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垍将一堆纸张交到顾老的手中。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把砸在贺垍的脸上,“你不是自诩聪明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吗?偷个小物件,搞出那么多花样,还跑到别人戏台上卖弄风骚,你以为画花了脸就没人能看出端倪吗?台下的人都是傻子吗?”
顾老头破口大骂,满意站在一旁偷笑。
“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一个小小的情报都探听不到,养你们有什么用,还妄想入仙门,仙人都是傻子吗?”满意笑容凝固。
“偷鸡不成,还打草惊蛇,武力不行,还心慈手软,入了仙门不就是送死吗?”顾老头被气得岔气,喝了一头凉茶接着骂,“当初是我眼瞎,将你们一个个捡回来,尽是些吃饭不干事儿的。”
“做错事儿就得受到惩罚,老满!”顾老头不咸不淡的说道。
满意抱了一拳,斜眼看了贺垍。一股不祥之兆油然而生。
不一会儿,听见了院子里的哀嚎。
经过几顿的虐待贺垍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任务。
巴掌大小的纸条上面写着长胜街东巷贰佰贰拾贰号,好像顾老头安排的任务总是那么的不清不楚。
“给个地名儿,什么意思,偷东西?偷什么,或者又是探听什么消息,”贺垍一无所知,便是问满意,满意只是摇头。
还是得硬着头皮上了。
夜间行路是贺垍的老本行,只不过这次穿着夜行衣。
今夜月亮格外明亮,想起长胜街不免有些物是人非,如不是特殊原因贺垍不会来这个伤心地,他只是朝着某个黑黝黝的巷口看了一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偏院儿中,刘思义蹑手蹑脚,活脱脱像一个梁上君子。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贾明珠虽有无尽温柔,但刘思义哪敢放手施为。
夜里贾明珠熟睡之,刘思义便悄悄下床了。在贾明珠眼皮子底下偷腥,让刘思义倍感兴奋。
画倩也是个勾人的主儿,刚一入门儿,一具火热的身体迎面而来,刘思义当仁不让,显出少有的王霸之气,就像是那戏台上的英雄,使得美人折腰。
便要欺身而上,画倩葱白的食指却是点住了他的胸膛,“夫君,奴家要问,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入门。”
家有猛虎,刘思义只得敷衍:“这里是哪里!这里不是刘府吗,你不是早就进门儿了,刘府上下,那个不知道你是我刘思义的人?”
画倩委屈的撅着嘴,“那夫人可不就是不知道,咱们总得向夫人坦白吧!不可能这样一辈子吧!夫人对我也很好,我相信夫人是个明事理的。”
“傻丫头,若不是吃同一碗饭的,夫人待你还算不错了,要是知晓你我一开始就是为了骗她,夫人立刻就会变得比那山野巨兽还可怕,夫人从小就和我一起长大,她的性子我是最了解的,算不上什么恶人,就是特别强势,尤其是她手中的东西从不允许被人染指,那院儿里的猪仔还知道护食儿呢,”刘思义拍打着美人的玉背。
“那我要熬到什么时候才算熬出头,难道要等我头发都白了,容颜不再,夫人才不会吃醋吗?”
刘思义心想,“等你容颜不再,谁还会理你,”口中却安慰说道,“你多想了,只要你给我生下大胖小子,那就是传宗接代的大事儿。进我们刘家祠堂那是板上钉钉的。”
“咱们就多努努力,终有一天会见光明的,”笑吟吟就要将美人揽入怀中。
‘砰!’的一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一身黑衣恰巧落在两人的床头,姿势尴尬,三人大眼对小眼,皆是一愣神。
见那女子就要发出尖叫,黑衣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左手又掐住刘思义的下巴,轻声示意:“别说话!”
刘思义被吓蒙了,只得点头,画倩含泪,饶是一个女子被这不明来路的人看的七七八八,赶紧扯过衣襟。
贺垍有些尴尬,他本是按照任务要求,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长胜街东巷贰佰贰拾贰号,却发现此地非常眼熟,原来那日打更时候遇见黑衣人偷窃就是在这里。想来他和那素未谋面的黑衣人做的事相同的事情,不禁想到:“这刘府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又不巧见刘思义偷偷摸摸的钻进厢房,他以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看见这乱糟糟的一幕,好是这房梁年久失修,贺垍一脚踩空便掉下来。三人才成了掎角之势。
贺垍面巾早就不在,刘思义一眼便认出他,惊问道:“你是贺垍!”
饶是贺垍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出名,一眼便被人拆穿,只好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不别乱说话,小心你的小命儿,”他知晓这些富家纨绔最是惜命,关键时刻这一招颇为受用。
果然刘思义连连点头,“我懂!我懂!”
贺垍不知这刘思义前几日才将贺垍作为挡箭牌,刘思义也不知自己只是随口胡诌,这正主儿就找上门儿来了。
门口又人喊抓贼,各个街坊,院儿里院外都给叫醒了。
“这是糟了什么孽呀!睡个觉都睡不好,总是闹贼,这江州贼人怎就这般多!”
