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谨感到泰山压顶之势,因身上有伤,口吐鲜血。
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就在栽倒之时,忽然伸出一只手拦腰抱住杨宗谨,使他不至于脸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杨宗谨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扭头一看。
只见来人身穿雪白色齐胸襦裙,右手拿着蝴蝶花样的团扇,笑颜如花。
不是别人,正是杨宗谨的未婚妻李媗之。
杨宗谨用袖子擦了擦嘴,叫道:“麻烦你下次能不能别搞这一出,我这个身体可经不住你的内功威压。”
李媗之摇扇笑道:“你身体都没好,还出去。到底是谁在找死?”
脸上虽是笑,眼里却满是关切。
杨宗谨一脸无奈的说道:“我也不想,可是时间紧迫。如果迟迟破不了案,我的日子可比现在难受。”
李媗之看杨宗谨脸色苍白,便道:“咱们到你屋中再说,免得你又摔倒。”
杨宗谨脸一红,自己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要妹子扶着才没倒。
真丢人!
到了杨宗谨住的房间,侍从杨明迎了上来。
“给我和李家娘子沏壶茶,免得说我亏待她。”杨宗谨吩咐道。
“是。”杨明退了出去。
随李媗之一同来的丫鬟也自告奋勇,和杨明一道去沏茶。
屋子里只剩下杨宗谨和李媗之。
杨宗谨刚才就注意到那个跟着李媗之的丫鬟,等她走后,问李媗之道:“她就是你的贴身丫鬟,秋意浓。”
“正是。”李媗之笑道,“你该不会还在记她的仇吧?”
杨宗谨忙道:“不会。记她的仇,不就等于记你的仇嘛。”
李媗之笑道:“我和你总共只见过几面,你却在我面前都不端着点。”
“你在我面前有端着点吗?”杨宗谨反问道。
李媗之一笑了之。
此时,热茶来了。
杨宗谨和李媗之一人一杯,细品茶的滋味。
李媗之品出茶的口感极差,生气道:“真是岂有此理,管家分明是在欺负你。居然只给你喝这种茶,等我找个机会说他。”
杨宗谨从容道:“我可分不清茶的好坏,只当是止渴的东西。管家管着府上大小事,没必要为我费心。要是你去苛责,他还以为是我在闹事。”
李媗之听了这话,不再提追究管家的话。
过了一会儿,李媗之问道:“你们今日去义房查验寇珠尸身,可有收获?”
杨宗谨回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这话怎么说?”李媗之追问道。
“寇珠身上的致命伤口,的确是八贤王手中匕首所为。我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猪肉摊,顺便用猪肉试了一下,伤口几乎吻合。”
“会不会是八贤王晕倒之后,寇珠拿着匕首自杀,再把匕首塞到八贤王手中,嫁祸与他。”
“首先,我在广政殿没有发现任何迷香烧完的灰烬。”
“然后呢?”
“其次,如果寇珠存心嫁祸八贤王,那么就会把迷香提前点在广政殿内。”杨宗谨话锋一转,“但那样做的话,空间是封闭的。首先发现寇珠的人,很可能会因为迷香而晕倒。”
“还有一种可能,迷香用了之后,却被人破坏。寇珠进去时,嘴里含的是避毒丹之类的药丸。”
“或许吧。这一切只能等我写的奏折上达天听,太后和官家能否允许和寇珠要好的宫女、太监出宫接受我的询问。”
“那天你一定要叫上我。”
“自然。”
杨宗谨和李媗之又说了会儿话,看天色已晚。
李媗之不便久留,带着秋意浓告辞而去。
杨宗谨送她到内院门口,然后折回自己的房间。
当夜无事,不在话下。
次日,杨宗谨像往常一样起床梳洗。然后穿上布衣,打算前往开封府探望被关在牢里的秦祈。然后去秦祈的家中看有没有价值的东西,有助于破案。
奏折刚递上去,肯定没这么快回复。
刚出屋,就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廊下,似乎在等他。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杨宗谨表面严肃,内心十分高兴。
“自然。”李媗之转过身来看着杨宗谨道,“反正我父亲同意了我外出,与其漫无目的闲逛,倒不如随你出去。”
“好。”杨宗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李媗之轻哼一声,昂着头走在杨宗谨的前头。到府门口时,却自动退到杨宗谨的身后。
杨宗谨心下感动,只当没看见。
和凌宠、曾公亮汇合之后,便一道前往开封府。
还没走到几步路,却从一旁杀出一人来。
“大哥!”一个稚嫩的男声叫道。
杨宗谨扭头一看,竟然是秦祈。
“你……你不是在牢里待着吗?”杨宗谨大为意外。
“府尊放我回来。”秦祈介绍道,“小弟刚出府衙,就急着赶来见大哥呢。”
秦祈接着跪拜在地,感谢杨宗谨的仗义援手。
一声声感谢,反而把杨宗谨闹得不好意思,连忙将秦祈扶起。
杨宗谨心里在想:“这肯定是岳父和府尹为了让我用心查八贤王的案子,才会这样做。”
李媗之问道:“核心人物都被放出来了,我们还有必要去他家彻查吗?”
