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桌子，明曦守在桌旁摩拳擦掌，他大口大口吞咽着饭菜，直到自己被呛到，长风忙忙的递了水给他，又为他拍背，这才平息下他的咳嗽。
“主子没事吧！”
明曦摇头，咳出来的满眼泪花使她的眼睛透着水晶般的光，“果然应该听阿姐的教导，吃饭的时候不要七想八想……”
阿姐？
明曦的话引起了长风的警惕，他再度为明曦斟满了水，貌若无意追问。
“长风从未听主子提起过，主子还有个姐姐。”
明曦复拿起筷子，嘴里因在咀嚼而不甚清楚，她似乎并不很情愿提起之前的事情。
“那是我从前名字的事了，与你不相关。”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直直的望着桌边的长风，质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一起吃饭？”
“月牙檐的规矩便是如此。”长风埝眉垂首，一副紧守规矩的本分样子。
明曦嗤笑：“你我的哪件事，合了这里的规矩，过来吃饭。”
长风仍旧不动，明曦拧起眉梢正欲生气，长风却放掉拐杖，没有复原的双膝重重的跌在地上，发出闷响，他伏下身子恳求明曦。
“长风求主子了，这里的规矩，主子可不遵，长风却不行。”
原来，原来还是有区别的啊，明曦扯下眉梢，神情忽然变惨淡起来，回不去的东西有很多，而最怕的，就是还心存妄念，明曦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唇齿里，滋味平淡的对地上的人吩咐道。
“你起来吧，我不再逼你了，在这个地方，谁活着都不容易，谁都没有资格轻看了谁。”
长风静静的在地上叩了头，算作谢恩，他艰难的扶着桌角站立起来，终因腿伤没有完全复原而中途踉跄了一下，明曦迅速攥紧他的手，长风目触到明曦那双冰凉坦诚的眼睛，心里的某一角塌陷下去，他不得已握紧了明曦的手，站稳了身子后，方照旧垂迤下目光，浅浅道谢。
“多谢主子！”
明曦的表情怔忪了一下，随后便是一片云淡风清的惨然，她缓缓放下长风的手，将自己空荡的手掌握成一团。
“不必谢”她垂下目光，同样平淡。
长风养伤的这些日子，月牙檐里难得岁月静好，先生送了明曦一本新剑谱，明曦便整日都在院子里习剑，白袍青剑，蜿蜒剑势在寒泊的雪中画出重叠峻岭，剑花四扬，洁白的寒雪被剑锋挑开，碎开冰凌无数，明曦的眉心落满了冰凉，剑收落地，她缓缓吁了口气，斜开眸角对视对上窗里望他的长风，唇边清浅的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主子的剑招比昨日更加纯熟了。”长风隔窗夸赞。
明曦转身收剑入鞘，发热的汗珠挥发出萦绕的雾气，“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长风款款微笑：“那也是主子勤勉，”他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迈出门外，殷殷漫山大雪，将眼前的山崖重山渲染上一层连绵雪白，长风遥望着白茫茫中一点明曦，忽然起了一个若是长长久久永远如此该有多好的罪恶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