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人你追我赶,来人轻功了得,席祯轻功自是不弱,但是却始终落后来人丈余。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俨然已经跑到数里外的林中。席祯此时越来越心浮气躁,想入江湖以来,还未曾向今日一样被人戏耍,今日却势要看看时何方神圣,于是瞬间一口气凝聚丹田,一声清啸冲天而出,同时一跃,身体犹如离弦之箭,刹那间便跃到来人前面,挡住了那人去路。
来人见席祯挡住了路,提剑便刺来,刷刷刷连刺了好几剑,两人瞬时间又斗在一起难分难解。渐渐地,席祯觉得来人的剑招越来越熟悉,想起了一个人,但是又不敢肯定,因为来人似乎并未用自己本派的剑招,只是被席祯逼迫地紧,不得不开始慢慢露出本门的剑招来,赫然是武当剑法。
两人瞬间又走了百十来招,席祯却越发肯定,顿时左手剑诀化掌,呼的一声平推过去。来人见席祯用出一招推星望月,宝剑一横,剑身立刻拍在席祯的手腕上,疼痛感立时袭来。但是来人却没有料到,席祯借着剑身拍在自己手腕上的同时,铁扇瞬间脱手而出激射出去,直接打在来人的膻中穴。来人惊骇一声,长剑不得已立时脱手,接住飞来的铁扇,连连后退十余步,随即一招童子抱月采取守势。
哪知席祯突然坐到地上,满脸的委屈,声音中带着哭腔,说道:“师兄,你就玩我吧,二十年不见,见面就欺负我,回头我要告诉师傅去。”来人登时愕然,立时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摘下面罩,缓缓走来,戏谑的说:“你这臭小子,一点都没改变,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苦鼻涕,羞也不羞。”
席祯抬头,看到一个长脸精瘦的中年汉子向他走来,正是他的师兄追云剑韩三童,便说道:“师兄,你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
“可你变了,以前是个爱哭鼻涕的毛毛虫”韩三童到席祯跟前蹲下,伸出左手,捏着他的鼻子戏谑道:“现在变成一个英俊潇洒的俊俏少侠了。”哪知话音刚落,席祯忽然一跃,双手绕着韩三童的脖子,身子一转,转眼就骑在韩三童的背上。“又来,你都长大了,还要骑马?赶紧下去”韩三童很是无奈地嗔道。
“不,我就不下去”席祯居然撒起娇来:“要么让我骑一会儿,要么回头我告诉师傅你欺负我。”
唉!韩三童轻叹一声,着实无奈,眼前这个小师弟,最是得师傅疼爱,自小就爱骑马,师兄们稍有不同意便哭着告师傅,免不了一顿斥责。小师弟五岁的时候,自己离开师傅下山游历,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老毛病还是没改。但是又没办法,只得驮着这个自己也最疼爱的师弟转起圈儿来。所庆幸的是这是夜晚的郊外,没人看得到此情此景,否则江湖上立马便会传遍,说追云剑韩三童居然被人当马骑。若是那样,这追云剑三个字可就立即变味儿了。
转了几圈儿,席祯也不再闹了,从韩三童背上跳了下来,两人席地而坐,韩三童拿着席祯的铁扇说道:“臭小子武功不错,我如果不用我们武当的武功,怕是也敌不过你了,不过你这铁扇代剑的打法,的确是不错,既可以当剑使用剑招,又可以像判官笔一样打穴,你天赋极高,假以时日,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席祯狡黠一笑,揶揄道:“师兄,我哪里敢呀,你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啊,不少人可都闻你名色变啊,前几日我与道衍相斗,他应该是以为我是你的徒弟呢。”
“我知道”韩三童很是轻松的说道:“自你从袁州,到京城,你跟别人打架,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席祯很诧异,随即又释然,便又撒娇道:“你居然一直跟着我,更讨厌的是,你跟着我看着别人欺负我,还不来帮我,你怎么做别人师兄的,回头我一定要告诉师傅,让师傅教训你。”
韩三童眉头一斜,不屑地说道:“你除了告诉师傅还会干什么?不过这回你就算告诉师傅也没用,你下山之时,师傅就飞鸽传书告诉我了,说你缺乏江湖经验,要我跟着保护你,你这臭小子居然还不领情,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操这份儿心了。”
闻言,席祯心头一阵暖意,师傅和师兄们个个都疼他,一想到师傅,鼻头不禁一酸,差点没流下泪来,轻轻地说道:“师傅还好吗?我都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可真想他老人家啊。”
“嘿嘿,我们的席少侠这是怎么了?又要哭鼻子了么?你放心好啦,师傅好得很,依旧精神矍铄,师傅只是告诉我,要我转告你,早点办完事儿,早点回武当。”韩三童又开始揶揄起来。
“我知道了”席祯突然一震,问向韩三童:“道衍似乎很是忌惮你,你了解这个人吗?还有来客庄众人。”
韩三童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十五年前,我在四川追杀采花大盗范坤的时候遇到过此人,后来机缘巧合,稍微了解过他的一些过往,道衍俗家名字叫姚广孝,此人心机很深,江湖经验老道圆滑,而且武功高深莫测,跟此人打交道要处处留心,至于那来客庄,似乎是某个组织,但是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庄主袁不为,本名袁珙,是姚广孝的至交好友。”
“啊?”席祯一声惊叹。
“至于那邱烈”韩三童突然很严肃的正色道:“你要多留意关月和关晴,此二人或许不简单,不似你所看到的那样。”
“关晴?”席祯内心一颤抖,心儿像似被揪了一下,说话的声音都突然变得不利索了“关,关,关晴怎么了?那关月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啊。”
“三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未满十岁,有一回跟师傅外出游历,在漠北蒙古,忽然出现叫黑山双煞的人,此二人越货无数,专门干没有本钱的买卖,只是从不伤及人命,那次,二人作案只是,恰巧被师傅和我抓了个正着,其中一人像是突然良心发现幡然悔悟,另一人却桀骜不驯,师傅念及他二人并未伤及人命,便略施惩戒,亲手斩下了那人的左臂,那人就是邱烈,而另外一个人,便是关月。后来听说关月自废武功,到了袁州府隐居,江湖上也并未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师傅就没有再追究。”
“啊?”席祯突然像是失了神一样:“怎么会是这样。”
“但愿他是真的幡然悔悟了,但愿他是真的变好了,但是,你对关晴,该保留的一定要保留。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韩三童也颇觉得无奈,但是又不得不告诉席祯这些,竟然也有些失落。
“那为什么道衍,就是姚广孝,为什么他的武功有似曾相识之感?”席祯不想去揣测关晴,便随即岔开话题,想来这也是掩耳盗铃吧。
韩三童长叹一口气:“唉!有些事,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只能你自己去体会。”随即站起身,望着席祯说道:“好了,今天我就告诉你这些,其他的,你若是相要什么答案,你自己去找,我还有要事要去处理,你也慢慢的成熟了,现在开始,我就不会再暗中保护你了,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走了!”言毕,一个纵身,转眼即消失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