“抓贼了,抓贼了!”闹贼时候只要是大伙儿一起喊,那贼人必得落荒而逃。
“又闹贼了,小倩姑娘可受到惊扰,”门外一打着灯笼的老妪问道。
画倩用被子捂着头,瑟瑟发抖,生怕多说一句便香消玉殒,哪里还敢回答。
贺垍眼神示意,顺势扭了扭胳膊,谁知刘思义会错了意,便脱口而出,“这里没什么事儿,你下去吧!”
门外之人哪里听不出自家老爷的声音,哪里还不识趣,一声不吭的走了。
见门外声势尽消,贺垍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刘思义魂不守舍,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他不是怕眼前的贺垍,他是害怕他那熟睡的正妻贾明珠。
当即便给贺垍跪下,哀求道:“贺兄救我,贺兄救我呀!”
突然被一个光着胸膛的男人抱腿哭诉,贺垍的脑袋是蒙的,而且上一刻,他还劫持了眼前的男人。贺垍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那门外之人是随着贾明珠而来的张嬷嬷,从小看着贾明珠长大,就像是贾明珠的半个娘亲,刘思义平时对她都是礼敬有佳。她才是贾明珠心中真正的蛔虫,也是贾明珠的第三只眼睛。
大晚上的他一家之主,跑到小倩屋里,这事儿肯定得吹到贾明珠耳朵里,刘思义的谎言就再也编不下去了,他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娇妻美眷,一切犹如梦幻泡影。
不多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厢房的门瞬间倒塌,一个披头散发的美貌妇人,身着寝衣,手中拿着一根三尺千里鞭,步履之间带着沉重,吞吐之间含的是怒气,眉梢梳的笔直。
刘思义,画倩早就穿好衣裳静静站在一旁,好像在等待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空气变得沉闷,刘思义已经将惊慌深深掩埋在心底,多次与贾明珠暗斗,他早已经练就了一身心口不一的好本事,淡淡的说道:“张嬷嬷你先出去吧!我有重要的事跟夫人商谈。”
还是相同的开头,只是这一次贾明珠多了一个心眼:“张嬷嬷不是外人,为什么要出去!”
刘思义说的不紧不慢:“这里除了我和夫人其他的都是外人罢!只有我和夫人永远是一体的。”
刘思义话糙理不糙,对贾明珠多为受用。
可这次不知是张嬷嬷说了什么贾明珠就是不让张嬷嬷走了。
刘思义只得一退为进:“那夫人就打死我吧!反正在夫人心中,我是不如张嬷嬷的,夫人打死我,我绝对不多说一个字,只是不要连累小倩罢了。”
“张嬷嬷,你还是先行下去吧!这次我知道怎么处理”贾明珠心软道。
“唉!”张嬷嬷叹气,她知道,这一刻贾明珠就已经输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摇摇头,遣散了院儿里的奴婢。
贾明珠甩开鞭子,示意你得给我个交代,不然家法伺候。
刘思义伸手咳咳指着贺垍说道:“夫人可见过眼前之人。”
贾明珠虽然诧异还是想了想说道:“不认识,但有些面熟。”
刘思义上前两步收起那皮鞭,又拍了拍贾明珠的小手:“动不动就拿鞭子,为夫是这么不懂事儿的人吗?”又指着贺垍说道,“这就是贺小倩的亲哥哥,那个被县正大人通缉的贺垍。”
贾明珠恍然。
“城外各个关口都被县正大人封锁了,贺垍思妹心切,夜闯我刘府,被下人误认为贼,还好被我及时发现,便带他到这里来,这不张嬷嬷也正好来到门外,便被误解了,”刘思义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言辞,声情并茂。
贾明珠红着脸,给贺垍和贺小倩道罪一声。
贺垍也附和道,“哪里哪里!多谢夫人收留小妹,若不是刘兄深明大义,夫人宽宏大量,我们兄妹怕是要上那黄泉才能够相见了。”
刘思义含笑,伸手抚摸自己的须髯,心中惊涛骇浪总算是平息下来。
贾明珠再次施了一礼,“我平生最敬佩有情有义之人,贺兄弟为了家妹,能够舍弃性命是难得的好兄长,不畏强权,不畏强暴,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贺兄弟若是没有别的去处尽管在这里住下,我这就让下人去收拾房间,也必定不会有不懂事的下人打扰你。”
贺垍抱拳本想要拒绝,刘思义却抢着说道:“夫人此举却是不妥,怎么说我们刘家曾经也算官宦之家,什么府正大人,县正大人,偶尔还会有父亲的学生前来拜见,毕竟人多眼杂,若是不小心泄露了贺兄弟的行踪,那可就麻烦了,”刘思义想要赶紧赶走贺垍这个大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难道你现在还想赶人走不成,贺兄弟在城里还有别的去处?你不是贺兄弟的知己吗?”一连三问,贾明珠将刘思义问的哑口无言。