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轻言却连看也不看他,继续高声吟诵着:“秦华章,康潘阳,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康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着对旁边的人说了句:“这小子倒是会用词,居然把老夫也加上了!”
没错,康华的字正是潘阳。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将《将进酒》吟诵完成之后,林轻言抱拳笑了笑,“请诸君鉴赏。”
可一时之间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静。一片死一般的静。
硕大的梨园里,此时没有了一点的声音。众人都在为林轻言的才华所惊叹着。
许久,康华才捋了捋胡须,感叹着说道:“自《将进酒》以来,何人再敢咏宴饮?”
秦喻明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江宁伯之大才果然名不虚传呐!之前两首娼女诗一出,无人再敢以诗赠娼女,现在又是一首如此惊艳世俗的宴饮诗,天下才分十斗,他林轻言独分八斗,何其不公,何其不公啊!”
张一显也站出来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呀,两位大人说的极是。此诗的好,不用说我们大家也能明白。但老夫却也要厚上脸皮点评上一番的。”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时光流逝,如江河入海一去无回;人生苦短,看朝暮间青丝白雪;生命的渺小似乎是个无法挽救的悲剧,能够解忧的惟有金樽美酒。
这首诗大起大落,诗情忽翕忽张,由悲转喜、转狂放、转激愤、转癫狂,最后归结于万古愁,回应篇首,如大河奔流,纵横捭阖,力能扛鼎。五音繁会,句式长短参差,气象不凡。此篇如鬼斧神工,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啊!”
众人听完了张一显的这番话之后,更加惊讶了。没有想到这位尚书台的右仆射对林轻言的《将进酒》居然评价是如此之高。
所以,在张一显感叹完以后良久,也没有才子再站出来作诗了。
等了好大一阵子,还是没有人肯出声。那些曾经斗志昂扬的才子们,一个个仿佛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低垂着头,没有一个敢抬起来的。
康华清了清嗓子,问道,“还有哪位才子愿意将自己作出来的诗供我等鉴赏啊?”
可却是一片哑然,一片寂静,无人再敢站出来。
康华不禁讶然失笑。“看来老夫所说的居然成了真的!自此篇《将进酒》一出,以后无人再敢赋宴饮!那么老夫宣布,此次宴会的彩头皆由江宁伯林轻言所取得!”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是出奇同步都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便拍起手来为林轻言鼓掌。
底下的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鼓起掌来。一时之间,林敬言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但林轻言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他平静的笑了笑,对于这个结果并不吃惊。
《将进酒》在前世可是被誉为李白巅峰时期的佳作。它放散发出这样的光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诗会就在有些人的授意下,就这样悄悄地结束了。看似有些虎头蛇尾,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歌舞继续。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小太监给林轻言送来了那五万两银子的银票,还有那庄子的地契以及那副展子虞的山水画。
林轻言满意地笑了笑,今天晚上这样也不错,算是不虚此行了。没办法,总有人想要为难自己,可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给自己送银子。
宴会又进行了一会儿,林永清悄悄走到了林轻言的身旁看着歌舞,对他说到:“之前那个跟你比划的才子。姓张,是卫国公张浩的儿子张涛张无忌,此人前不久去游学北地。近日才归来,本来是想要和诗佛顾恺之一较高下呢,可这一归来就听闻了林公子你的雅号,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要打败你呢。”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手段?”林轻言目不转睛的看着歌舞,轻轻地笑了笑。