“当然有必要。”杨宗谨回道,“我们必须搞清楚李兴到底在何处行凶,以及其中的原因。”
李媗之点了点头道:“那就去吧。”
一行人调转方向,前往秦家。
秦家因出了人命官司,衙役按惯例守住秦家,不许人近前。
当然不包括杨宗谨。
他可是京畿路提点刑狱公事,专门负责审勘刑案。
杨宗谨怕人多,容易破坏现场,便把凌宠留在外面。
秦祈作为当事人之一,也一样对待。
只带着李媗之和曾公亮入内探查究竟。
他们两人,一个是因为杨宗谨管不了,另一个是因为杨宗谨需要有人记录下勘验现场的情况。
进屋,李媗之看了第一眼,不禁感慨道:“秦怀志可是大珠宝商,怎么住的地方如此的寒酸!”
曾公亮试图解释道:“有道是财不可露白,也许秦怀志出于这层考虑,房屋这般简陋。”
李媗之认为有几分道理,看向杨宗谨,却发现他正在认真的勘验现场,遂不敢出声,怕打扰他。
杨宗谨早前来过这家,因此进屋的第一眼不是感觉寒酸,而是乱!
整个屋子包括外面的院落,都好像被人翻过一遍。瓶瓶罐罐碎了一地不说,就连床板都被拆开。
“李兴想在这里找到什么呢?”杨宗谨心里疑惑不解。
再来到据说是发现秦怀志上吊的地方。
空荡荡的房间,高高的横梁,地上倒着的椅子。乍看之下,的确是想伪造现场没有成功的样子。
在这里,杨宗谨却有不同的发现。
在屋里一堵墙下,杨宗谨细心的发现到一些泥土。仔细一想,和那日从秦怀志鞋上发现的泥土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杨宗谨心里觉得奇怪,在其他地方却没有发现与之相似的泥土。
李媗之站在杨宗谨身旁,耐心的看他蹲在墙前面看来看去。
“你到底在找什么呢?”李媗之实在憋得受不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看你一直盯着墙根,莫非是有什么发现?”
杨宗谨指着屋外的走廊和院落,说道:“你们看这些地方一尘不染,却独在这里留下泥土。如果是凶手留下来,为什么外面没有。如果是受害者带来的泥土,为什么屋里没有?”
经杨宗谨这么一说,李媗之和曾公亮才发现这个房间很干净,干净得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曾公亮道:“或许这堵墙说明了问题。”轻敲墙面,咚咚的作响。
这是实心墙。
但曾公亮没有放弃,一块砖一块砖的敲击,突然听到墙面传来嗡嗡的声音。
那是空心的砖。
曾公亮高兴坏了,却不知道如何搞开这块砖。
李媗之道:“让我来。”从袖子里拿出一柄匕首,沿着墙的边缝下手,一点点把砖的四周抠出一条缝。最后再取下这块砖,发现里面非金非银,而是一个机关消息。
机关消息呈椭圆形,可能是转动打开暗门。
李媗之扭转机关消息,只听咯吱一声,这堵墙对面的墙竟然自动开了道门。
“或许是在这里站久了,留下的泥土。”曾公亮猜测道。
杨宗谨不置可否,拿出火折子,点燃走在前面,李媗之在中间,曾公亮走在最后面。三人通过打开的门往里走,发现这是往下走的楼梯。
暗道里有不少的亮孔,应该是所谓的气孔。
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走了大概几十步,遇到了一道门。
杨宗谨小心翼翼的推开这道门,发现是一间密室。
密室的四周都是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籍。再看密室的地面和环境,发现这个地方经常有人打扫。
“这间密室设计的很巧妙,有专门的透气孔。还有储备粮食和水的地方,一看就是有些年头。”曾公亮把自己所见分析出来。
李媗之走到书架前,顺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一看原来是账目。
就在这时,密室的另一侧的门竟然被打开。
从门外走进来一人,正好和他们相遇。
“李兴!”
“杨宗谨。”
紧张紧张紧张,杨宗谨和李兴竟在密室意外相遇,结局又是如何呢?
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