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缺?!”
怪蛇惊呼,它没有控制住情绪,直接大叫出声,不愿相信是此人出手,因为这实在有些离谱。
古卿叹气,她没有多说什么,因为那个帝缺是宇宙中最为强大的几个生灵之一,绝对拥有着跨越时间干涉历史轨迹的能力,也只有这种人才会遭到因果反噬后依旧无恙。
“该死!这个老头怎么会盯上大哥?”
怪蛇无比郁闷,因为它曾与帝缺打过交道,那是一个非常平和的生灵,对杀戮没有任何欲望,甚至修道一路都少有杀生,但无人敢质疑其能力,毕竟他已经站在极尽,可以轻易踏平诸多大界。
事实上,帝缺早已隐世多年,从未在任何世界中露面,除了本族中留下的一盏魂灯,几乎没有他的踪迹可以追寻,连族内的人都不清楚他的去向。
可是现在,这个极尽生灵却出手了,他已经触动时间长河干扰古来的轨迹,因此引发了不明真相的因果,是福是祸,暂不可知。
“幸好,如果是别人还真不好说,但既然是帝缺行事,那就不一定全都是坏事。”
古卿开口,她稍微放下心来,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帝缺不是那种会专门针对他人的生灵,倒更像是随遇即安的老好人。
毕竟像这种极尽生灵,哪怕只是轻轻呼唤其名字,也依旧能够召唤其本体的部分力量,并且还会被真身得知情况,如果不敬,必将遭到诛杀。
“就此揭过吧,未来总会相遇。”
古来神色平淡,语气低沉,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受到影响,因为归根到底,这不是他目前应该担心的事情,以后的事情没必要现在考虑,毕竟谁也无法摸透过程中是否会有意外发生。
怪蛇和古卿点头,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因此,古来便再次看向下方的两队人马,那群挡着群山宝地入口的自然是暗界生灵,他们大约二百人左右,看起来较为散漫无序,做什么事情的都有,根本就不在乎对方的言语和行为。
倒是海界生灵,他们成群结队,群情激奋,虽然是接近千人的庞大群体,但是却没有贸然出手,只是不断开口辱骂,称对方不识大体,看不清局势。
“想进可以,不过要打得过才行。”
暗界生灵阵营中,坐在人群最中央的少年颇为俊朗,他剑眉星目,黑袍罩体,说话时带着笑意,好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泽选,要不就全都杀干净吧,在这里浪费时间实在是没有必要。”
在俊朗少年的右侧,有个眉清目秀的同龄人,他拄着脸坐在旁边,看起来有些郁闷,但话语却极为渗人,扬言要击杀对面那近千人的海界生灵。
“不可,天子留下指示,不能轻易违背。”泽选摇头,没有同意,因为要关系到道子,必须谨慎才行。
清秀少年不悦,刚才因为处在阵法边缘的缘故,所以没有与古子交过手就已经让他极为遗憾了,结果现在又碰到这种破事,也就使得他实在是有心无力,懒得应对。
“不行了,我好想跟古子厮杀……”
他双眼通红,两手抱臂,将胳膊上的衣衫扯烂,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吐出一口口白气,气雾中光芒闪动,宛如雷电般噼里啪啦作响。
泽选无奈,他叹了口气,抬起一根手指,说道:“拓枯,这样吧,你先进群山宝地内,里面应该有些自然石灵,应当足够你快活了。”
被称作拓枯的清秀少年没有动弹,他直勾勾的盯着对面不断开口大骂的海界生灵,伸出猩红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闪过电弧,问道:“我想喝他们的血!非常想!”
