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万刃!”
伴着叶洛一声轻吟,那十人身周的空间立刻便开始剧烈扭曲形变。
一人惊慌之下没有察觉,闷头刚撞上去,那颗大好人头就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切成两半。
白色的脑浆混杂着鲜艳的血泼散在半空,前冲的身体朝前栽去,也在短短呼吸之间被切割成细小均匀的肉块。
只看刀功,竟比皇城内的御厨还要高明。
“都别乱动!”
精瘦男子惊声尖叫,其实都用不着他提醒,那八人也压根不敢再动弹分毫。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死寂,却不是势均力敌的僵持。
精瘦男子自问武功不差,虽不曾进入江湖豪杰地字榜单,实力却比地榜高手只强不弱。
斧头帮主南宫问天,就是这精瘦男子凭一己之力打伤,再由其他人乱刀砍死的。
与他同行的这几人,武功比他稍逊半分,却也算得上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尤其精通潜匿刺杀之道,每一个都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杀星。
毫不客气的说,他们这十人小队,完全具备灭杀地榜前二十高手的能力,且成功击杀目标后,己方损失也不会太过惨重。
但就是这样的他们,在面对叶洛的时候,竟然连抵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无形之刃,震荡乾坤,这种手段他们别说亲眼看见,听都没听说过。
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阁下手下留情,误会,都是误会。”
精瘦男子连声哀求,希望能借此尽量多的拖延时间,好想出脱身之策。
面对此言,回答他的是叶洛的轻蔑冷笑。
“误会?”
“哼哼…”
“你也是敢说。”
“斧头帮上上下下近百人,被你们屠杀殆尽,尸体堆满山门内外,你居然有脸说是误会?”
“你是觉得我傻,还是蠢?”
其实,答案在他心里早就有了,只是不肯相信,或者说还抱着一丝希望。
可惜,这是江湖。
危急关头天神下凡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桥段,终究只存在于小说故事里。
这里,没可能。
想到这儿,叶洛心里就充满了浓烈的恨意。
南宫问天,多好的一个人,除了口音让人蛋疼以外,性格,秉性,心肠,本事,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被杀了,尸骨都不确定是否还完整。
叶洛很喜欢管闲事,虽然他总是嘴上说着‘烦’,实际上他就是明摆着的口是心非。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有难受,和愤怒。
南宫问天不是坏人,所以他教不出坏的手下,也正是因为这样,叶洛才愿意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人性本善,有些人,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
罢了罢了,说的再多都是枉然,他一刻都不想再在此地停留。
留的越久,心里就越难受。
手掌再次举起,那九人身周的空间瞬间开始扭曲。
这次精瘦男子看清了,那扭曲的不是空间,而是一柄柄透明的刀剑。
“恶贼,死不足惜。”
“但我现在只能用你们的血,来告慰斧头帮枉死的冤魂。”
“下辈子,再重新来过吧。”
“浮生…万刃!”
亿万刀兵倏然发出轻鸣,刀剑喑哑之声疯狂大作震耳欲聋。
看着眼前那不断变化的扭曲空间,死亡威胁轰然笼罩上心头,精瘦男子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
十几年前,纵横江湖无敌天下的绝世妖孽。
只凭赤手空拳,就轻易挫败江湖武林各大门派顶尖高手。
据青衣门的资料记载,那个人惯用的招法就是无形之刃,而他每次出手前所喊的话正是…
浮生万刃!
“难道…”
死亡临身,精瘦男子的大脑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脑海中不断翻找有关那位绝世妖孽的资料信息,终于,他回想起来了。
他记得,斧头帮那两个叛徒曾高声呼喊过这人的姓名,似乎是…
叶洛?
嘿,这不巧了嘛。
资料里记载的,那个人也叫这个名字。
“你是叶洛!”
“我知道你!”
精瘦男子狂笑大叫,竟在此时忘记了死亡,兴奋的手舞足蹈又哭又笑,像是疯了一样。
叶洛皱眉。
没想到这人居然知道他曾经的身份。
但犹豫也仅仅持续了两个呼吸,叶洛眸子一寒,手掌猛然握拳。
“死吧。”
噗嗤~
噗嗤~
噗嗤!
亿万无形刀兵顷刻间向内合拢,那九人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无形之刃切割成无数残尸碎块。
看着满地几乎无法分辨容貌的碎尸,叶洛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明明是记忆里第一次杀人,他的心里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
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不,不该是这样!
他用力摇头,驱散脑中复杂的思绪,低头去寻那精瘦男子的人头。
这颗人头是他刻意保留下来的,形态还保存的很完整,怒睁的眼睛里,清晰可见狂热和惊喜,却怎么也看不出绝望不甘。
真是个怪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忍住杀意,不然从他口中或许能得到不少有用的线索。
这个念头他只想了一下就直接忽略。
换做之前,他或许真的会感兴趣,但现在,不会了。
起码没有那么感兴趣。
思绪回转。
望着满地血流成河,墙壁斑驳满目疮痍,那杆象征着斧头帮标志的大旗倒在地上,旗帜已然被鲜血浸透的再难看出其上图案。
在大厅里找寻了一番,南宫问天的尸体在墙角被发现。
他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细密微小的划痕遍布全身,就像是经历了凌迟碎剐的酷刑。
叶洛替他遮上眼睛,扯下一块袖子布轻轻盖在脸上,抱拳躬身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大厅。
雨,还在下,格外的大。
半点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山中开始升起淡淡的薄雾,冷风呼啸,树叶沙沙。
江湖,呵…
屁的江湖!
…………
再见到叶洛时,苏萱依表情显得异常凝重。
从没有哪一次,她的脸色比现在还要难看。
“你…”
“杀人了?”
叶洛没回答,牵来一匹马。
雨水能洗刷掉这世上几乎一切的痕迹,唯独洗不掉血的味道。
尤其是沾在人心里的血。
“你照顾好他们,我去趟沧州,很快回来。”
说完,御马扬鞭踏风而去,不消片刻,身影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雨,更大了。
夜,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