“不不不。”林永清赶紧解释道,“这个人可不是我们的这边儿的。他和他老爹一样,脾气都是又臭又硬的。虽然此人极有才华,却也有一身硬骨头,我们可玩儿不来。造成眼下这种局面的,我们只能说是顺水推舟罢了。”
林轻言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要让我看看哪边儿风大吗?可我怎么一点儿风都没有感觉到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倒还真的是有些失望了。”
林永清也不急,他淡定地笑了笑,“太子殿下说了,今天是初次会面。他也不方便亲自过来见你。那5万两银子,算是给你的一点儿见面礼,算是他的小心意。等下次有机会了。他会让你见识见识的。”
“是吗?那我可拭目以待了。”林轻言笑了笑。
林永清也跟着笑笑,也不再接话了,自顾自的在那儿看着歌舞。
林轻言虽然说是不喜欢这种拉帮结派的。但是此人也算是有意思,而且也没有那种死皮烂打的,所以他也算不上是讨厌。
歌舞表演了一阵子,中途的时候,晋阳公主又过来了一趟,和大家说了会儿话,在得知林清妍在社会中打败了。其他的竞争者多的彩头的消息之后,也顺着表扬了他几句。
宴会就在这样的氛围里结束了。
吃吃喝喝,看看歌舞,赚赚银子和画什么的,也算是很棒。
悠闲的日子过去了,生活总归还要继续。回到林府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林轻言便又回了江宁县。
话说回来,自己这个县丞当的还真是挺轻松的。三天两头的往京城里跑,而江宁县的事情也不用自己多过的操心。
这一方面的呢,是因为江宁县的政治环境都比较好的缘故,平时呢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发生。而另一方面呢,也多亏宋主簿和陈县尉两人处理得好的缘故,几个人也并没有因为权力的事情而在那里相互争夺,大概几个人的性子都是属于那种乐天知命类型的吧。
和陈县尉宋主簿打了声招呼,将留给自己批阅的三四个案卷处理了一番,林轻言又闲不住了,动身前往水泥坊。
按照他之前的指示,玻璃坊已经从水泥坊里分离了出来,在水泥坊的旁边建设新厂,此处离河也近,原料什么的也好取,而至于工匠嘛,一部分又是胡工匠联系的,一部分是之前水泥厂的工匠举荐的。
一切也都算是井井有条的进行着了。林轻言在玻璃坊等了一会儿,又对接下来的事情做了一些安排,之后便拿着五面小镜子回去了。
五面小镜子,一面是给舅母李阮芷的,一个是给晋阳公主的,一个是给仁安公主的,一个是给苏雨晴的,一个是给林倾卿的。
由于现在人手还是不够,玻璃工坊的产量也有限,所以林轻言并没有急着给陈县尉他们送镜子,他倒是给他们还有自家院子里的小丫头带了好几个玻璃珠,那东西现在还值不少银子。
不过走了没多久,林轻言又转身回去了。在又拿了一面镜子之后,他才走。
毕竟西门潇潇……
唉,也是个不好处理的问题呢。
刚到了县衙,林轻言还没来得及下马,就被急匆匆冲出来的陈县尉拦住了:“我的林大人啊,你可回来了!”
“啊?这次又有哪个大人请我去牢房里喝茶?”林轻言心情不错,笑着给他开起了玩笑。
“不是不是。”陈县尉的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厉害。
“来的这个虽然不是去牢房里喝茶,可麻烦却是和这个一个级别的啊!”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林轻言耐心地问着,他轻轻皱了皱眉头。
“卫国公张浩你知道吧,他那儿子张涛找来了。死活要见你,怎么说都不走。”陈县尉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卫国公之前在西南剿匪的时候,是我们那个先锋队的头头。我呢,给他当过一段时间的亲兵,这次他儿子找到我这里了,我也没法拒绝,也不好说什么……”
林轻言点点头:“我明白了。看陈县尉你这个样子,那张涛一定是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才让你如此难以启齿吧!”
“林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陈县尉先是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下林轻言的马屁,然后才解释道:“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说是要来跟你再比划比划,还说要是再输就给你当徒弟什么的之类的……”
“嘶,这还真是个麻烦呢!”林轻言听见陈县尉这样说吸一口凉气,然后感叹道。
“是啊是啊!”陈县尉一副要哭了的表情,连忙点点头:“林大人啊,你赶快把那个家伙弄走吧,这他来了就跟一尊大神一样,搞得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
“那好,带我去看看吧”林轻言笑了笑,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打发这个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