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霖霖脑中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江薛‘啧’了一声，“我带你去吃饭。”
哦哦哦！
苏霖霖赶紧将包拿起。亦步亦趋的跟在江薛后面。
走到半路，她突然回过味来了。
“站住！”
江薛不明所以，双手插兜转过身。眉眼间还带着几分不耐。
“我干嘛要跟你走？”苏霖霖向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和男生吃饭都是对方邀请了几次才会答应。先不说她愿不愿意跟江薛吃饭，就冲他这个态度，就跟是她在热脸贴冷屁股。苏霖霖原本爆棚的自尊心受到了挤压。
江薛看着忽然炸毛似的苏霖霖，后槽牙有些痒。虽然很想直接甩下担子，但一想到江棠，他又忍了下来忍了下来，好心解释道：“因为我答应了我姐。”
“又不是我答应的！我不跟你走！”
江薛觉得这人实在是和江棠一样莫名其妙。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放低姿态：“大小姐，算我求你的。跟我去吃顿饭，好吗？”
态度勉强算得上诚恳。
苏霖霖其实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她心里大致也明白是江棠逼迫的他。再加上今天下午她对他做出的乌龙，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她讷讷道：“……也不是不行。”
江薛松了口气。
见她不再闹腾，声音放软两分：“我姐让我带你去吃烧烤。很好吃。”
苏霖霖呆呆的嗯了一声。
***
三楼的走廊宁静空旷，一阵不急不缓地脚步声响起。
江棠垫着脚躲在拐弯处的墙后面，露出一颗脑袋在张望前方顾衡的背影。他身长挺拔，肩宽腰瘦，穿着松松的衬衫，露出白皙的脖颈。
她放了苏霖霖鸽子，其实是为了来找顾衡。上课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江棠直愣愣地盯着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的背影。
阳光从正面照下来，拉长了他的影子。
倏忽，他脚步一顿。下一秒，居然慢慢的转过了身。
江棠还未来得及收回脑袋，视线就和他相撞上。
他眸子黑漆漆的，声调似乎有些漫不经心：“还不过来？”
像是知道她跟在后面一般。
江棠心里咚咚打着鼓，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走得近了，江棠讪讪道：“老师。”
顾衡瞥了她一眼，抬脚走向了办公室。
江棠自觉的跟上去。
他在桌上的文件夹里翻出了一张白纸，递到她面前：“喏。”
江棠接过，纸上最顶部的‘机械制图测试试卷’灼烧了她的眼。
“……”她觑了他一眼，“不是说好直接背吗？”
顾衡松懈地靠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也可以写完再背。”嗓音有些沙哑，带着阵阵疲倦。
闻言江棠掀眸看向他，距离近了才发现，他的眼下有着一片青黑。
手中的试卷刹那间变得有万斤重，她垂下眼：“你昨晚熬夜做的吗？”
顾衡动作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没说话。
等待的时间像是被拉长，空气闷热得让人窒息，江棠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不是。”
语调稀松平常。
“哦。”白高兴一场。
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江棠索性坐在了他桌对面，向他伸出手：“老师，借支笔。”
顾衡双手倚在扶手上，撩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从笔筒里拿出一只签字笔，放在她面前。
试卷平铺，江棠一手拿着笔，就这么低下头开始做起来。
顾衡见状挑了挑眉，也不做其他的事，懒懒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时间仿佛放缓下来。
女生白净的小脸上净是较真的神色。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撑住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头，嘴角抿成直线。黑色的签字笔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底下的试卷。
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试卷除了姓名以外还是一片空白。
顾衡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又过了二十分钟。
江棠绝望地抬头，对面的顾衡已然开始看起了书。
他手掌宽大，骨节分明，一只手就能将书捧起。背部依旧散漫地靠在椅子上，眉眼间专注且深邃。
画面美好闲适，她就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复低头做起试卷。
