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明晨在华阴县的几处赌坊妓寨当中都没有寻到陈三的影子。翌日明晨又在城中转了几圈依旧不见陈三的影子,这个陈三平日里便总在街面上厮混。是个有钱就胡花,没钱便混着的主,这般两人都不见他露头颇有些不寻常。
明晨见街面上寻不到陈三,便假装成陈三的故旧,摸着陈三平日里活动的地界询问。几乎没费什么劲,明晨便找到了陈三的住所。一座三间的小草房,隐在骡马市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左右竟是些荒宅旧院,并无人烟。
明晨到的时候院门半掩着,向里面望了望。屋门却是关着的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人。站在门口叫了来两声,不见有人应答,明晨便直接走了进去。
屋门也是半掩着的,明晨叫了声,里面沙沙的似有声音却依旧没有回复。明晨便直接推门进去了。屋门刚一打开,一股子恶臭味便扑面而来。
地上竟是些屎尿,苍蝇乱飞。里屋里却是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明晨皱着眉到了里屋,往炕上望了一眼,眉头不由的皱的更深了。
只见炕上躺着一人,已瘦的脱了像,双腿都已残了,只是胡乱包扎过。那褥子边上便也是屎尿,想是这人已无法动弹,又无人照看只能这般苟且活着了。正是那个前两天还颇不安分的陈三。
陈三见到有人进来,似乎得了什么希望一般,挣扎想要起身,嘴里却是呜呜喊着:“给我口吃的。嗯,一口吃的……”随意使劲了全身力气却依旧是有气无力的。
明晨看着不认抬手将陈三提了起来,竟只怕还比平日里重了些许。一个肚子已肿胀的厉害了,想是这几日没吃的饿了便只能拼命喝水的缘故。
明晨陈三提着到了院子里,捡了块干净的地方将他放下。许是几日没见到阳光了陈三骤然出来眯着眼睛不敢睁开。明晨中午吃剩的半块肉饼递给了陈三,陈三接到肉饼。便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但半块肉饼又能顶得了几口,陈三三两口吃完了便有抬着头向明晨索要。
“哼!”明晨颇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低头问道:“陈三,你可还记得我吗?”
陈三闻言愣了一下,抬头费力的大量了一下明晨,待得看清出明晨的脸忍不住打叫了一声:“鬼呀!救命呀。你别过来,不是我害的你。”
只听得这话明晨心不由的往下一沉,长叹了口气问道:“既然认得我边说说怎么回事吧。”
“你是鬼!我不认得你,你别过来。”陈三想是中了邪一般的叫着。但见明晨只皱着眉看着自己并没有上前的意思,这才略略有些安心了。
“你有影子,你不是鬼?你没死?”陈三有些迟疑的问道。
明晨叹了口气自背上将那边环手长刀抽了出来狠狠的插在了陈三的面前。
“别再让我问第二次了。”
“我,不能说,不能说。说了我会死了的。”陈三惶恐的想要往后退,但双腿已经残废了如何退得了。
明晨见状提起长刀重新插了下去,这次却是插在了陈三的大腿上。
陈三哇的一声大叫:“救命呀,来人呀,杀人了。”
明晨提起长刀又插进了陈三的另外一条腿里,只是这次是一寸寸的慢慢插进去,疼痛似乎在一瞬间涨了几百倍。
“你这院子有人来吗?”明晨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三终于抵受不住痛苦叫绕着求饶,“你是魔鬼,你是魔鬼。求求你了别折磨我了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自陈三家里出来的时候明晨依旧狠狠的握着拳头,身后的院子里陈三却在那里呜咽的哭了起来。明晨并没有杀他,甚至还扔了一根金条给他,但明晨并不会再做更多了。对于一个算计了他的人,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善意了,只是在这条少有人经过的巷子里,这块金条能给一个双腿残疾毫无抵抗能力的人带来的是什么就交给老天吧。
明晨低头沉思着,陈三的腿是事后在巷子口里被人打断的。那帮人自称是陈三欠了他们的赌债。不过听陈三的描述,那帮人就是想要灭口,又不想担上人命官司。这般打完了扔回去,又是讨要赌债,只要人没死官府是向来不管的。如果明晨晚两天来这个陈三估计已经死了。
陈三在这个局里,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点,但却也是引自己入圈套的关键。那个给陈三钱的人只是给了他些珠宝首饰,告诉他如果有人问他飞贼的事,只说今晚便会去张府偷盗,然后便去曹府回话就行了。
去曹府回话?陈三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说谎。但怎么会是去曹府回话?难道曹府也有人参与了这个圈套吗?
看起来这个问题要等到晚上去一趟曹府才能知道了。
明晨在曹府前面找了茶楼静等这天黑,日暮西斜的时候一辆马车赶着到了曹府门口。曹老爷明天出殡,这几日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少。只是这人一下马车,明晨却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恒成。
明晨压抑着现在冲上去冲动,强忍到天色黑了下来。那个张恒成也居然一直没有出来。
“到正好省的我再走一趟了。”明晨想着结了茶钱,便寻了处院墙进了院子。
曹府的布局明晨再熟悉不过,一路上倒也并没有遇上什么阻挡。曹老爷的灵堂设在前院。此刻倒是有几个下人在那里守着灵堂,烧着纸钱。都是旧相识了,只是冬梅也在其中却不见曹夫人。
“我说,这个张公子每日都来是不是有点……”一个同是夫人房中的丫鬟一边烧着纸,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嘘!休要多嘴。这话也是你说的?”冬梅按着声音训斥了一句。
“唉,本来就是,这老爷还没下葬呢。冬梅姐,昨个我看那个张公子瞧你的时候可是色眯眯的。你可要小心了。”那丫鬟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
“别乱说话,咱们都是下人,这事也由的我们了?要怪也怪那个明晨呀,好端端的,竟然是个贼。还不是他害的咱们家这般情境。”冬梅没好气的说道。
“哼,这事也不知道怎么蹊跷呢,那明师傅……”
“闭嘴!什么话都说。”冬梅显然有些急了,左右张望了一下并不见夫人出来这才说道:“这话你还敢讲?昨天没看到王二被打的多惨吗。”
那丫鬟朝着边上一间储物房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