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问天和郭庆就这样消失在灶台里了,这也出乎了方云的意料。
方云是想试探一下左问天的底细,可是没想让他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呀。
他就这么消失了,让方云可怎么跟他父母交代呀。
这时刘美芬也大叫起来。
“哎呦,我的当家的呀,你这是去了哪了呀?”
刘美芬扑坐在地上大喊大叫,歇斯底里,那种农村泼妇的模样尽显无疑。
方云来到灶台旁,发现那个“吃人”的缝隙竟然消失了,此时再次被一块转头给堵上了。
左问天和郭庆到底被吸到了什么地方呢?
方云不知道,但是他相信有一个人应该能知道。
就是刘美芬。
方云从身上掏出一个黄色的符纸,立刻贴在了刘美芬的身上,然后她立马就停止了哭泣。
刘美芬不可思议的看着方云,再看看那个符纸,想撕掉它,却怎么也撕不掉。
她想继续哭,可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别费力了,我的符能让你撕掉!”方云俯视着刘美芬,随后他再次拿出一张符纸,还有模有样的吹了一下,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符吗?真话符,只要把这张符纸贴到你的身上,你就不得不说真话。”
这张真话符还是方云在入会考试里学来的,当初这张符纸是肖木晨贴在他身上的。
不过这张符咒其实是有使用限制的,它只能让人回答“是”或“不是”,而无法让人陈述一段事实。
如果单靠这张符纸显然不能让方云从刘美芬嘴里得到全部事实,所以方云并不准备使用真话符, 他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而已。
“不过呢,我并不准备浪费这张符咒。”方云转而就把真话符收了起来,刘美芬松了口气。
可是还没等她喘口大气呢,她就看到方云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符纸…
“咳咳,这是蚊虫符,这是瘙痒符,这是腹泻符,这是痛经符…” 方云如数家珍一般的把这些符纸在刘美芬眼前晃了又晃,“怎么样,想试一试吗?”
方云见她还是不信,直接一个瘙痒符就贴在了她的身上。
刘美芬立刻浑身痒得直打滚,整整十分钟,她求饶不已,方云才拿下了符纸。
“道长啊, 道长,你说我们女人命咋就这么苦呢!”刘美芬一个壮汉一样的女人,此时狼狈的躺在地上,此时此刻,她才略微像个女人。
不过方云对她没有丝毫同情,就是她的孩子不是她杀害的,她也一定是个帮凶。
现在想完成任务,想找回左问天,他就必须从这个女人嘴里知道真相。
…
刘美芬从小就不受宠,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刘地主特别的重男轻女,他觉得女孩儿就是赔钱货,他恨不得把家里这些个赔钱货全部掐死。
刘美芬记得她不是独生女的,她上面应该还有几个姐姐,具体几个她是记不清了,大概有七八个吧。
她应该是家里最小的那一个,小的时候她还跟几个姐姐玩耍过,她那几个姐姐长得哥哥像个男的,如果不说,还真的没人知道她们是女孩儿。
可是后来,渐渐的她的几个姐姐都消失了… 一直到某一天,家里只剩下她一个。
虽然刘美芬成了老刘家的独生女,但是依旧得不到任何宠爱,甚至是变本加厉的被虐待。
刘美芬每天早上四点就要起床,给家里所有的人做早饭,做完饭要劈柴挑水打扫茅房,然后再去地里干农活,跟家里的长工一般无二,甚至比长工的工作还要辛苦。
不论风吹日晒,刘美芬都没有休过一天假、偷过一天懒,她日日耕地,比地里的牛干的都要多。
她从来没有怨言,因为她有种感觉,如果她不好好干活,很有可能就会像她那几个姐姐一样,莫名的消失。
即使刘美芬像耕牛一样辛苦的劳作,她还是没少被她父亲毒打,因为刘地喜欢喝酒,他喝完酒看到刘美芬,气就不打一处来,抡起酒瓶子二话不说就打。
刘美芬早就被打麻木了,渐渐的像她 几个姐姐一样,皮肤黝黑,体壮如牛,连说话的声音都像个男人。
后来刘美芬到了出嫁的年纪,刘地主就把女儿嫁给了家里的长工,郭庆。
郭庆是外地人,从哪来的也没人知道,他话少,干活卖力,很受刘地主的青睐。
刘地主有的时候也暗自欣喜,虽然他没有儿子,但是有两个像耕牛一样卖力又听话的奴隶 ,对他来说也算是另外一种补偿了。
他只盼着刘美芬能够给他生个孙子,让他老刘家的香火得意延续。
果然刘美芬很快就怀孕了。
可是,这个赔钱货,竟然生了个女儿!
