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四家之中,明曦唯独对南原屈家的印象最为模糊。
南原地势偏僻,长年遭风沙侵袭,是以并不富庶,许是正因为这一点,屈家掌握这块土地百年,却一直安稳度日,并没有遭遇过什么祸端,存在感也是四家中最低的。
领头人打着铃铛,引着一众蒙着面纱的女子穿过浩瀚的风沙,站立在屈府的铁梨大门前,明曦悄悄抬眼,掺杂着沙土的混沌日光里,屈家的大门粗犷而广大,像是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口。
一个黑衣佩刀的青年从门中迎了出来,散开目光扫视了一下这些女子,开言笑着夸赞道。
“老三这次的活计干的不错!竟然拐来了这么多的人!”
他忽抬眸望了一眼昏暗暗的天空,复又忖度道:“眼看又要起风沙了,你们今日的手脚务必快些。”
众人皆应了“是。”
屈家的规矩似很严厉,这些女子在入府之前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摘下面纱露出真容,还要搜查身上有无带着兵器,青竹剑的剑身本就极窄,隔着层层衣衫缠在明曦的腰上,可不露端倪,而同样身在其中的瑟瑟为何能够躲过搜查,明曦便猜测不出了。
好容易将这些女子的身上检查干净,明曦方进得屈府中,但见旷野寥落,野草稀稀,宽阔的院落里各造了许多马棚,身量最高的马可一人多高,矮的却只到腰间,骏马嘶鸣,各色名马充盈院中数不胜数。
明曦从前曾听阿姐讲过,南原屈家的先祖原是一届马夫,痴迷于各色名马,巧合之下与蓝宁谢三家先祖相遇,虽不会武功却与先祖们义气相投,在三家祖先征伐天下的过程中,为三家照管后方,免除了许多后顾之忧,是以三家感佩,将南原留给了屈家,屈家业经百年,只靠买卖马匹为生,甚少过问江湖事,可说是安分的紧。
明曦的眼睛在四处观察着,不防备队伍猛然一停,一个清隽薄饶的声音便高高的响在了明曦的耳边。
“只有这么一点人么!合樱呢,合樱在哪里!”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娇憨,明显是个女儿家,明曦忍不住抬眼望,却望见一个黑面的少年站在高高的廊檐下,向着众人发号施令,她心中略略有些惊讶,先生并没有将屈家的资料交代给她,屈家之事她本就知之甚少,搜肠刮肚之下,明曦方才想起了一点点传闻。
屈家少主名为流笙,虽是个女子却好做男孩子装扮,二十余年来不常出门,外界都对她知之甚少,反倒是明曦的阿姐对她有过三言两语的提及,称赞她有丘壑,有志气,是个能做大事的人,而当初的宁昭昭还满是鲜衣怒马的不沾世俗,不屑的撇了撇唇角,摆弄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长剑,无知无畏的叫嚣道。
“她能有我的剑法好么?”
幸而年少无畏时,还有人在身边处处相护,不幸年少无畏时,将所拥有的一切都视作了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