理会,既然都到这地步了,哪儿还在乎得了这些。
刚要再喊,只听背后有人沉声道:“你找我何事?”
路川回头一看,来人身高八尺,微微有些胡须,倒也生的气派,不过不认识。
“我找沈汉清,不是你。”
那人冷笑一声,“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飞天剑院除了我难不成还有第二个沈汉清?”
路川闻言就是一皱眉,你说问清楚也好,他倒好,懒得费唾沫,剑尖一指便口出不逊,“好好好,既然你要替人顶缸,那就休怪小爷手下无情,看招。”
紫宵银月剑在空中打了一道雳闪,直奔那男子而去。
七十二路连环剑,以攻守分为两部分,三十六峰,云烟竞秀,三十六溪,长锁清秋。
武当连环剑,一峰一溪,周始往复,攻守兼备,若能行云流水,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黄山连环剑则或是悬崖峭壁,或是瀑布争流,长剑一出,性命相搏,不死不休。
路川的连环剑虽是学自武当,但他本身性子使然,剑法中便多了几分凌厉。
与武当连环剑不同,与黄山的也不同。
尽管路川剑法不俗,但这位自称沈汉清的男子剑法也是不弱,“乍出海而融朗,忽飞天而光大”,剑指十方,有迹而不滞。
动起手来三十个回合未分胜负,只是双方招式却越发凶险,稍有不慎恐怕便要有人伏尸当场。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场比斗看似平分秋色,实际上路川已经落了下风,他年纪轻,气力不济,又求胜心切,所用招式越来越险,再有二十招必然落败。
就在这事不可解的时候,突然从房中跑出来一人,不畏刀剑,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两人之间。
“兄长手下留情!”
路川的剑极重,每一招又是全力施为,要骤然收手必然是来不及的,眼看就要将来人刺个对穿。
就在这时,只见那自称沈汉清之人身形转动,一把推开来人,将自己的身体送到了路川剑前。
霎时血光飞溅,紫宵银月剑在那人手臂上划出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深可见骨。
那人手捂伤口,不解道:“你为什么要救他?”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路川说的。
“哥,你没事吧?”来人带着哭腔扑到男子身边。
路川这才看清,来者非他,正是自己寻找的“沈汉清”。
“流了这么多血,得赶紧包扎啊……”
“不碍事,我自会处理。”男子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人……”
“沈汉清”连忙接口道:“他就交给我吧。”说罢拉住路川的手便向外面走去。
路川本欲挣脱,虽然两个“沈汉清”让他有些迷茫,但对于沈汉清,这个他一直以为的沈汉清,他始终没什么好感。
可当少年看到那张挂着泪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脸时,不知怎么心便软了下来,任由他拉着离去。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脚步甚快,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好几里地,再回头已经基本看不见飞天剑院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路川驻足问道。
“沈汉清”没有回答,只是停下了脚步,依旧背对着路川,过了半晌才幽幽说道:“今晚我是去了你房间……但那是有原因的,只是说出来……你恐怕不信。”
“信不信得看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我去找你,发现你房间的门开着,你不在,但有个黑衣人在里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所以今天晚上我准备过去守着,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你是说还有一个黑衣人?”
“是,我亲眼看到的。”
“那今天晚上他来了吗?”
“没有。”
“沈汉清,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还有……我不叫沈汉清。”
“我说我叫沈汉清出来的怎么不是你,原来这样啊,嘿嘿,都不敢以真姓名示人,我又怎敢再相信你说的话?”
“那是因为咱俩初次见面,我……我叫沈楚楚。”
“初次见面又怎样?沈楚楚,楚楚,分明是个女子的名字,你也太太太……”
路川本来的意思是“拿一个女子的名字糊弄我,你也太敷衍了吧”,可话说到一半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眼前的“沈汉清”摘去了头巾,青丝飘散,分明就是个女子!
“你你你……你竟然是女子?”
“是又怎么样?”
路川顿时语塞,他也曾有过无数的设想,唯一不曾想过的便是这有些不讲理的“沈汉清”是个女子。
可现在一想,若不是女子,这一切又怎能解释得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