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边传来了响彻屋内的铃声。
顾衡的笑声戛然而止，过了片刻抬起头来，表情充满了被打搅的不耐。江棠乘机退出他的怀抱，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快去开门。”
等在门口的人也即将失去耐心，作死地又按了两下门铃。
这个操作成功让顾衡的脸黑了下来，江棠目送着他起身开门的背影，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不禁为门口的朋友感到担忧。
门锁开启的声音响起，从江棠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瞅见一条缝隙。顾衡以优越的身高将门外的人挡了个干净。不过就算没有画面，声音还是穿过门缝飘了进来。熟悉的嗓音带着吊儿郎当的语调：“怎么让我等这么久？”
“……”江棠无语，居然是林亦。上次他将自己坑来的事她还铭记在心。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对她的心灵还是造成了较为严重的伤害。她暗自决定，如果顾衡动手，她不但不会劝说，还要给他加油。
被江棠拉进黑名单里的林亦此刻还被蒙在鼓里，正在门口和顾衡较劲。天知道顾衡为什么一脸不欢迎的看着自己，即使平时也没欢迎过，但怨气起码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他纳闷地说：“你干什么？”
顾衡面无表情，反问他：“你干什么？”
林亦：“我来找你玩啊。”
顾衡：“用不着。”
“……”林亦抵住门框，“门都不让我进？”
顾衡一言不发，关门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林亦：“你有问题。”
从前他来时，顾衡懒得陪他折腾，经常讲了两句就放他进去。这次却与以往不同，态度就像拧紧了的螺丝，完全不松动。
“你就这样对待我？如此心狠手辣，跟负心汉有什么区别？”林亦如泣如诉。
顾衡额角抽动：“闭嘴！”
林亦见效果显著，戏瘾大发：“罢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再留恋，只愿你过得幸福……”
“……”这随口就来瞎编乱造的本事真是令人叹服。顾衡在被气的两眼发黑之时还不忘回头看自己女朋友一眼。果然，这些话语同样传入了客厅，江棠挺直腰背耳朵转到门的方向，侧过去的半边脸表情十分精彩，目瞪口呆心惊肉跳连接上演。这，这是什么开展……
林亦就趁着顾衡转头松懈的时候钻了进来。他站在房内挑衅的冲冷脸的顾衡抬抬下巴：“兵不厌诈。”
接着，悠闲自在地吹着口哨走入客厅。没过几秒，他的动作被按了暂停键，嚣张的姿态一去不复返，他睁大眼睛看着客厅的人：“……江棠？”
江棠僵硬地挥手：“嗨。”
林亦：“……”
顾衡：“……”
江棠：“……”
三人大眼瞪小眼一阵，林亦率先打破沉默。
“好啊你，怪不得不让我进来。原来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这厮演得怪像样的，搞得江棠居然冒出插足他们之间感情的罪恶感。她不敢吭声，并不代表没人敢治他。顾衡冷笑一声：“要么闭嘴要么滚。”
林亦瞬间噤声。只不过安分的时间很短暂，坐在沙发上没多久，又开始使唤起顾衡来：“我渴了。”
顾衡没理会他。林亦咬咬牙，指了指茶几上的空杯子：“江棠也渴了。”
突然被cue的江棠：？
顾衡看了杯子一眼，起身拿起转向厨房。
转眼间客厅只剩下江棠和林亦两人。气氛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江棠私以为，这怕就是传说中情敌见情敌时该有的修罗场。
林亦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她，半晌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江棠紧绷着脸：“嗯。”
“你那么紧张干嘛？”林亦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棠心里想的是‘保不准会吃’，但说出来的却是：“我不紧张。”
林亦嗤笑一声，没继续纠结在紧不紧张的问题上，反而是摇头‘啧啧’两声，挑剔道：“顾衡居然会喜欢你这个类型……况且你还是他学生，啧，你两胆子挺大。”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仿佛在质疑顾衡眼光变差。江棠被激起了胜负欲，张口就说道：“你死心吧。”
林亦一愣：？
“什么玩意儿？”
“你没机会了。”
“……”林亦奇怪道，“我要什么机会？”
“得到顾衡的机会。”
“……”
林亦无言以对，露出吃瘪的神情，仿若斗败的公鸡。
江棠成功被他的表情取悦，她昂首挺胸，补充了一句：“况且我也不是他的学生。”
林亦：“啥？”
江棠一字一顿：“我不是他的学生。”
说罢，还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仿佛在说‘耳朵都不好使还要跟我抢人’。
