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凤知道要不是这个风流邪魅的太子,自己可能早就被绑在小黑屋了。
无奈道:“小女相信凌睿太子是个有本事的, 自然不会死在今日。”
秦王勾勾嘴角道:“放箭!”
黑骑便将满弦代发的箭,全部放出。春水见情况不好就要挣扎地往沈轻凤那边去,奈何方才拉沈轻凤去挡剑的时候自己将脚给崴了,好巧不巧便被一支箭直捅进心窝处。
嗖的几声,沈轻凤眨眼的片刻,黑骑的箭已经放完了。对于来监视她的春水,眼中的怜悯也是转瞬即逝的。
大多数箭都是朝拓跋峻和郑乾坤射去的,侍卫为了维护主子,也有好几个中箭倒地的。
凌睿那边倒是还好,至少没有人伤亡在黑骑的箭下。可见秦王还是放了水的。
凌睿不满道:“亏的本太子一早便来普天寺,今日英雄救美,还被蛇蝎美人反咬一口。真是可怜啊。”
秦淮很不以为意,冷哼一声:“凌睿太子哪里可怜了,前几日一到燕都就开始打听沈四小姐的,今日更是一早就出城了,比他们还更加殷勤。本王实在看不出哪里可怜了。”
凌睿也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
北齐子民向来身材高大魁梧,更经过武事训练,所以此次并没有吃什么大亏,四家打斗来看,也就死了一两个,受伤的也不多。
只是拓跋峻也没有想到现在的秦王行事如此直率,脸色也沉了下来。
只是可怜西秦的摄政王世子,到底是年轻不经事,带来十几个人,在凌睿手中折了几个,如今又有几个死在黑骑手中。算下来竟然死了过半。
来燕都一趟,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虽然不是他手中最精锐的白羽军卫,也是他贴身的护卫,不是一般守卫可以比拟的。折损了这些人,只怕也不好向父王交代。脸色更是难看道:“秦王殿下,此事本世子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哼!”
看着郑乾坤带人离开,拓跋峻笑道:“秦王殿下,大婚之日再给秦王送上贺礼。告辞了。”
凌睿坐在马上,嘴里叼着一颗草,轻轻勾着嘴角,看着沈轻凤,虽然举止散漫邪魅。
却带着几分认真问道:“沈四小姐自己想嫁入秦王府吗?果然不愿意,随本太子去大梁可好?本太子许你一生荣华富贵,平安喜乐,给你你想要的自由。”
这话一出,不仅是黑骑愣住了,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就连玉成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子殿下,虽然知道自家主子做事向来不讲道理,只是随性而为的,但这也太大胆子了吧,居然敢当着黑骑的面明抢黑骑的主母。
玉成生怕自家太子殿下被黑骑就地斩杀,于是紧紧地站在太子身边。
沈轻凤还在自己杀人的愧疚痛苦之中,突然听得凌睿这么明目张胆的示爱,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很认真地想着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见大梁凌睿太子才对,按道理凌睿太子不可能这般轻浮才是。
黑骑看到北齐和西秦的人都离开了,也准备听令离开的,听到凌睿太子这般明目张胆地当着他们的面来抢未来的秦王妃,都不由得愤怒起来。但没有秦王的命令他们也不能动手,只觉得刚刚的箭应该全部插进这个风流太子的胸腔才是。
秦淮也有些吃惊,就算大梁的太子再草包再风流,也不可能对秦王妃一见钟情过的。
沈轻凤道:“凌睿太子说笑了,再有两日小女该和秦王大婚了,想来凌睿太子这时候来燕都,应该是来喝杯喜酒的吧,再说今日是你我初见,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凌睿太子将嘴角的草吐掉,满眼期待地看着沈轻凤,笑道:“那沈四小姐是真心想嫁给秦王吗?随本太子去大梁不好吗?不会再你受委屈的,信我可好?”
“我燕都民风大概与大梁不同,燕都男女婚事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主的,更何况我与秦王殿下是皇上赐婚的,自然是天命所归。我信太子殿下,但是我想就在燕都,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怎么可以轻易离开?”沈轻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风流太子的话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可信的。只是她却是不想离开燕都的。
凌睿又是轻轻一笑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秦王殿下好好珍惜吧,但是,但是沈四小姐如果有一日反悔了,可以在来寻本太子。本太子的身边永远许你一个位子。”
秦淮轻笑,:“本王和沈四小姐的事情就不劳凌睿太子操心了。凌睿太子还是操心自己的太子位子不保吧。沈四小姐就不劳你惦记了。”
凌睿眯着双眼,收敛了一些放诞不羁。又朝沈轻凤道:“沈四小姐如果有一日反悔了,可以在来寻本太子。本太子的身边永远许你一个位子。不管日后是何情况,这句话永远有效。”说罢便两腿用力夹紧马儿的腰身,策马而去。
沈轻凤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风流太子到底是何意思,来拿她逗笑的嘛?