…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生过九个儿子,而是生了九个女儿。”
其实对于这一点方云早就看出来了。
刘美芬一个女人长得如此粗犷,足以见得她是被家里人当做儿子来养的,老刘家有多重男轻女可见一斑。
不要以为一个女孩儿出生在这种家庭里,长大了以后就会格外痛恨重男轻女的老思想,恰恰相反,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女孩儿,有一半都会延续父母的老思想,甚至是变本加厉的重男轻女。
而刘美芬就是其中之一。
刘美芬的家里没有一点儿孩子的痕迹,没有孩子的衣物,没有孩子的玩具,没有孩子的书本。
如果她真的那么爱这些个孩子,就算孩子不在了,她也会保留一些孩子的遗物,除非,她根本就不爱这些孩子。
因为生的都是女儿,都是赔钱货,所以她不爱。
方云也有那么一秒钟同情过刘美芬,可是听完刘美芬接下来的话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同情心喂了狗。
…
几年以后,刘地主的身体愈来愈不好,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他 看着家里这几个孙女,死都闭不上眼啊。
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家里的长工都辞掉,刘美芬和郭庆再怎么卖力的干活,也养活不起这一家子人。
不仅如此,刘地主发现那个大孙女似乎特别有主意,简直就是个人精。
她煽动着几个妹妹一起去上学堂,努力读书考大学,学着穿裙子,甚至偷懒不干活!
刘地主终于忍无可忍了,这样子让她继续下去,那还不得翻了天!
看来只能用老办法了。
刘地主踉跄着来到灶台,拿出一把刀,灶台上 的一块转头拆了下来,瞬间一股黑气散发了出来。
“你过来!”
刘地主语气阴沉着,冲着在屋外玩耍的大孙女说道。
女孩儿不情愿的走了过去:“你想干啥?”
“哼,没大没小。”刘地主骂了一句,又说道,“你没看灶台下面的柴火都快烧没了吗,快添柴火,不然这热水什么时候能烧开?”
女孩儿说了句:“这不柴还多着呢吗?”
不过她还是蹲下身来查看,就在这时,刘地主突然间就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拽了 起来。
“你个死丫头,我再让你生反骨!”
说着刘地主就把女孩儿的推进了那个砖缝之前。
只是刘地主没想到女孩儿的求生欲超强,她的半个身体已经进入了砖缝,消失不见,可是上半身却还苦苦的撑着。
她面目狰狞,睚眦欲裂:“刘老鬼,你使的什么妖法!你个老混蛋,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我再让你嘴硬!”
刘地主被骂了,怒不可遏,拿起那把刀,直接手起刀落,把女孩儿的舌头搁了下来。
女孩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跌入了砖缝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地主把舌头随意的丢在地上,骂骂咧咧的把转头合了上去,随即他就看到刘美芬和郭庆两口子就站在门口。
“看什么看,还不把这个脏舌头给收拾了!”
说完刘地主就骂骂咧咧的回屋躺了下来。
…
“所以从那之后,你就把自己的女儿都丢进了 砖缝里。”
“我也没办法呀,孩子太多了,我也养不起,与其让她们饿死,不如直接这样死的不痛不痒的。”
“我靠,你怎么不去死啊!”
方云真想给她个大嘴巴子,但是又怕脏了自己的手。
“你杀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孩子的身体割下来?”
“我就是想毕竟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不是不心疼她们,所以想留个纪念。”
“留个纪念?你还在给我撒谎!”
方云不相信她的鬼话,二话不说,一张痛经符贴在了她的身上。
瞬间刘美芬就捂着小肚子痛不欲生了。
“我说,我说!我爹说,他说我们老刘家生不出儿子的原因是上辈子太穷,没给家里的男娃娶上媳妇,所以男娃不高兴了,不愿意来投胎。我爹说只要凑够了女孩儿的身体,男娃感知到了,就能来投胎了。我想如果女孩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家里没有了女孩儿的味道,男娃是不是就不来我这儿了?”
“...” 方云脑子嗡了一下子,这都是什么鬼逻辑!
乍一听,这个理论真是太天方夜谭了,但是细想,对于一个忆子成狂的人来说,任何一点儿关联都可以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不过刘美芬却算错了一件事,就是她没能像她爹那样留下一个女儿,这样的话,她老刘家真的就彻底断掉了。
刘美芬只好用家里的宝贝破碗请来道士,希望能够留下香火,只是没想到这帮道士不按套路出牌,这跟她爹跟她说的不一样啊。
道修协会的联系方式还是她爹留给她的呢。
方云已经解开了一个肮脏的家庭的秘密,现在还只有一件事不明白。
“刘美芬,将八个女儿推下砖缝的,到底是你,还是郭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