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回合下来,骆泓轩身上已经落下许多伤痕。她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骆泓轩已经转而攻击神兽的双目,可那神兽长着鸟的脑袋,那头细小得跟脖颈一般,更何况要插中藏在绒毛下的眼珠子。
照骆泓轩的打法,他定是知道,这神兽的羽毛是无法剑穿的。许怀青急得将手指掐入肉里,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神兽绽开自己的羽毛。
对了,蒙住它的眼睛,它一定会慌张。许怀青脱下自己的外套唤出挽风,她提气御剑冲向神兽。
神兽见眼前新来的人张着翅膀去扑她。她念起咒语御使着外袍去接近它。它周身的气流搅得她差点颠簸下来,她见御使不成干脆自己抓住衣袍扑身而去。
那神兽见有人挂在自己身上不断扑腾,她抓着它身上的麟毛借力往上攀,终于将以衣袍罩在它头上,接着念起覆身咒,神兽愈是要甩开衣袍收的愈紧。
神兽突然陷入黑暗中全身狂躁立身嘶吼,许怀青被巨大的冲力甩了下来,她转头去看骆泓轩,恰逢他飞身而起将她接住。
“可以了。”
他点头在神兽慌乱震裂衣袍的时候,他驱使隐月从它的颈下穿刺而过。
神兽吃痛如山般一般垮下,她松了一口气正想过去查看骆泓轩伤势,一股强大的气波从那神兽身上扩散出来,她猝不及防被直直地扫出去。
她感到胸腔一阵翻滚体内的真气紊乱生生叫她吐出一口血来,她赶紧看向骆泓轩他的身形有些不稳。
许怀青从未有过的嫌弃自己,以前师兄们保护自己,至少不会因为自己弱而受伤。刚刚神兽只是散去神力,自己抵挡不住受了伤。这点波动对骆泓轩而言如溪流如海无声无息,偏生她挡不住,他也要被连累着震伤心脉了。
神兽散掉神力化作一只寻常小兽,撅着刨子一跃而起往山林里跑去。
打不赢便跑,好得很。
她扶着心口挨近他,他没有言语将隐月收回带着她继续御剑返程。
许怀青心里觉得闷得慌,她倒希望他责备她几句。若是她总是这般无能,他带着她不止是处处掣肘,而是曝露一个明晃晃的死穴。哪天,他上天入地杀魔除怪独霸一方的时候,她却被妖怪一个喷嚏给打死了,他得多冤枉。
她摇晃着脑袋,觉得替他不值。
许怀青蹲在后方仰望着他,他的衣袍被风鼓起不时罩在她的脸,她心烦便将其揪住拢在自己怀里。
他一向挺拔的身姿微微后侧,低头看着她一脸怔愣的样子。
许怀青像是偷东西的被人当场抓住,脸红着有些无措。
他眼睛幽深清亮不着一丝尘垢,许怀青觉得自己心思混沌不如他清透。
她低下头手上揪住的衣袍也一丝丝放开了。
到了蛮荒,许怀青努力忽视的酸痛再也忍不了了,她明明没有伤到筋骨,怎么浑身像被人砍了几道,那般叫人痛苦。
不对,受伤的人,不是她。
她拉住骆泓轩的手轻轻地将他的袖子撩起,那白色的里衫被红色的血浸湿了。
“你的伤很重。”
他同样撩起她衣袖握住手肘的位置,她吱的一声痛得脸色都变了。
“你感觉的到。”
许怀青点头,他又换了个位置搭在她的肩膀上。
“怎样?”
许怀青摇头:“不疼。”
他沉吟了片刻,道:“这样看来,若是小伤我们之前不会牵连。除非惊动心脉失血过多或者难以忍耐惊动了蛊虫,你才会感应得到。”
许怀青想他刚刚受伤时自己没感应到是因为他忍住了疼痛,不至于惊动蛊虫,此时才感应到是因为他失血过多心脉受损了。能够失血直到心脉有损,他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又忍下了多大的痛。
“我们赶紧回去。”许怀青拖着他赶紧往非城的方向跑。
骆泓轩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携着她几个瞬移已过了蛮荒。
许怀青将骆泓轩拉进屋子。
骆泓轩道:“不进去。”
许怀青着急:“进去,我看一下你的伤势。”
“这里看。”
“不行,这是外面到里面再脱衣服。”许怀青坚持。
骆泓轩看着她很不解,许怀青发觉不对非城没有其他人去哪不是一样,于是道:“那你赶紧脱吧!”
他顿了一下:“你回避。”
“是。”许怀青有些不自然地点头,作为一个女孩子让别人主动要求回避真是糗到家了。
她跑着回了屋子隔着的缝隙,她看见他坐在乱石上将衣服解开。
她自觉移开目光只要真的在上药就好了,她这样想着将背抵在门板上这一抵背突然火烧火燎的痛。
他的背肯定受伤很严重,他一个人怎么给自己上药。她偷偷又扒着门缝去看,这一看顿时火起他已经把衣服穿上了。
许怀青将门踢开,气势匆匆地跑过去质问:“背上的伤呢?”