一张不过A4纸大小的试卷，她硬生生磨了一个半小时。
顾衡居然也没催她。
手中的笔拍在桌子上，江棠正气凛然：“老师，我做完了！”
顾衡的眼睛从书上挪开，瞟了一眼她手下压着的试卷，淡淡道：“我现在给你批了？”
“……也不是不行。”她说。反正她早已经坐好了背书的准备，况且对这张试卷的成绩没报一点希望。
顾衡放下书，伸手将试卷移到自己的面前，就着刚刚江棠用的签字笔给她批改。
江棠双手支颐，眼珠子一会儿转向他的脸，一会儿又转向他的手，就是不看试卷。
两人的头凑得有些近，江棠的鼻息轻轻吹动起桌面上的纸张。
顾衡不露痕迹地用手压了压。
几分钟后，他停下了笔。
“怎么样？”江棠伸着脖子，去瞅试卷。心中还是有些好奇。
顾衡抬眸看她，不咸不淡：“对了一半。”
哦。
对了一半。
……
什么？
对了一半？！
江棠张大嘴，眼睛睁得圆圆的，像一只小狗。
可爱又可笑。
“我看看！”她抢过试卷，仔细地去看上面的内容。
真是奇了。她还以为只会对一两道。竟然对了一半，这样看来她还是很聪明的嘛。
江棠压不住的嘴角向上扬着，有些自得。
顾衡垂眼，提醒了一句：“对了一半，还是没有及格。”
“没事没事。”江棠甩甩手，反倒安慰起他来了，“对一半我已经很满足了。”
“……”
她满意地看着试卷，终于想起了什么：“老师，那新的一本资料你还没给我。”
顾衡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她，神色说不清道不明。
片刻后，他抽出一本薄薄的书扔在她面前。
江棠拿起，翻了翻，奇怪问道：“你没拿错吗？”
这本明显比上次的薄了很多，只有短短十几页。
“没有。”他侧过头，没理会她的视线。
“哦。”
江棠挠了挠头发，觉得气氛怪怪的。
她掂量会儿开口：“老师，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顾衡拿书的手一顿，看了她一眼：“不是。”
“好吧……”她显然是没信，自顾自絮絮叨叨，“心情不好不要憋着哦，要释放出来，不然就对身体不好。俗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健康应该要排在第一位，希望你能引起重视——”
顾衡：“……”他低下头闷笑了一声。
说个没完的江棠瞬间闭上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察觉到她的注视，顾衡敛了笑容。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气定神闲地对上她的视线：“怎么？”
语调上扬，给人一种‘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感觉。
眼角眉梢间都是散漫的笑意。
“……”江棠咽了咽口水，“没事。”
***
烈日炎炎，温度保持在20度的空调房里。
桌上摆着日历本，四周掉落着五颜六色的彩笔。
江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本上圈圈画画。
电话那头的苏霖霖还在催促：“你想好没有？我要订机票了！”
“哎呀，你别急！”江棠仔细地数着日历上的日子。
还剩下半个月。
按照平时这个时候，她们的确应该订机票了。没想到一眨眼假期就到了尾声，但她追顾衡的苗头才冒出一点。
苏霖霖实在不耐烦：“回不回去？一句话的事。”
江棠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听不清。”
“我说。”江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些，“我不想回去。”
声音很轻，显得没有底气。
“……”苏霖霖好半天没说话，“你来真的？”
江棠干脆躺在地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我想提前申请实习。”
她们学校每学期都有两个月的实习，一般是在年末。但如果申请提前实习，就相当于把年末的假移到现在，可以在国内多待两个月也不会影响学业。
苏霖霖沉默了一会儿，骂了一句脏话。
“你最好把人给追到手，才能对得起我不回家过年陪你待在这里两个月！”她咬牙切齿。
原本年末的两个月刚好是在春节期间，所以她们一直用这个时间回国过年。但调开了时间，那这个春节她们就得待在学校里上课。
苏霖霖向来都是跟紧江棠，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所以江棠不回去，她就不可能一个人回去。
“得了。”苏霖霖哼了一声，“我去发邮件给系主任。”
挂了电话，江棠又躺了几分钟，还是决定起身去跟陈琳萍和江兴桥报备一下。
江棠跟他们说，自己找到一个不错的实习机会，所以要延迟返校。
她从小比较独立，有些事情自己就能做主，陈琳萍和江兴桥从不多管她。只是随便问了两句，就随她去了。
江棠回了房间，地上一片狼藉。
她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闷闷不乐。
将手机摸过来，意兴阑珊的点开微信。
置顶的是顾衡。
指尖在屏幕上动了动，她莫名其妙敲了一句：老师，你有什么兴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