林亦不敢说话了。在江棠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挫败感。
顾衡端着一杯水走来，放置在江棠的前面。
林亦伸长脖子去瞧：“为什么只有一杯？我的呢？”
顾衡：“自己去倒。”
林亦傻眼，搞半天为他人作嫁衣裳。他咬牙切齿：“怪不得你们俩能凑一对！真是一样的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他愤怒站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厨房。
客厅里还余留他们无声较劲的浓烈氛围。
顾衡扭过头看她：“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江棠言笑晏晏，“替你解决了一个追求者罢了。”
顾衡眉毛一抬，很明智地没有多问，将她的手与自己的十指紧扣，问她：“我们要不要去电影院看电影？”
厨房内林亦的身影到处乱晃，嘴里还嚷着‘饮料放哪里去了’，完全没有电灯泡的自觉。江棠看了一眼收回来，有些迟疑：“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顾衡问，“走吗？”
江棠歪头想了想：“一定要去电影院吗？”她对最近放映的电影一点兴趣也没有。
顾衡捏着她的手指：“你想去哪？”
江棠眼睛眨了眨，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
在江棠小的时候，经常闹着她父母带她去海洋馆玩。
并不是因为喜欢海洋生物，而是对馆内的那一条海底隧道着迷。被蓝色的海水围绕，宛如在海底漫步，浪漫又迷幻。她曾想，如果以后恋爱，海洋馆会是她约会地点的第一选择。
顾衡开了四十分钟的车来到海洋馆门口。在路上时，江棠就已经在网上购买好了票。因为周末，来到这里的游客并不少，其中大多数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他们两个长相不俗的人站在周围都是一群小朋友的队伍里难免有些突兀。
江棠兴致勃勃，自然地挽着他：“你喜欢这里吗？”
顾衡低头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喜欢。”
实际上，他只在小学春游的时候来过，对海洋馆的记忆并不深刻。去电影院或者是海洋馆，对他来说区别不大。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陪江棠，在哪都无所谓。
进去后，因为孩子较多，整个馆内无论何地耳畔都充斥着儿童的叫喊与苦恼，十分影响观赏体验。江棠强忍了半个小时，终于在身后一声幼儿哭啼声中崩溃。她哭丧着脸：“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
顾衡笑笑，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谁让你和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取向是一样的？”
江棠瞪了他一眼，表示并没有收到安慰，反而有被冒犯到。
顾衡牵着她走到椅子旁，侧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冰淇淋店，刚才就见她一直去瞧路过小孩手上的冰淇淋：“这位小朋友，别气了。你在这边乖乖等我，我去给你买冰淇淋好吗？”
江棠点点头。
等他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迷迷糊糊竟然被当成小朋友。岂有此理，江棠哼了一声，绝对不吃这一个闷亏。
十分钟后，顾衡拿着一个长着兔耳朵的冰淇淋回来。
江棠双手撑在椅上，两条腿无聊地来回晃荡，睨着他：“这位老人家，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顾衡脚下一顿：“你叫我什么？”
江棠毫不示弱：“老人家！”
顾衡：“……”
顾衡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毛。就在江棠忍不住退缩时，他竟然缓缓举起手中的冰淇淋，作势要舔上一口。
“慢着——”江棠伸出手，拦住他的动作。
顾衡暂时放过了冰淇淋，只见那可爱的兔耳朵在他的手中轻微抖动。他好笑的问她：“怎么了？老人家不能吃冰淇淋？”
“……”江棠翻脸如同翻书，凑过去，“我刚刚口误，其实想喊的是男朋友。”
顾衡挑挑眉：“我怎么听到的不是这么一回事？”
江棠死盯着冰淇淋，深怕他想不开又拿它当威胁，张口就说：“那你得去检查下耳朵。”
顾衡：“……”
他叹了一口气，看她垂涎三尺的模样，气音般笑了一声。没有继续逗她，直接将冰淇淋递给她。
“小馋猫。”
低沉的声音透着几丝宠溺，江棠听得面红耳赤，接过冰淇淋埋头就吃，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和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