此时已经是霞光散去,星月弥漫天空,沈府的这些人就剩下沈轻凤主仆两个,远远地一阵寒风吹来,只是满鼻息的血腥味,沈轻凤不由得有些反胃。
今日受到的惊吓有点大!
秦王便牵着沈轻凤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秦淮拿出一块洁白的绫帕将她脸上的血渍轻轻擦了干净。
透过灯光,可以看到沈轻凤吓白了的脸,被他轻轻擦的一层红晕。
灯光下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还有洇着泪水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眼圈红红的,便更像一只收了惊吓的小兔子了。
秦淮心中一动,将沈轻凤轻轻揽进自己怀中。只觉得怀中的佳人轻轻打颤,带这些僵硬。
秦淮柔声道:“对不起,是我来忘了,让你受惊吓了。下次不会了。”
沈轻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进入了一个温暖而安心的怀抱。
至少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需要防备,不需要想。像极了小时候做错事情,大表哥将她抱着安慰的样子。
此时的沈轻凤再也忍不住了,想到父亲和祖母的利用和遗弃,想到李氏害死她的母亲。想到大表哥一家被诛杀殆尽。想到自己举步维艰,无路可退。想到方才手中沾了他人之血,眼泪流了下来。
刚开始秦淮只感觉怀中的女孩儿轻轻地抽泣着,后来就变成眼泪横流,像断了线的竹子一眼。胸口就这样湿了一片。
想着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子,原本应该娇生惯养,千娇百媚的,如今不仅身上背负这血海深仇,还被自己的父亲背叛。
如此看来,竟是两个伤心的人儿。秦淮心中也是更加怜惜起这个坚韧且聪慧的女孩儿。便一只大掌在她背后轻轻地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轻凤只觉得这几个月的委屈和无助全部都发泄完了。回过神来,才发现秦王胸口的衣襟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有些黏哒哒。
又想着每回见秦王都是一身干净整洁的,想来也是有些洁癖的,便不好意思起来,抬起头拿着自己的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脸上一红道:“对不起,把王爷的衣裳都弄脏了。”
秦王含笑温和道:“今日是我牵累你了,你不必如此。”
沈轻凤想了一想道:“从前母亲和我说过,我是沈府贵女,既然要享这荣华富贵就必须担起沈府女儿的责任。想来天下道理都是一样的,既然日后我要受秦王妃的诰命封号,就必须和王爷一同承担秦王府的所有。都是相辅相成的,所以王爷也不必道歉的。”
秦淮不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方才还哭得跟个泪人一般等他安慰,这会子反而来宽他的心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今日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你不怕吗?”
“怕,方才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我还没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呢。实乃人生大憾,谁知道王爷犹如天降神兵就来相救了,便不怕了,就算日后还有更加险恶的事情,想来也是不怕的。”沈轻凤叹道,这样兵戎相见,总比后院子了杀人不见血更加好防备的。
连父亲的算计都尝过了,其他的算什么!
“就算你怕如今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只能安心嫁入秦王府了。稍后我送你进去,顺便去拜访一下沈尚书。”秦淮道。说着便将她眼角下的泪珠轻轻擦干。
沈轻凤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秦王抱在怀中,又是脸上一红,连忙推开秦王的胸膛。
果然太过温暖的地方,让人容易着沉醉其中。她又暗中掐了一把自己腿,痛一下才清醒一些。
沈轻凤知道他是怕自己会被沈南山怪罪,但是她已经不怕了,等过了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她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
秦王任由她推开,浅笑不语。又从暗格中拿出一包纸包放在沈轻凤的怀中,沈轻凤疑惑不解,打开一看见是一包荷花酥。如今日暮时分早过了晚膳时间,她因为一直紧张不安,也忘记了饿,看着这荷花酥,便有些饿了。一手拈着荷花酥送在唇边,一手那帕子遮着,慢慢吃起来了。
自己吃了两个,又将剩下的两个还给秦王,道:“味道甜而不腻,秦王也垫垫肚子。”秦王只是不接,盯着她看,沈轻凤又不由得脸红心热起来。就是腊月的寒风也没能吹散一马车的暧昧旖旎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