他道:“过个把时辰就会结痂。”
个把时辰,他也不怕把自己给弄昏厥了。
“我帮你包扎。”
“不大好!”
许怀青笑:“你的伤就是我的伤,我也不想背上不会一直痛。”
不等他回答,她就过去扒他的衣服,扒了一会又将衣服掩上。
他被她的行为搞得有些迷糊,她道:“还是进屋吧,这边不好上药。”
她想说他不趴在床上,她不好敷药,可是让她直接说,进屋脱衣服上床,她又说不出。
还好不需要她说,他便自发地走进去了。
见他一个人将衣服随意扯下,她不忍凑过去道:“我来。”
她惦着脚尖将衣服小心翼翼地取下,尤其是看见嵌在伤口中的线头,她尤为认真地掕住衣服的两角一点一点的取下。
骆泓轩淡淡地道:“不疼。”
许怀青想说怎么会不疼不过他吃过那么多的苦这些不算什么,她跟他不一样以前怕黑怕鬼现在只会越怕。
“骆泓轩,其实我很怕疼。”
“嗯!”
“一点点痛,就会疼得心口发麻。”
“嗯!”
“以后,我要是有一点点小伤,蛊虫一动你就感应得到吧!”
骆泓轩没有回答。
许怀青让他趴在床上他背上的伤几能见骨,幸亏他能忍否则蛊虫乱咬她就得疼得满地打滚了。不过以后他得跟着她受罪了,她疼一下他就得跟着痛一下。
她将药粉细细地敷在伤口上,她的手不够巧,那药粉一坨一坨的没办法散掉。她只好趴下凑近伤口,慢慢地将药粉吹匀。
骆泓轩道:“好了吗?”
“快好了,等它干一点。”她以为骆泓轩急着起来,于是更加卖力地药粉吹干。
骆泓轩道:“不用吹了。”
“嗯。”许怀青嘴上应着,目光盯在他背上,他白腻的皮肤上留下些红色的血迹,她忍不住用手去抹没能抹掉。
他抓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肩上,片刻衣服就穿戴妥当。
许怀青觉得自己冒犯到他了手背到身后,慢吞吞地道:“等伤好了再碰水。”
他嗯了一声大步走出去。
许怀青及时揪住他的衣服:“骆泓轩,能带着我一起修炼吗?”
骆泓轩望着揪住他的手。
她继续道:“我要变得强大,这样你才不会为了我而受伤。”
骆泓轩道:“我可以教你,但你强大不必为我,只需为自己。”
是,无论是保护别人还是保护自己,其实都是为了自己。
骆泓轩将几本心法扔给她,她尝试了几遍觉得运用自如。在穆宗派修炼时,她怎样都没办法将灵力聚集起来,修炼邪术却颇有如鱼得水的感觉,她开始怀疑自己本就不属于道家中人。
天印放出来的第许多天,许怀青累惨了自己。
她跟着天印从非城的头追到了尾,从地上追到城墙上。无论她如何舌灿莲花,就是说不动这三只天印乖乖地司云造雨。
她跌在墙角问骆泓轩:“会不会是语言不通啊!”
她道:“要是它一直不下雨,我们是不是白费功夫了。”
她道:“果然强扭的瓜不甜。”
她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嘿的一声笑了:“非城没有月亮,没有柳稍,没有黄昏,只有人。”
她道:“非城只有我们两个,骆泓轩,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两人之间会有情。”
她补充道:“像你母亲和父亲一样的感情。”
骆泓轩淡淡地说:“不会。”
他的话一向实诚,他说不会就是不会,至少现在他对她毫无想法。
道法有点增进后,许怀青设了个结界将三只天印圈在屋子里。别看它们能兴云雨,但灵力真的很弱,弱到连许怀青薄如蝉翼的结界都冲不出。
许怀青找来了笔纸打算跟它们换一种方法沟通。可惜,等她画了满屋子的纸,那三小只只是反复的吱吱吱。她将地上的画捧个满怀,是这些画不够传神吗?是她的表达不清晰吗?
她埋在纸里哀嚎:“你们赶紧造雨,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她哀嚎时发现手上沾了水迹,她抹抹自己的眼睛自己没哭啊!
“下雨了!”她惊喜地抬头,“啊!下雨了。”
她看着头顶上飞舞的那三只小兽,第一时间冲出门去囔:“骆泓轩,有水啦。”
她边跑边欢呼眼见骆泓轩从对面走来,她直直地撞上去将他扑个满怀:“下雨了!”
她拖住他要往屋里赶,那三小只已经跟过来。
她接着囔:“再来!”后来想起纸稿在屋内又继续要跑回去。
那三小只没等她跑,就在她头顶行云造雨了。
她一愣,原来它们听得懂啊,跟她画的画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