泽选闻言,差点没抬手将其一巴掌拍死,要不是天子点名让这家伙跟着自己,他早就将这个脑袋缺根筋的家伙打死了,省着听对方在这里胡言乱语,弄得自己心烦意乱。
“拓枯!你已经是一名无冕之王了,在咱们那里甚至可以得到一方领地,所以是不是也应该注意下言辞,将要说的话语从脑子里先过一遍,然后看看场合再说出来?”泽选表面沉稳,实则怒火中烧,现在他已经快要忍耐一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十有八九会控制不住自己。
在暗界,年轻与实力同样重要,因此有部分人会得到圣祖赏识,年纪轻轻便可以成为王侯,统领掌控一块地域,自行发展培育私兵。
而无冕之王,便代表拓枯已经接近真正的封王封侯,至于如何才能成功成为王侯,就要取决于圣祖们的意愿了,或许是境界修为,或许是心态思想。
而拓枯听后,也只不过是捂住耳朵,做出一副什么也听不见的表情,也根本就没把泽选说的话往心里去,毕竟在他心里就是圣祖老大天老二,除此以外什么都不重要,全都要矮上自己一头才对。
泽选恨铁不成钢,他猛地从地上站起,回身一脚踹在拓枯的脑门上,只听轰的一声,就像是一座大山被击碎,拓枯如同遭到陨石撞击,整个如同流星般飞出去,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沟壑,伴随着巨响砸进大地中,也不知有多深。
周围的暗界生灵对此见怪不怪,这些人不过只是瞥了一眼,看看什么情况,随后便继续各干各的,他们要么翻个身继续睡、要么聚在一起比划切磋、要么讨论功法典籍交流经验。
对面,海界生灵全都闭上了嘴,因为清楚对方力量有多么恐怖,其实力恐怕远在意料之外,要超出他们的预估,因此他们面色难看,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机缘溜走。
半晌后,有人一梗脖子,硬着头皮喝道:“劝你们最好赶紧让开,不然等古来到了,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早就已经坐回原地的泽选闻言,抬起眼皮看过去,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人,道:“那就给你一个时辰,我就在这里等着,古子过会要是不现身此地,我就先扒了你的皮,然后在将你晾在群山之巅,使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好给外面的人看看你这副狗仗人势的德行。”
泽选的声音好似天雷滚滚,震荡方圆几里,将那个海界生灵吓得哆哆嗦嗦,两股战战,想要逃跑却生不出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不敢抬头再言语。
事实上,这是泽选自坐在这里以来,这是语气最重也是最凶狠的一次,之前对方的话他都可以坐视不管,因为充其量也就是呈呈口舌之快,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没曾想,这些废物偏偏要往刀口上撞,而且既然涉及到道子,那泽选便不可能再干看着了,毕竟如果不给这些人点苦头,恐怕他们永远都记不住什么叫尊敬,什么叫慎言。
半山腰中,古来听清下方话语,面色多少有些变动,其脸上各种情绪充斥,似在嘲笑、似在愤怒、似在悲伤、似在欢喜,可最后却合一,重新变回平淡。
怪蛇眼神凝重,因为它清楚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正巧时机成熟,是时候做出最关键的选择了。
古卿的脸上露出痛楚,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每次却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发生,无力阻止,也无法阻止。
“是向前……还是止步……”
迈出一步,便是宇宙诸界极尽。
不再迈步,就是留在此界道终。
这两个选择他都曾做过,甚至每一个选择都不止尝试过一次,但最后的结果却令人惋惜,依旧还是以失败告终。
如果继续前进,那么海界的所有都会沦为过往云烟,只能留给以后的他在空闲时追忆回想,最后留下淡漠。
如果止步于此,那么诸天大界的其他事物都将与他无关,他从此以后就只能在这一隅之地中,不断尝试挣扎。
这是必须要做的选择。
古来闭目,陷入沉思。
有时,他会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孩子在水界中奔跑欢笑,朝着天空扔出一颗颗石子,幻想着以后长大,能够多帮着村里人干些杂活,多帮村长找些花草照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他逐渐崭露头角,甚至哪怕从未修炼过,却还是在无时无刻的变强,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特殊,因为其他的同龄人全都比不上自己。
正因如此,他每天都饱尝恐惧,也曾埋在被子中痛哭流涕,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于是他逐渐变得胆小怕事,开始隐藏起力量,不再那么聪慧能干,想要尽量不被人注意到,防止被发现自身的异常。
可孩子终究还是孩子,藏不住太多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村长将另一个孩子叫来家中,老头子当时非常忧虑,陆续与孩子说了很多事情,最后叫其带上那个稍小于他的孩子,去距离村子很远很远的一座学院修行。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个孩子的关系最好,而且年长些的孩子要更加沉稳,办事也有分寸,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所以不至于惹出什么祸端。
而且孩子还听说,村长在那座学院有认识的熟人,途中能够给予些帮助,省着两人饿死在半路上。
因此,两个少年收拾好东西,沿着村长递出的地图,前往那座被老头子吹得神乎其神的学院。
这一路上虽然有过不少困难,但最终都会化险为夷,两人后来还是有惊无险的抵达目的地,虽然在学院门口因为穿着原因曾被打出来过一次,但他们终究还是找到了那名熟人,此人将两名少年接入学院,使他们开始了真正的修道路。
时至今日,那段时光依旧是他最宝贵的回忆。
那时,两人吃过游鱼、睡过礁洞、乘过海豚,浮出海面见过日出、蹲在海底看过日落,与成群结队的鱼群结伴而行、被凶猛狂暴的海兽不断追杀,他们曾得到过商队的食物资助,也曾被那些城池扫地出门,仅仅只是因为交不起入城费而已。
那次旅途虽然惊险,但却无比充实。
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半晌后,少年睁开眼,脸上露出笑容。
“我是古来,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